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璟元拜师一事,正是如了魏国淮的愿,之前碍于魏璟元不喜练武,又因老夫人执意阻拦,才不得已放下了这个念头。魏国淮虽不及老国公那般骁勇善战,却也是戎马半生,才得以保全雍国公府的荣耀。于是,魏璟元弃武从文便成了魏国淮的一块心病。
子时刚过,魏国淮见曹氏睡熟,这才披着衣裳,借着月色回了书房。魏麟掌灯后,魏国淮坐于桌前,笑问道:“元儿拜师一事,你可有看出端倪?”
魏麟颔首道:“属下并未看出什么。”
魏国淮微叹道:“元儿这是想保全自个儿了。”魏国淮起身来到榻前,歇下后,魏麟悄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夜色正浓,除却主院儿与曹氏住处,依旧是灯火通明,看来这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贱人,全都是贱人。”大夫人坐于榻前,愤恨的将手中的茶盏扔于地上,摔的粉碎。
钱妈妈忙着上前,宽慰道:“夫人,您何必和那两个贱人置气,纵然她们有了身孕,那又如何,这能否生的下来,还要看天意呢。”钱妈妈竖起手指,指了指上头,接着用眼神儿暗示了大夫人。
“不可。”大夫人摆手道:“老爷子嗣甚少,若那两个贱人当真胎死腹中,怕是会让老爷有所警觉。”
“依夫人的意思?”钱妈妈低声问道。
大夫人冷哼一声:“倒也不急于一时,待她们生下孩子后,再行动手也不迟。”大夫人可不想为了两个野种和魏国淮撕破脸皮,她想要得到的,还需一步步谋算着方可成功。
“老奴知道了。”
大夫人疲乏的揉了揉头,问道:“碧玉的事情办好了吗?”
钱妈妈忙道:“那些人已闭了口。”
“好,办事干净果断,不负我的期望,明日你拿些银两交予他,这几日让他少在外面走动。”大夫人歪了歪身子,钱妈妈忙上前扶着她躺下:“夫人大可放心,老奴定会办妥。”
大夫人闭上眼睛:“罢了,夜已深,歇着去罢。”
钱妈妈熄灭油灯,轻手轻脚开了房门,随后往自个儿的住处走去。钱妈妈走远,突地一道黑影从暗中闪出,快速朝王氏住处奔去。
“姨娘。”魏景存推门而入。
王氏此时未能入睡,正满心欢喜的抚摸着自个儿的肚子,她见魏景存进来,忙收了手,询问道:“可有收获?”
魏景存笑道:“存儿守在外头多时,听到里头有摔东西的声响,可见她气的不轻。”
王氏得意道:“她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啊。”王氏发出阵阵冷笑,随即道:“如今为娘已有身孕,定会有人暗中迫害,你可要时刻提防着啊。”
“存儿明白。”
王氏欣慰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王氏笑容温和,心中对魏景存有着说不出的疼爱。
魏景存应声道:“姨娘,明日我用不用去东边儿看看?”
王氏摆了摆手:“不必,你父亲已有了决断。”
魏景存点头道:“姨娘早些歇着,存儿告退。”说罢,魏景存退到门外,快步朝自己住处走去。魏景存住在西边,离魏璟元所居住的地方相隔甚远,此时的他毫无睡意,便暗中前往魏璟元住处看了一眼,随后才安心回了住处。
魏璟元房内,隐约透着些光亮。魏璟元于榻上翻了个身,轻声道:“元宝,你可睡了?”
元宝门口处躺着,忙道:“还没,大少爷可是要起夜?”
魏璟元轻叹道:“元宝我问你,你觉着父亲待我如何?”
元宝忙道:“在元宝看来,老爷很疼大少爷,是二少爷不可比拟的。”
“睡吧。”魏璟元并未多言,今夜他与魏国淮一番交谈,竟隐约察觉到他的不同,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魏璟元不禁联想到一种可能,难道说魏国淮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他亲生?如若他真的知晓,为何不揭穿呢,难道是因为母亲与淑妃的关系,还是说另有其他?
魏璟元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魏璟元闭上眼睛时,耳旁传来夜风吹动轩窗发出的声响,此刻魏璟元稍有睡意,房门却突然从外被推开,一个黑影如闪电般窜了进来。黑影迅速越过元宝,霎时间来到了魏璟元跟前。
魏璟元稍有察觉,忙睁开了眼睛。
“你是何人?”魏璟元面不改色地坐起身,顺便拿过外袍批于肩上。
梁镇转过身将油灯的火光挑亮,再次转过身时,笑着道:“大少爷年纪虽小,却是有胆识的。”梁镇解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口白牙道:“换了旁人,这会儿早已惊慌失色大声叫人了。”
魏璟元笑问道:“兄台深夜造访,可是想通了?”
