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这句话，李修元完全没有听懂。
    摇摇头，试探着问道：“前辈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神秘的笑了起来：“你明白一半即可，天机不可泄露。随着你的成长和在这个世界以及另一个世界的变化，你会有完全明白的一天。”
    李修元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谢谢前辈为我透露的一丝天机，虽然没能通过这最后的问心，我还要要感谢你。请让我离开吧，我有些累了，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别急，还没到你离开的时候。因为你已经通过了这最后的问心考验！”
    老人的语气里有止不住的欢悦。
    “你是上万年来，第一个宁愿放弃宝物，也不愿伤害挚爱之人幻象的闯塔者，你可以获得这最后的奖励。”
    李修元一楞，怔怔地问道：“我这就过关了，我明明没有对那妇人下手啊！”
    老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回道：“这世界何时有过对错？又有谁敢说自己一直都是正义的一方？何为正义，何为邪恶？如果没有黑夜的衬托，世人又怎么会看见光明？”
    “原来如此，谢谢前辈的教诲！”李修元望着虚空，喃喃地回道。
    “最为关键的是，这最后一道奖励，如果是换成旁人，恐怕无法受用，而你却需要用来跟那只凤凰完成承诺......”
    空中回荡着老人的声音，但李修元已根本无暇应答。
    李修元瞬间震惊了，眼前的老人居然知道他跟凤凰之灵的承诺，要知道凤凰之灵可是九天之上的神物。
    “前辈，我能看看这枝彼岸花吗？”李修元喃喃地问道。
    老人一听，淡淡地回道：“彼岸花佛典中也说曼珠沙华，来自九幽之下的神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看来这东西非你莫属啊......”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李修元面前的桌上已经放着一个白色的玉盒，有淡淡的芬芳渗出。
    李修元一见，禁不住伸手拿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白色的玉盒，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
    一道淡淡的清香在他还没有打开玉盒的时候，便缓缓地散发出来，这不属于世间的神花在李修元的一番努力之下，终于展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玉盒中灵气弥漫，里面静静地放着一枝白色如龙爪一样的花束，花瓣尽头滴下来的像泪水一样的形状......
    只是轻轻地嗅了一口香气，便让他如同回到了九天之上，无尽深渊那处世外桃源。
    “呼！”李修元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轻轻地将玉盒盖好，又自空间戒里取了一件长衫将它仔细地包裹好，然后收了起来。
    只是收起玉盒之后，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块黑色的玉佩，入手之下冰凉，上面雕刻着一个蒋字。
    渐渐平复下来的李修元，望着虚空喃喃说道：“前辈此是何物？难道也是给我的奖励么？！”
    “你真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小家伙，九层轮回塔的修行，至少能让人突破一个大境界，你居然连小境界也没有突破，真是不可思议啊？！”
    老人声音里带着微笑和诧异。
    “我这比较特别，因为神龙之体的原因，估计我要跟凤凰前辈完成承诺之后......”李修元将自己的情况跟老人说了一遍。
    “难怪如此，以后没事别来烦我，再说你就是烦我我也听不见！”老人哈哈笑起来。
    “您不就在我的身体里么？”李修元一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从离开落霞山之后，这轮回塔就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要是说出去估计也没有愿意相信啊？
    自小在落霞山长大的李修元，心里想的自然跟别人不一样，他和老道士都是那种宁愿锦衣夜行的家伙。
    “让我好好想一想......算了，以后不敢麻烦你了，我还是离开吧，这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李修元望着虚空，喃喃地回道。
    “不错不错！世间人人苦苦修行，莫不是为了一朝破境，......等你出去后，有事没事都别来烦我。”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心道眼前这小家伙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李修元苦笑道：“因为我怕麻烦啊，如果我太老实，就会有人不断地来找我......若是我打得过他还好，万一遇到一个打不过的呢？我又得亡命天涯了。”
    “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肯吃亏的家伙，我们下回再见！”老人静静地说道。
    “既然如此，烦请前辈送我回去吧，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呢！”
    李修元跟虚空中躬身行礼，静静地说道。
    “嗯，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吧。记住，谨守本心，莫为外道而改变！”老人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渐渐地消失在第九层空间之中。
    “嗡！”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李修元，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忘川河边。抬眼望去，四周早就没了轮回塔的影子。
    “不管你理不理我，有一天我还会来烦你的！”
    望着轮回塔消失的地方，李修元静静地说道。
    “既然已经出塔，就赶紧回来煮茶吧！你肚子不饿么？”李修元的耳边传了白裙女子那若有若无的声音。
    李修元一怔，回头四下望去，却是空无一人，只见天空有片片落叶随着秋风起舞。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修元轻轻呢喃道：“前辈谢谢你，我们他日再会！”说完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的李修元，终于尝到了空乏其身的那种感觉。他要回去好好煮一道茶，再喝上一杯酒，然后往死里睡上几天。
    ......
