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事啊。
“你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啊!”李玄雨咬牙,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周乐雅听着,怔愣了一下,随即微微弯了一下眉眼,低头又写了一句话:我不想做逃兵。
看着周乐雅举起的木板,李玄雨沉默了。
不想做……逃兵是吗?
此时在军营的练兵场上,张君铭押着于世杰站在高台上,大声嘶吼着,“……我张君铭言尽于此!愿与我死守大夏北门的,留下!家中有妻儿牵挂无法留下的,我张君铭也绝不强求!”
张君铭大声嘶吼过后,下方站着的军士们都悄悄的骚动起来,有人无措的四处张望,有人茫然的看来看去,而张君铭就站在那里,闭着眼睛,沉默的,那于世杰不停的挣扎着,但只换来,张君铭的近卫兵的重拳击打。
一炷香过去了。
张君铭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下方的军士们已经站成了对立的两方,一方是挺直背脊脸色疲惫憔悴,但双眼依然炯炯有神,一方却是有些畏畏缩缩,眼圈微红的,紧紧捏着拳头。
张君铭微微点头,对此等状况,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挥手,他的近卫兵上前,大声的说着饷银的发放和离开的期限,随后,那已经决定离开的将士们就一个一个蹒跚着脚步离开了练兵场。
张君铭看着下方沉默不语站着的决定留下的将士,张君铭心里暗自点头,在这些留下的将士们里就有他手下的兵!很好,他的兵果然是好样的!
“愿与诸君共生死!”张君铭举起他手里的战枪,厉声喊着。
“共生死!”
“共生死!”
……
起起伏伏的吼声最后汇集为一句――“共生死!”
李青玉双手环胸站在周乐雅的帐篷门口,听着练兵场那里传来的一声一声的“共生死”,李青玉深吸一口气,心里翻涌着激荡,恨不得此刻就能纵马疾驰,杀蛮族,保边疆!
李玄雨走出帐篷,看了眼练兵场的方向,握了握拳头,边疆的将士们为了守卫大夏朝的东北大门户,浴血奋战,明知道对方二十万大军,此举不过是以卵击石,但却依然留下!而反观京都的那些所谓大世家,所谓六阁,到这个时候,只想着怎么捞取好处,还在勾心斗角!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世家的利益,他们的眼里还有这大夏朝吗?!
思及此,李玄雨深吸一口气,想到源少主在桃源社的第一次聚会上所说的话――不破不立。
对,不破不立!
这腐朽的大夏朝如果想要获得新生的话,就真的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听见了没有?”突兀的,李青玉开口了。
李玄雨一愣,随即心底欣喜,这还是这几日来青玉第一次开口跟他主动说话。
“青玉……”李玄雨忍不住柔声的轻唤。
“我和乐雅都不会走的。虽然在这里我只是一个谋士,乐雅只是一个军医,但是我们都不会走,乐雅不想当逃兵,我也不想。男儿当建功立业,马革裹尸还。玄雨哥,你不要再劝说了。你既然来此监军,也不会走的,对吧?”李青玉说着,转头看向李玄雨,神情平静,眼神不再尖厉,反而透着温和。
这还是第一次李玄雨从李青玉身上看见的温和。
李玄雨深深的看着李青玉,是这样吗?是啊,他多差点忘记了,青玉已经……长大了,建功立业,马革裹尸……可是,他心里却希望,青玉永远不要长大,建功立业可以,马革裹尸,他却是最不愿看见。
只是……这是青玉第一次这样的温和平静的跟他说这些……
李玄雨慢慢的伸手,在李青玉有些尴尬羞涩的目光中,轻轻的抚了抚青玉的头发,压低的声音里有些笑意,“好,我陪你。”
对,他会陪着青玉,这次再也不会将青玉抛下。
而是夜,夜空一片漆黑,覆盖着大地。
在前往东北十二城池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快速的行驶着。
马车上,俊美的青年用他修长略微有着薄茧的手翻着一份一份的信件。
“红石,叫暗九过来。”
“是,主子!”