梁镇靠在木栏上,笑着道:“正如大少爷所说,南巷艰苦,我若跟了大少爷,这往后荣华富贵可是享之不尽啊。”说罢,梁镇突然收敛了笑容,双手端于胸前,严肃道:“梁镇愿为大少爷效犬马之劳,也希望大少爷能够信守承诺。”
魏璟元忙道:“我定会信守承诺,保你荣华富贵。”
梁镇收回手,再次笑了起来:“话已说完,梁镇不便久留,告辞。”
“慢着。”魏璟元叫住他,说道:“过些时日,我会想办法让你进府,你可同意?”
梁镇回过身,笑着道:“大少爷无需操心,我自会想办法进入府中,告辞。”梁镇快步来到门前,此时的元宝已经醒来,警惕的看着他。
梁镇微微一笑,拿过手中黑布遮了脸,开门后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元宝在梁镇走后,再次栓好了门:“大少爷,这梁镇当真是了不得啊。”
魏璟元笑了笑:“若没本事,我又何以费这般唇舌说服与他。”
元宝埋怨道:“这个梁镇,都认大少爷做主子了,竟然都不知道下跪,一点礼数都不懂。”
魏璟元回身躺下,闭着眼睛道:“在他心里,我还不是他的主子。”
元宝听的一知半解,又见魏璟元已是闭上了眼睛,便没敢继续问下去,而是熄了灯火,钻进被子里睡下了。
翌日,魏国淮下了朝堂,便差人通禀了三殿下,二人于宫门处不远的小亭楼相见。刘岳前来,紧带了一名随从,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魏大人久候了。”
魏国淮忙道:“下官不得擅进后宫,唯有此处等候,倒是三殿下百忙之中能来见下官,当属下官之荣幸。”
刘岳笑道:“不知魏大人所为何事?”
魏国淮颔首道:“几年前,历先生曾有意收我儿璟元为徒,无奈元儿衷于诗书,这才婉拒了历先生,如今元儿已是想通,下官这才前来求于三殿下。”
关于历卓言想收魏璟元为徒一事,刘岳倒是听他提及过,只不过那时的刘岳,对魏璟元并无上心,也就没往心里去,如今被魏国淮这么一说,刘岳倒是有了兴趣。
刘岳微微一笑:“魏大人是想让我帮忙传话?”
“正是。”魏国淮颔首道:“历先生居无定所,下官实在别无他法。”
“也罢,既然魏大人开了口,我便你替你传了话,至于师傅答应与否,还要看魏璟元的造化了。”刘岳浅笑道。
魏国淮忙道:“有劳三殿下了,下官告退。”魏国淮向来是知进退的,身为人臣的他,不可与任何一个皇子有过多交往,否则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魏国淮越行渐远,刘岳却于原地未动。刘岳猜不透魏璟元此举为何,心中竟也是多了一份欣喜,刘岳面带微笑眺望远方,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
晌午刚过,刘岳就被淑妃请到了寝宫内。刘岳进门时,刘乾正与淑妃说着什么,刘岳故作没有看到,栖身上前:“岳儿见过母妃,愿母妃身体康泰。”
淑妃展露微笑,温和道:“岳儿不必多礼。”
刘岳站于一侧,笑问道:“不知母妃唤岳儿前来所为何事?”
“你父皇赏赐了新鲜的瓜果,母妃见你平日里温书过于辛苦,便唤你前来尝一尝。”说罢,淑妃身旁的婢女将瓜果端了上来,放于桌上。
“别站着了,快坐下与乾儿一同吃了罢。”淑妃话一出口,刘乾这才上前与刘岳一同坐下,待二人品尝瓜果的时候,淑妃笑问道:“听闻今日雍国公曾找过你?”
刘岳就知道淑妃所为何事,心中虽有不悦,面上却是带着笑意说道:“魏大人的长子想拜历先生为师。”
淑妃怔了怔:“你说魏璟元想拜历先生为师?”
“嗯,魏大人是这么说的。”刘岳故作年幼少年,目光只围绕在这新鲜的瓜果上,对于魏璟元拜师一事,并未作出过多的关心。
淑妃沉默片刻,随后问道:“可还有其他的?”
刘岳连忙摇头,笑道:“魏大人只说了这些。”
淑妃闻言刚要说话,便看到婢女匆匆走了进来,颔首道:“娘娘,徐公公来了。”
淑妃心道不妙,怕是刘岳与魏国淮私下见面的事情传到了皇上那里了。
第18章 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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