    踩着瑟瑟的秋风，想着自己在塔里经历的春夏秋冬，一切不过弹指间。
    就象当初离开落霞山一样，本以为一别只不过一年......
    轮回塔之行虽然李修元没有破境，可是他最大的收获还是自己的心境，从刚进去的患得患失，到最后的波澜不惊。
    便是惊天的宝物，说放弃便能放弃。
    这要是换成之前，他肯定想着想出来换成仙灵石，回头分给身边的一大帮人。
    自河边回到黄泉村的小院，不过转眼之间。
    推开小院的大门，有一道热气从客堂外处扑来。
    原来是青鸾刚刚将桌上小火炉点燃，炉上壶里的沸水发出丝丝的响声。
    “我回来了！”看着青鸾和白裙女子，李修元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白裙女子抬头看着显得有些疲倦的李修元，淡淡地笑道：“你闯过第九层了？得到人想要的东西了？”
    李修元看着她点点头，静静地道：“唯有得到那花儿，我才能完成跟凤凰之灵的约定，然后恢复我的记忆。我进去多久了，怎么感觉好累？”
    青鸾一楞，他也没想到李修元会如此回答。“你进去不过才十天，以你的修为就是半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裙女子看着李修元笑道：“你再不出来，青鸾便要想办法冲进去了。”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她苦笑道：“前辈你知不知道，我在里面是自己熬过来的，我差一些就死在里面了！”
    青鸾一听，吃惊地看着浑身上下一身破烂的李修元，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煮一壶茶喝，一会我给你弄些粥吃，然后去洗洗你这一身的臭味。”
    白裙女子一听，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你出来之前也不懂先收拾一下，这一身破烂，哎哟你的鞋子呢？”
    看着光着双脚的李修元，青鸾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真是一个妖孽！”
    眼见李修元的惨状，心想自己进去只怕真的出不来了。
    李修元这会却想着自己被那三十六个铜人揍得死去活来，若是换成了青鸾，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然而自己苦苦地煎熬了十日，从他将彼岸花收起的那一刹，才真正明白，这个世间最后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努力。
    看着眼前的青鸾，李修元笑了笑，没有跟她计较。
    “难道我不回来，前辈跟姐姐就不喝茶了么？”李修元看着两人摇摇头，拎起桌上的水壶添上泉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白裙女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你这回从塔里出来后，好象安静了一些，不象进去之前那么浮躁了。”
    李修元没有理会，只是小心将茶叶放进壶里，又取了三个茶杯放在桌上，看着小火炉里的火苗渐渐生起。
    只是片刻的工夫，三人面前的杯里便有热茶注上。
    李修元捧着热茶，看着火炉里的火苗，忽然觉得有些寒冷，心里想的却是在幻境里自己终究是放过了那女人一回。
    放过别人，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这是他闯塔之后最大的感悟，他没有跟老人分享，因为跟他不熟。他也没有跟白裙女子分享的意思，因为两人太熟。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感悟，不想与人分享。
    若说世间还人有能跟李修元毫不保留分享心底的秘密之人，除了梦里的沐沐，便剩下在大梦泽里的小龙儿了。
    毕竟自己的秘密，那家伙都知道。
    看着一脸的期盼的白裙女子，李修元微笑着回道：“我只是有些心累，哪里有什么改变，改天等我心情好，再烤肉给你们吃。”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了。
    白裙女子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你能在十天里闯过轮回塔，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明天我们得好好喝上一杯才行。”
    李修元一楞，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皮。自嘲微涩一笑，心想洞天境又如何，也喜欢那一道烟火之气。
    他好象记起了圆真和尚说的那句话：“我们先是这个世间的凡人，然后才会尝试着去修行，无论是修佛还是修道，都不要忘了我们是人，不是神。”
    火苗照耀着三人的脸庞，李修元若有所思地说道：“前辈明日去买些灵米回来！趁我离开之前，给你们酿一些酒吧。”
    轮回塔最后一层的经历，缓缓地在他脑海里浮现，看着眼前的白裙女子和青鸾，李修元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就算自己已经跳出了三界之外，可是为了某些人和事，自己还得想办法回去。
    想想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