在马车外头的红石立即应了一声,随手弹出一个小烟火。小烟火转瞬即逝,这可是他们家少主子乐雅少爷的捣鼓出来的,只有暗部的人才能看见,至于为什么只有暗部的人能够看见,他红石也不懂。
然后,很快,就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极速的掠入了马车里。
“暗九拜见主子。”
“十二城池的地图你立即马上送往北甲神军,交予沈高义大帅,这还有几句话,你且记下,带去给沈高义将军。”周博雅说着,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着,“不杀于世杰,不得提前出兵,相信张君铭。”
“是,暗九记下!”
“去吧。”
待暗九退下,周博雅低头看着手里的信件,嘴角微微勾起了笑,笑容透着寒意。京都的温妃获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李贵妃在御花园争锋相对?因为李贵妃的责罚,帝君安抚,让温家的子弟进入了帝宫的护卫队?
果然鼠目寸光,这女人再怎么聪慧,也无法看到这天下局势。
周博雅展开手里的牛皮地图,看着标注为十二城池的地方,眼眸深沉,李成玉野心够大,也够大胆,竟然为蛮族打开了这东北大户的大门,就不知道,李云鹤会怎么做了。
在李云鹤刚刚获得帝君的信任的时候,李成玉就闹了这一出!
不可,李云鹤不能失去帝君的信任,李成玉这个时候不能暴露。
十二城池不过是十二个小镇,但这十二个小镇却是东北的大门,无论如何,蛮族一旦攻破,那中原就危矣。
也是他谋略失误,早该早点解决李成玉的,但如果这个时候解决李成玉,军队里如何换血?
――没错,这就是他目的,借助这次蛮族入侵,将腐朽的东北守军来一个大清洗!
周博雅修长的手指在牛皮地图上滑动着,东北已经开始,西北有北甲神军,南疆那边……该怎么做呢?
另外,京都的李家会如何抉择?李云鹤又会怎么做?弃卒保帅?还是干脆借此一搏?
周博雅慢慢的勾起嘴角淡漠的笑意,他很期待,京都的那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而同时……或许是因为快要到达乐雅的所在,周博雅的心头有着难言的雀跃和兴奋。
与此同时,京都,李家祖宅。
现任李家族长李福泽和李家阁主李云山两人脸色阴沉的匆匆走进福喜堂――李家老祖宗李徐氏的住处。
“老祖宗可是歇息了?”李云山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皱着眉头问着守门的丫鬟。
丫鬟忙应着,“回老爷的话,老祖宗已经睡下了。”
李云山看了眼在他身旁的李福泽,“爹,怎么办?”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他们必须和老祖宗好好商议,但老祖宗年事已高,这会儿又已经睡下,他们不忍心,让为了李家劳苦一辈子的老祖宗再为他们操劳。
李福泽叹了口气,“敲门吧。”
106风雨同行14
守门的丫鬟不敢耽搁,在李福泽的示意下,赶紧的进去通禀了,很快,就出来迎接李福泽和李云山进去。
正堂里,李家的老祖宗精神奕奕的坐在榻上,半靠着软枕,身边还有几个丫鬟低眉顺眼的服侍着,而在软榻上,还有一个中年宫装美艳妇人,低头小声的一边流泪一边说话,而李家的那位老祖宗就安抚着不时低声说话。
李云山一进正堂就看见那中年宫装美艳妇人,看见这妇人的瞬间,李云山的眉眼里就闪过一抹厌恶,但脸上却是冷淡冰凝着。
“儿子见过娘亲。”李福泽笑呵呵的拱手,他和老祖宗是亲母子,一直以来都是在老祖宗身边长大,感情亲厚自然是不用说的。
“孙儿拜见奶奶。”李云山恭恭敬敬的跪下做礼,他自小也在老祖宗跟前抚养过,感情也自然是亲厚的。
“好好好……都起来了吧。”老祖宗笑呵呵的说着,拍拍身边的美艳妇人。
美艳妇人不甘不愿的起身,对着李福泽做礼,“媳妇见过公公。”
接着,美艳妇人看向李云山,咬了咬唇,款款走到李云山跟前,“妾身见过老爷。”
“嗯。”李云山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美艳妇人的眼眶又再次泛红了,委屈的退回到老祖宗身边。
