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丙字库。
    许成业来到这里之后，便看到了等待多时的上官君雅。
    上官君雅身后，还跟着两个京兆府的捕快，他们手中各自搬着一摞书卷。
    “上官姑娘，这些书卷是？”
    许成业看向捕快手中的书卷，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官君雅道，“这些就是目前为止, 我们查到的，与国库案有关的所有材料。”
    闻言，许成业嘴角顿时抽了抽。
    这要看到哪年辈子去？
    “摄政王要先看看吗？”上官君雅道。
    许成业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还是先勘察一下现场吧。”
    上官君雅点了点头，而后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们在案发之后就保护了现场，但是现在距案发时间已经不短了，很多痕迹都自然遗失了。”
    许成业点了点头, “先看看吧。
    以大晟的勘察水平，许成业也没期望他们能保护好现场。
    一切就看明法的本事了！
    而后，两人与双方的随从一同走进了丙字库。
    丙字库很大，上千银箱依旧掀着盖子，整齐的罗列在库房中。
    许成业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大概观察了一下。
    整个国库数千银箱，只有外围少数几个里有银子。次外围的银箱，只在最上面铺了一层银子做伪装。
    剩下的，里面的银箱，全都被换成了沙土，甚至连伪装都没有做。
    大概看了一下，许成业便让明法开始他的勘察。
    随后, 上官君雅走到许成业旁边，“摄政王以为如何？”
    许成业道，“能盗空整个国库, 这种手段, 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出了的，这个人必定位高权重。而且冒着一定会被发现的风险，盗空整个国库，这个人很大可能需要大批的钱财。”
    “而在如今的大晟，最符合这两点的，莫过于三王了！”
    对于许成业的分析，上官君雅没有任何意外，毕竟她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她继续问道，“那摄政王觉得，谁最可能？”
    “睿王！”许成业毫不犹豫。
    上官君雅愣了愣，“摄政王为何如此笃定？”
    许成业淡定道，“本王跟他有仇！”
    上官君雅：“殿下还真是……”
    许成业笑道，“上官姑娘只是问我觉得，我如实回答的，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君雅：“……”
    国库很大，明法的勘察需要很长的时间。
    趁着明法勘察的时间，许成业翻了翻上官君雅带来的案件资料。
    许成业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大和钱庄。
    资料中详细记载了上官君雅那天探查银库的经过，以及推测有另一波神秘人, 盗取了银库暗格中的钱财。
    看到这里, 许成业不由得在心中一笑。
    他就是那个神秘人！
    所有资料中，从南方睿王领地来路不明的钱财, 到上京城周围所有线索，以及从商贩处得知黑色面具的经过，许成业都大概翻看了一下。
    虽然资料很多，但对目前案件进展有用的却很少。
    不过，对于这些繁琐的记载，许成业却是很赞成的。
    查案嘛，线索都是在蛛丝马迹中被察觉的，将所有事情记录的详细一些，是有利于查案的，没准线索就藏在哪个不起眼的记载中。
    明法的探查，从午后未时，一直到傍晚。
    虽然案发时间距离现在很长了，但他依旧发现了一些线索。
    “我查看了箱子里的沙土，其中大部分都与上京城的土质相同，但有一小部分，并不是上京城中的沙土。”明法道。
    闻言，上官君雅有些不理解。
    “这些箱子中的土看起来都一样啊，怎么分辨土质？”
    随之，许成业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你给上官姑娘解释一下。”
    接到许成业的指令，明法道，“现在箱子里的沙土放的时间长了，变得干燥，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看淀浆及裂纹。肥沃一些的土壤不易淀浆板结，土壤裂纹多而小；而瘦土及易板结，土壤裂纹少而大。有一部分箱子中的土壤，明显比上京城的土壤更肥沃一些。”
    仔细的听了一遍明法的解释，许成业和上官君雅都没太听懂。
    但许成业依旧看向了上官君雅，胸有成足的问道，“上官姑娘听懂了吗？”
    “听不太懂。”
    上官君雅摇了摇头。
    她大概能理解一些，但却也不是完全明白。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查案还能这么查，还能看出土质不一样。
    许成业查案的神鬼手段，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上官君雅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问道，“这些土质不一样的箱子有多少？”
    “有六十五箱。”明法回答的极其严谨。
    闻言，许成业分析道，“不是上京城的土，那决不会是盗窃的凶手特地从远处运来的，那样太多此一举了。所以，很大可能是，在这些银子从某个地方运到国库之前，就被替换了。”
    “还请明法先生告之我是哪些箱子土质不一样？”上官君雅顿时问道。
    而后，在许成业的指示下，明法将那些箱子指了出来。
    上官君雅挨个看了看这些箱子里的沙土，确实与周围的不太一样。
    这些天，丙字库一直开着库门，里面的箱子也都打开了，原本潮湿的房屋渐渐变得干燥，周围的土质看上去也干燥紧实了一些，甚至出现了很大的裂纹。
    而明法指的箱子，土壤还松软一些，并没有太大的裂纹。
    当然，这些沙土里的细节，如果不是明法提醒，她恐怕根本就没办法察觉。
    毕竟在大晟，谁查案的时候会从土质入手？
    观察过之后，确定这些沙土确实有差别，上官君雅也是彻底相信了明法的说辞。
    随后，她命人将箱子的号码记下。
    大晟银库中的银箱都是有编号的，每个箱子中银子的来源也都是有记载的。
    “只要能查到这些箱子的来源，然后再找到当初运送这批银子的官员，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
    说完，上官君雅轻轻的松了口气。
    这么多天了，总算是有一个像样的线索能查了！
    许成业见状，也很理解。
    这么个迫在眉睫的大案，查了这么多天依旧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这搁谁身上谁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