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琛不由分说拽着肖律师离开，走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端着咖啡杯的温承颜。
    两人擦肩而过，犀利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刹那之间分开。
    脚跟相背不到一米，温承颜忽然转身叫住了霍云琛。
    “霍先生。”
    霍云琛步子一顿，没有转身，只是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妙。
    他舔了舔唇，略微偏了偏头，眼神都没有掠到温承颜，颇为不尊重。
    温承颜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就像是在叙述一段简单不过的事情，精神又干练，“几天前我们抓到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只是放出去不到半小时就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肋骨都断了好几根，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霍先生觉得这事是谁做的？”
    霍云琛转过身，深沉如同寒潭的目光直视着他。
    他的双手插在兜里，外头痞笑，偏偏声音尽显低沉，凉薄又狠厉，“我做的。”
    两人的身高不分伯仲，每每相遇总有种水火不容的氛围。
    这个时候肖律师夹在中间，绅士地整理了一下被霍云琛拽松的领结，正准备打大展一番拳脚，还没有开口却被温承颜打断了。
    “霍先生想进来喝杯咖啡么？”
    温承颜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一身运动装隐藏住所有的锋芒，轻轻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
    “太劣质，不想。”
    低沉冷冽的声音从霍云琛的薄唇中缓缓吐出，不屑的语调悠扬，狭长的双眸里尽是阴郁。
    “好吧。”
    温承颜品尝了一下手中的咖啡，也不是很难喝么，他无所谓地耸肩歪了歪头。
    只是在霍云琛转头离开的时候，温承颜脸上的笑容全部消散得一干二净，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动作缓慢，抬眸瞥了眼茶水间的标牌。
    嘎吱的关门声响起，不过几秒，温承颜再出来时，手中的咖啡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垂眸盯着手中的空杯子，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温队长？”
    一声呼唤将温承颜从紧绷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看到来人是小云，温承颜只是浅浅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欲走，只是步子还没有迈开，就被小云张开双臂拦住了。
    “温队长，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给苏瑶安排好今晚的住处了。”小云急迫地开口，抬起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观察着温承颜的表情。
    “好，你该回家了。”温承颜看了一眼手表，淡淡吩咐道。
    小云没有动，嘴唇一会张开又闭上，眼神飘忽不定，看起来纠结至极。
    “还有事？”
    温承颜好脾气地开口，纵使两人今天刚经历了一段不算愉快的事情，但温承颜一向公私分明，不会对小云有任何多余不耐烦的情绪。
    听到这话小云似乎豁了出去，紧闭着双眸，压低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她是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怀着孕，你不能......”
    久久没有得到温承颜的反应，小云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只见温承颜的脸上笑容全无，看不出喜怒。
    小云的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似乎有些紧张，手指在背后搅动着衣袖，快要打成了一个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温承颜才开口，手掌撑在额头，语气颇为无奈，“你在瞎想什么？”
    “我没有瞎想，因为你对她不一样。”
    她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昏暗了，脸上宛如霜打了的茄子，明明都是那个温柔的温队长，可小云却从细微的举动中分辨出温队长对苏瑶格外的有耐心。
    “我只是把她当朋友，好了，回家吧。”
    温承颜没什么说服性的解释道，或者说他根本也没想要解释清楚，他越过小云，转身往里走去。
    小云目送着温承颜的背影，不甘心地喊道：“温队长，你千万不要一头栽进去啊。”
    温承颜的身子一僵，只是脚步未停，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小云跺了跺脚，咣当一声推开门跑了出去。
    拐角处，听到声音的温承颜顿在原处，眸光意味不明。
    警局的夜仍旧灯火通明。
    这里的人似乎对于上夜班这件事似乎已经达到了免疫的地步，偶尔传来的电话声，查阅卷宗的翻书声都习以为常。
    苏瑶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也没了困意。
    十一点多。
    苏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还是穿着那身简单的黑裙子，不施粉黛的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白里透着淡淡的粉红。
    她住的房间不算很大，半个空间还被高到房顶的书架霸占。
    房间里有一张简单的单人床，月光从窗户倾泻而入，打落半边书影到枕头上。
    闲着也没有事干，苏瑶索性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来看。
    “呕。”
    视线瞬间被各种腐烂的尸体霸占，惹得苏瑶反胃至极。
    她还真是幸运儿，偏偏挑中了尸体大全。
    尽管都是医学的范畴，但苏瑶目前还没有兴趣挑起法医这个职业。
    她啪地将书合上，皱着眉头塞了回去，这时她粗略地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顿时明白了。
    原来不是她幸运，这一整排书架都是有关法医的书籍。
    眼角疯狂跳动，刚才从书页里扫到的一排赤裸裸的尸体在脑海里回放，苏瑶捂着嘴冲了出去。
    在卫生间里呕吐了半晌，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苏瑶打开水龙头，哗啦洗了一把脸，额前细碎的刘海全被打湿，她照了一下镜子，镜中人的脸色惨白到吓人。
    她捂着胸膛重重呼吸了半晌，才略微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应该还不到孕吐的程度，她只是单纯地被恶心到了。
    苏瑶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思绪晃出来，步伐都有些不稳，颇为虚弱地拉开卫生间的门。
    一只端着冒着轻微热气的手出现在苏瑶的视线。
    “温队长？”
    苏瑶有些诧异地出声，她以为这个时候温承颜应该早就回家了。
    温承颜倚靠在墙边，眸子中情绪淡淡，让人猜不透，“喝吧，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