“好啦,这样吧,老大家媳妇啊,你先回去吧。关于成儿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了,乖啊,先回去。”老祖宗慈爱的说着,拍拍美艳妇人的手背。
美艳妇人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老祖宗慈爱的脸,特别是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的精光,美艳妇人只得规规矩矩的做礼退下。
在美艳妇人退下的时候,似乎看着李云山想再说些什么,但李云山淡漠冷淡的神色,让美艳妇人不敢开口,只得咬唇离开。
“你们也都退下吧。宋嬷嬷啊,你在外头守着。”老祖宗又疏懒的挥手说着。
正堂里的丫鬟就都一个一个安静的几乎没有什么声音的退下。直至宋嬷嬷关上正堂的门守在门口,才微微闭上眼睛慢慢的问道,“说吧,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祖宗,成玉勾结蛮族,引蛮族入关!”李福泽走到老祖宗跟前,低声说着。
老祖宗忽的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爆出精光,盯着李福泽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移开视线看向已经跪下的李云山,一字一句问着,“查清楚了?确定了?”
李云山以头抵地,压抑的声音透着愧疚,“老祖宗,孙儿不孝,未能教好成玉。孙儿给李家丢脸了!”
“你这不是给李家丢脸!你这是要毁了我们李家百年基业!”原本半靠着软枕的老祖宗怒而坐起,猛然将桌边茶碗咂下,厉声责骂道。
李云山不敢回话,只能死死的以头抵地,攥紧拳头,心头悔恨,当初就真的该狠心一点,明知成玉野心大本性凶残,就不该对他手软!
老祖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沉默的李云山,长长叹了口气,摆手道,“我们李家百年世家,不求世代尊荣,但求无过,私通蛮族,那是叛国的大罪!我们李家百年清誉,决不能毁在成玉身上!”说到此处,老祖宗又叹息着,“成玉是你的儿子,虽然纵容着他成今日这狼子野心的,不是你,是他那无能的娘亲,也是我呀,但是,云山,你自己扪心问一句,你对你的几个儿子可曾亲近过?可曾用心教导过?你对云鹤的侄子那个叫张君铭的都好过对成玉!我知道,你心里厌弃翠屏,你心里的那点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但好歹那几个是你的儿子啊。是我们李家的下一代啊。你今日折了一个李成玉,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该好好的关注你的几个儿子了。”
李云山攥紧的手抖了抖,恭敬的磕头低声说道,“是,孙儿明白了。”
老祖宗挥手,说道,“起来说话吧。”
“孙儿谢老祖宗。”李云山恭敬起身。
李福泽看着李云山,也是心底无奈,云山对妻儿冷漠,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但好歹往日里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后宅也相安无事,虽然云山对妻儿冷漠,但云山也没有弄出一堆妾室,和云鹤一样,也就只有一个妻而已。
可如今出了李成玉之事,老祖宗就自然的怪罪到云山身上去了。
“此事,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老祖宗转头问着李福泽,脸色很平静,声音阴沉。
李福泽和李云山对望一眼,由李福泽低声开口说道,“消灭一切证据,将李成玉关于祖祠中,待事情平息再做处理。”
“不可!”老祖宗皱起眉头,看向李福泽,斥责,“如今蛮族已经叩关,此事不可拖延,那孽畜,胆敢勾结蛮族,必定背后还有依仗,若是蛮族尚未叩关,尔等需将他背后之人调查出来,但现在,为了护我李家,必须将那孽畜马上了断!”
