林亦的话如同惊雷，在白霜心中炸响。
    她怔怔地看着林亦。
    仿佛这个瞬间，眼前坐在路边摊的少年，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而是真正的天潢贵胄。
    他眼中没有任何少年的稚嫩，有的只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面对人族部落的大唐之主，他竟能以上位者的姿态面对，这……就是大衍皇族的威严吗？
    同样。
    李二也难掩心中惊讶，他抬头直视林亦的眼睛，本想用气势震慑，没想到才刚抬头……就被林亦那双眼睛吓到。
    微微低下头来。
    那双眼睛太可怕了，平静地像一湖春水，更有那种主宰他生死的自信与淡漠。
    他相信，只要刚才他有反心，绝对会有大危险。
    “明……明白！”
    李二终究还是低下了头颅。
    “明白就好，这样我们还能做朋友。”
    林亦站起身，笑着拍了拍李二的肩膀，道：“有银子没？”
    “没……没有。”
    李二摇头，神色有些茫然，不知道林亦要银子干什么。
    不会盯上他国库了吧？
    “没有？你不会想吃霸王餐吧？”
    林亦看到了李二腰间的玉佩，伸手扯了下来，抛给受惊的摊贩，道：“我们都没带银子，先把东西压在你这……”
    “有，有银子！”
    李二见只是付烤肉钱，连忙从摊贩手中拿回玉佩，朝着指挥使胖子招了招手，道：“还趴在地上干什么？赶紧拿银子，付钱！”
    胖子指挥使连忙掏钱给摊贩，躬着身子站到一边。
    林亦耷着李二的肩膀，将他带到李承坤所在的读书人群体面前，笑着对李二道：“别愣着啊，赶紧说完，本宫好去你王宫坐坐。”
    “啊……”
    李二愣住。
    他知道林亦的意思，让他当着大唐读书人的面，说大唐永远是大衍附属的人族部落。
    但这话一旦说出口。
    宫中凝聚的气运金龙虚影，可能会就此消散，大唐气数将尽。
    而林亦对待李二的姿态，也让大唐众读书人心态炸裂。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
    对大衍感情并不太深，唐王李二才是他们心目中的陛下，但现在李二被大衍太子当成小弟一样对待，他们的心情难以平静。
    “啊什么？刚才本宫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不想跟本宫做朋友了？”林亦看着李二。
    “不是……”
    李二摇头，愁眉苦脸的看着林亦，道：“太子殿下，这事李二做不了主，得圣后开口。”
    “大唐是她的？”
    林亦皱了皱眉头，对付李二这种小王思想的人，他利用自身身份和演技，可以震慑到他。
    但牵扯到圣后，这就有点难办了。
    这李二的野心很大，他是真担心大衍将来被背刺，抽不开身来镇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收复，顺便强大大衍底蕴，但这就需要攻心了。
    当然攻的不是李二的心，而是大唐读书人的心。
    这也是他让李二当着大唐读书人的面，承认大唐是大衍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么……从国运的角度上来讲，大唐气数必尽。
    从此后大唐李二的继任者，则是大衍指定。
    类似于古代的附属国。
    让大唐从上到下，都以大衍为上国。
    “不是！”李二摇头。
    “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要听她的？”林亦盯着李二的眼睛。
    “我……”
    李二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亦道：“你李二几十年前还是大衍的远征大将，在万妖国开辟疆域，给历练的大衍读书人提供安身立命之地，大衍是看在眼里，所以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以为这大唐之主，你坐的安稳？”
    “你觉得大唐圣后，能承受得起大衍诸圣的怒火？”
    李二心神动容，内心挣扎，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他知道接下来每个决定，都将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
    “太子殿下，李二……本本分分经营大唐，从未有过背叛大衍的想法，称王也只是李二的一点小趣味。”
    李二态度突然不卑不亢起来，平静地看着林亦，道：“李二需要对大唐读书人负责，需要对大唐子民负责，大衍永远是大唐的上国，但……大唐也永远是大唐人的大唐！”
    林亦怔怔地看着李二。
    这家伙！
    竟然跟他唱反调，这是反了他！
    关键李二这家伙时机把握的太好了，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大衍皇太子在逼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而李二这番话，立马就塑造出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唐王人设。
    反倒是他这个讨伐李二谋国的太子，变成了大恶人了。
    “对！”
    “我们是大唐人！”
    “大衍是什么？山高皇帝远的，在这里，唐王能满足我们需求，大衍不能。”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有些读书人被李二这么一煽情，脑子一热，忘了祖宗，也忽视了李二有谋朝篡位的心，直接抨击起了林亦。
    白霜紧张地抓住林亦的衣袖，担忧道：“太子殿下……”
    林亦轻拍了拍白霜的手，看向李二道：“看来你已经作出了选择！”
    李二不卑不亢道：“李二的选择从来都是为了大唐人！”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大唐万岁！”
    哗啦啦！
    一群成长于大唐的读书人齐刷刷地跪伏在地，留下那些大衍过来的读书人一脸呆滞。
    李二……要叛出大衍？
    他要造反？
    “来人，将大衍太子请进宫中，小王要好生招待……”李二一挥手。
    指挥使跟暗卫便瞬间围了上来，一群人都沉浸在大业将成的兴奋之中，刀剑都架到林亦的脖子上了。
    “呵呵！”
    林亦没忍住笑，看向李二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大唐城有圣后布下的文阵，太子殿下别负隅顽抗了，实在是您逼得太紧了，本王受不了……只能反了！”
    李二传音给林亦。
    他本想服软，让林亦放过他，可没想到逼得这么紧。
    “我明白了！”
    林亦点了点头，便也就任由暗卫将他带走，同时也同情地看了眼李二，可能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带走的是谁？
    诸圣认可的圣师啊！
    大唐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