说到最后四个字,已经八十多岁的老祖宗周遭迸发出强大的气势和森冷的杀意。
李福泽不由额头渗出冷汗,心头有些羞愧,活了这些年,他还是没有自家娘亲处事的果决啊。
而李云山则是垂下眉眼,身遭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表情。
“是,儿子明白了。”李福泽低声应着。
老祖宗微微点头,随后低声问着,“成玉之事,你们是从何处知晓?”
“是云鹤。”李福泽低声说着。
老祖宗听了,微微一愣,随即眉眼闪过一抹不喜,冷淡的哼了哼,“是他吗”随后看向李云山,皱起眉头,“云山,你且去处理成玉之事吧。”
“是。”李云山恭敬的应着,随后转身慢慢的离开正堂。
待李云山离开,李福泽叹了口气,看向老祖宗,他不明白,为什么老祖宗对云山云鹤这么的不同,明明云鹤的资质也不逊色于云山呀,而且两兄弟的感情也很不错啊。还好,云鹤自己心胸宽大,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但这么多年了,云鹤的女儿都嫁人了,老祖宗还是这种不甚待见的态度,搞得云鹤自己都很少回祖宅。
“老祖宗……云鹤此处可是为李家做了很多啊。”李福泽干脆在榻上坐下,将事情仔细的一一的说出,特别是对云鹤背后的那个不可说的所带来的各种信息重点点出。
老祖宗听着,眉头却是紧紧锁着,最后听完后,陷入沉思,接着,脸色就开始慢慢的变得苍白和惊恐起来。
而这惊恐苍白的脸色吓得李福泽连声叫唤,“老祖宗,你没事吧?来人,来――”
“别喊!我没事!”老祖宗深吸一口气,安抚的缓慢说着。
说完,老祖宗抓紧李福泽的手,低声问着,“你让云鹤明日来见我,不可拖延,我有几件事要问他。”
李福泽不解,但还是点头,低声道,“是,儿子晓得。”老祖宗这是看出什么了吗?
但为何不能对他说?
李福泽想,明日不论如何必须让云鹤回来才是。
而待李福泽离开,老祖宗喃喃自语着,“鬼谷子的徒弟呀……鬼谷书屋……难道……会是善公主一脉?”
李云山离开正堂后,就换了衣衫,从侧门离开祖宅,朝京都某条街巷走去。
他慢步走着,似乎很悠闲。待转入了京都的四街,这是京都里那些穷苦老百姓聚居的地方,李云山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转了几个弯,就转入了僻静破旧的民居。
在这民居里,似乎无人居住一样,非常昏黑。
李云山慢步走进,关上门,因为夜色而飘荡的影子里就跃出一个黑衣人来,跪地不语。
李云山抬手随意的一挥,那黑衣人便站起隐匿在黑色影子里。
然后,李云山慢步走到这破旧民居的里屋,推开们,里屋里,被铁链绑住的狼狈的俊秀青年抬头,看见李云山,似乎很愕然,“爹?”
李云山随意的拉过一把破旧的椅子坐下,平静的看了李成玉一眼,淡淡问道,“在你背后的人是谁?”
李成玉一惊,随即讪讪一笑“爹你说什么呢?孩儿怎么听不懂啊。”
“让你私通蛮族,放蛮族进来的,让你决意背弃李家的,背弃大夏朝的人是谁?”李云山慢慢的一字一字的问着。
李成玉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但还是强撑着一笑,“爹,爹……是不是有人又说什么了?儿子,儿子……什么也……”
突兀的,李云山笑了,李云山极少会笑,突然间出现的笑容却是森然诡异极了。
李成玉不由的发抖起来。
此时此地的境况,李成玉又不是傻子!他知道,他――暴露了!
“你和蛮族大汗私通的信要不要我一封一封的念给你听?”李云山似乎很愉悦的问着。
看着李成玉发抖害怕起来,李云山却笑得更加愉悦了,他慢慢的敲着扶椅,一边悠悠的说着,“我十四成亲,有三个儿子。你兄长李文轩,他如今二十了,资质极高,虽却于政事一途少了谋略和胆气,但心底仁孝,对手足友爱,你二兄李文泽资质平平,却胜在为人随和,无大志向,却也没有龌龊心思,唯独你――资质不高,心比天高,心胸狭窄,阴险龌龊,如今,恐怕再得加上一句――大逆不忠!”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李云山的语气慢慢的阴沉了起来。
李成玉听到此,反而不抖了,瞪着李云山,突兀的大笑了起来,“对,我资质不高!心比天高!我大逆不忠!可这一切,都是我靠我自己得来的!蛮族叩关了!我的好爹爹!你看看这大夏朝,你看看这朝廷,就这些老不死的!他们能够做什么!这天下迟早还不是我们李家的嘛!我只是做了你们不敢做的事情!”李成玉说着,语气里隐隐的有了疯狂。
李云山平静的看着李成玉,“你说这天下是我们李家的?”
“难道不是吗?!”李成玉眼神里已经有些疯癫了,他看着李云山,“爹,你相信我,只要蛮族叩关了,很快,很快,他们就会打到这京都,然后,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
“如果蛮族叩关,杀进京都,李家,只会陪着帝君殉国。”李云山缓慢的说着,然后垂下眼眸,看着这个近乎疯癫的儿子,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失望,“我本以为,你虽然蠢,但至少你敢私通蛮族,也不至于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但现在看来,当初我真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将你掐死,省的今日你给李家惹来麻烦,还蠢到给人当了把枪使!”
李成玉听着李云山这缓慢平淡的语调,却是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怎,怎么回事?
“罢了,你身上流有我一半的血,我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无可非议。”李云山喃喃说着,站起身,看着李成玉,目光似乎在看一件死物般淡漠的很,“我且让你无痛无苦的去吧。但你死后,虽然可进李家祠堂,但却不得受李家后人的供奉。敢私通叛国者,是死无丧身之地。”
“不,不――爹!”突然李成玉戛然而止。
李云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然后,那瓷瓶里的粉末倒在他的身上,只是一点而已,李成玉就仿佛消融一样,慢慢的消失了,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
这世上便再无李成玉这人。
看着已经化为水的地方,李云山平静的转身,将小瓷瓶抛给角落阴影里的黑衣人,“其他的,你处理干净了。一个不留。”
“是!”
随后,李云山走出这破旧的民居,转了几个街巷,转进了一处院落,悄然无声翻墙而入。
看着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凝眉忧虑着的男人,李云山眉眼间的淡漠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和。
“云鹤。”李云山慢步上前,负手而立,微笑唤着。
李云鹤回过神,一见李云山,就忙站起,急急的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说完,李云鹤又赶紧的压低声音,“可是成玉……”
“嗯,没事了。恐怕,明日你得回祖宅见见老祖宗。”李云山轻描淡写的说着,又看了看四周,“云鹤,今儿个我就在你这里歇息了。我先去沐浴。我还没用晚膳,你这里有没有吃的,随便给弄一点吧。”
李云鹤愣了愣,看着自家兄长进入里屋去沐浴了,只好苦笑一声,看来……成玉是死了吧。
三日后,即将到达边疆的周博雅收到了一封急报。看完急报,周博雅若有所思,能够亲自手刃逆子,李云山也够狠辣的啊。
107风雨同行15
在周博雅赶往北疆之时,北疆再次迎来了蛮族的攻击!
周乐雅在军医的帐篷里和其他未曾离开的军医一起穿梭忙绿,伤员比起前几日更多了,周乐雅专心致志的医治,神态平和,没有慌张没有忧虑。
但守在帐篷门口的李青玉却是阴郁不已。
即便张君铭有豪情壮志,但,仅凭两万多的兵卒如何抵挡得住这二十万蛮族大军!听着不远处的厮杀声,李青玉的眼里的焦虑几乎无法遮掩,怎么办?玄雨哥还跑到战场上去了,虽然玄雨哥到战场上是为了布置机关陷阱,好提高这边关旧城的防御能力,但是,玄雨哥一个文弱书生,没有半点武功,战场那种地方刀光剑影,危机重重的……李青玉有些烦躁的攥紧了拳头,应该没事的,有张君铭在,玄雨哥应该不会有事的。
而此时,战场上,张君铭和李玄雨正在壕沟下灰头土脸的用石子排兵布阵。
“……你确定这样可以???”张君铭再次问着。
“昔年,老师教我时,曾说过,此阵法可御千兵。”李玄雨肯定的说着,又点了点地上画出来的地形,“再加之你的奇门遁甲,定能抵挡一时。”
张君铭盯着地上画出来的地形考虑了许久,重重点头,抬头看向李玄雨,“好,玄雨哥,那就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这也是我应做之事。”李玄雨说着,笑了笑,守卫边疆不该只是张君铭一人之事,虽然他来此的目的是要带走乐雅和青玉,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离开,本来就想送走乐雅青玉后,他就要留下和君铭一起守卫这东北边疆。
李玄雨起身招来几个士兵去布置阵法了,张君铭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今日战斗时被蛮族割伤的手臂隐隐作痛,幸好,有乐雅在,蛮族的涂抹在兵器上的毒并没有伤到他们半分。
张君铭跃上壕沟上看着不远处的狼烟滚滚,张君铭瞳孔中精光闪烁,他不怕蛮族有多少兵,有李玄雨的机关陷阱阵法,有他的奇门遁甲,还有暗部的情报支持……区区七天,他就不信坚持不了!
对的,七天,源少主给他的命令,就是不论如何都要坚守这七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必须坚持七天,但是,既然是少主的命令,那他就唯有“有死而已!”
而在这边疆紧张的时刻,京都,李家祖宅的福喜堂,气氛也是凝重沉闷。
李云鹤低眉垂眼的站着,不发一言,在他的上方,坐在软榻上的老祖宗正阴沉沉的坐着,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
“云鹤,你是我李家子孙!”老祖宗缓慢开口,声音里蕴含着的威严,不容反驳,“李家盛衰你也是身在其中!”
“孙儿明白。”李云鹤拱手恭敬的说着,神态恭顺至极。
“那你就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老祖宗突然厉声的说着。
李云鹤嘭的一声跪下,重重磕头,低声说道,“老祖宗赎罪,孙儿实在不能说啊。”
“身为李家子孙,你还有什么不能说!”老祖宗厉声问着,盯着李云鹤的目光锐利如刀。
“老祖宗!云鹤他有难言之隐,还请老祖宗谅解!”李云山突然跪下,膝行到老祖宗跟前,重重磕头,“孙儿愿以身家性命作保,云鹤断然不会做对李家不利之事。”
李云山这么的突然一跪,磕头,凄凄哀求倒让老祖宗收敛了脸上的厉色,只是神情却是复杂的看着跪在她脚下的李云山,“云山,你可知,云鹤所知的那个人将会对朝廷,对我们李家有怎样的影响?”
李云山抬头看向老祖宗,“孙儿知道,但孙儿相信云鹤,若非实在有苦衷,云鹤断然不会隐瞒老祖宗。老祖宗,云鹤虽然很少在祖宅,但云鹤也是老祖宗自小看着长大的,难道老祖宗还不清楚云鹤的秉性吗?”
李家老祖宗定定的看着李云山好一会儿,才长长叹息一声,慢慢的挥了挥手,“罢了,云山啊,既然如此,你和云鹤且都退下吧,去叫你们的爹进来。”
李云山赶紧的磕头,做礼,随即拉起自从退下后就一直沉默低头的李云鹤,两人倒退着离开了福喜堂,出了福喜堂,李云山就请李福泽进入福喜堂,随后就紧紧的拉着李云鹤的手一直将他拉进他自己独居的院落才松开手。
“哥,我无碍的。”李云鹤有些无奈的看着从小就一直护着他的李云山,自从他十三岁生辰过后,老祖宗就一直对他极为冷淡厌恶,随后,他的这位哥哥,就比任何时候都要护着他,特别是在老祖宗面前,明明今天老祖宗是要单独和他说话,但哥他却是非要留下不可。
虽然最后幸好有哥在,老祖宗没有责罚他,他女儿都快要出嫁了还被老祖宗责罚去跪祠堂的话,那就太丢脸了。
但是哥他这般护着他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别扭,他知道哥是清楚的,他十三岁生辰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招来老祖宗的厌恶,哥他一定很清楚。
只是可惜,哥不说,而爹似乎并不知道,或者是装作不知道?
“待会我就送你出去,此后,若没有我和爹的陪同,你不要再回祖宅。”李云山拍拍李云鹤的肩膀,低声说着。
李云鹤抬头看着李云山,沉默的点头。
李云山看着李云鹤这般,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云鹤,你莫要多想,我和爹是绝不会让人伤了你半分。”
“我知道。”李云鹤抬眼看着李云山,“可是,哥,我早已长大,你忘了巧儿都快要出嫁了吗?”
李云山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但随即却又似乎若无其事般的笑了起来,“是啊,真快啊。眨眼间就这么多年了。”
“福泽,云鹤背后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善公主一脉。”李家老祖宗语气依然有些阴沉,神情压抑凝重。
李福泽一愣,看向自家娘亲,“老祖宗……这个……善公主一脉不是早就断绝了吗?”
李家老祖宗轻哼一声,“断绝?”声音里透着嘲讽,“善公主可谓是天纵英才,智谋天下第一,如今的鬼谷子虽说博学广闻,天下第一,但若和几百年前的善公主相比,那也不过是蝼蚁罢了。那样的人,岂会让自己的血脉就此断绝?”
李福泽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了,如果善公主一脉尚存,那对现今的局势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善公主会不会想要夺回当初被他们六大世家所抢走的东西――这大夏江山,这天下第一人的椅子?
而……云鹤如果明明知道那人是善公主一脉,却还隐瞒不报……李福泽的脸色开始阴沉了起来。
“你莫要多想。云鹤一定不知道善公主一脉之事。”李家老祖宗看着李福泽的脸色阴沉,叹息一声,出声缓慢说道,“云山既然敢为云鹤作保,相信他一定多少知道了什么,且,若云鹤背后之人真是善公主一脉,那他既然选择了云鹤,也算是和我们李家交好,否则,成玉一事,就不会为我们遮掩。”
李福泽想着,微微点头,没错,若是冲着他们六世家而来,成玉一事足以挑起朝廷动乱了,也足以摧毁他们李家根基了。
“在善公主之前,一直以来就流传着关于桃源会的传说……”李家老祖宗忽然话题一转,语气平缓的说起了一个故事。
而与此同时,在东北边疆,周乐雅也在听一个故事。
给他讲故事的人,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药王。
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
“传说,桃源会每七百年开启一次,开启之后,能够进入的人便可得到最为珍贵的宝物。而七百年前,进入桃源会的人……据说便是善公主。善公主虽然聪慧灵敏,都说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但那时候,战局纷乱,即便善公主聪明,也无法对当时的割据的战局做出什么帮助,后来,善公主突然失踪了,再后来,善公主再次出现的时候,就不再只是一个聪明人了,她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甚至于上兵伐谋,而这些都是失踪前的善公主所不会的……后来,有人曾经去证实过,善公主的确进入过桃源会,再后来……善公主彻底失踪,而两百年后,有了鬼谷书屋。”药王慢慢的说着,说完,端起桌上的茶自顾自的喝着,然后,慢悠悠的吁了一口气,看着坐在他跟前的满脸困惑不解的小徒弟周乐雅,“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师傅要跟你说这个?”
周乐雅重重点头,嗯,真的很奇怪,药王师傅突然间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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