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来不及收回，霍云琛瞳孔一震，猛地用手臂护住苏瑶，登时皮开肉绽。
    可他根本就不顾自己的伤势，抓着苏瑶的胳膊，忍不住地咆哮：“你疯了，扑过来找打么！”
    手掌心沾了血迹，是苏瑶胳膊上的擦伤，霍云琛瞳孔一暗。
    这个女人，真是愚蠢至极！
    苏瑶早就语无伦次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都是因为我。”
    “苏瑶？”霍云琛晃动她的胳膊，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霍云琛才注意到她神色惨白，瞳孔已经涣散了，紧咬的下嘴唇也渗出一缕血痕，当即毫不犹豫打横抱起苏瑶往楼上房间冲，语气急躁，“叫医生，快点！”
    霍家别墅一时之间乱作一团，霍爷爷坐在沙发上，止不住的叹气，他霍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家庭医生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状立刻跟着霍云琛往楼上跑。
    卧室里，霍云琛把苏瑶放在大床上。
    苏瑶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霍云琛肩膀处的衣服，衣服磨得霍云琛伤口生疼，他顾不得自己，别扭地半躺在床上，招手让医生给苏瑶检查。
    血染红了床单，看着就心惊。
    “少爷，我还是先看看您的伤口吧。”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似乎是有些忐忑，试探性地开口劝道。
    霍云琛大怒，另一只手拽着医生的领子，动作过大导致伤口崩裂开，血色染红了眼眶，“我他妈让你先给她看，没听见？”
    “是是是。”医生生怕激怒霍云琛，不敢再多言。
    他给苏瑶胳膊上的伤口擦了药。
    心里止不住地叹息，这点小伤都比不上少爷的万一之一。
    可他实在不敢违抗少爷的命令。
    随后医生检查了苏瑶的脉搏，眉头微微皱起，又扒开苏瑶紧闭的眼眶看了看，斟酌着措辞，“少夫人是压力过大，接连遭受刺激，承受不住才晕了过去。”
    霍云琛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别说废话。”
    “少夫人这几天要好好静养，不能再承受打击，否则......”医生欲言又止，急得满头大汗。
    霍云琛不耐烦地催促，“否则什么！”
    “否则孩子会不保啊。”
    霍云琛一愣，呼吸有些紊乱，清冷的嗓音加上些沙哑，“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虽然恨苏瑶，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况且没有这个孩子，他跟若雪就没有办法在一起。
    “少爷，让我给您看看吧。”医生苦口婆心地劝道，恨不得给霍云琛跪下，这么多的伤口，愣是跟没事人一样，这是有多能忍。
    “好。”痛意在背部蔓延，霍云琛性感的嗓音颤了颤，眉毛紧皱，眼里的冷意在发酵。
    他顺势趴在床上，就在苏瑶的身侧。
    医生小心翼翼地剪开衣服，越看越觉得心惊。
    背部纵横交错整整八道伤口，每一道都掀翻了皮肉，可见霍父是怒到了极点。
    医生迅速利落地处理伤口，又让霍云琛坐起来，一圈圈为他缠上了绷带。
    霍云琛闭着眼睛，床单被他攥得皱皱巴巴，咬牙隐忍到额头上青筋暴起。
    等到完成后医生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交代了注意事项，又将药膏放到桌子上，这才安心离去。
    额头上，手臂上，背上全都缠上了绷带，霍云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木乃伊。
    他起身，看着苏瑶抓着那半截布料，眸子中神色不明。
    他吐了一口浊气，缓慢地走了出去。
    门外，霍老爷子看着这样的霍云琛，心疼不已，摆了摆手，“跟我去书房。”
    霍云琛一言不发跟过去，他知道老爷子松口了。
    书房里，霍老爷子面对着挂在墙壁上的画，老泪盈眶。
    画卷看起来年代久远，但被人保存极好，显得画中人优雅又有故事感。
    “这是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当时我年轻气盛，一心想着闯出一番天地。”霍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目光深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等到我幡然醒悟的时候，你奶奶她已经心灰意冷，生下你爸后就离世了。”
    霍云琛站在后面，神色不明。
    “云琛啊，爷爷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珍惜眼前人啊。”霍老爷子转身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看见这一身的绷带，心疼收手。
    霍云琛敛眸，睫毛低垂，目光陷入黑暗，“爷爷，苏瑶不是我值得珍惜的眼前人。”
    他认定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若雪才是他此生的最爱，是他年少时就藏在心中的白月光，谁都无法替代。
    “也许是爷爷错了吧。”霍老爷子挥手让霍云琛出去，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爷爷同意你们离婚了，但是你要好好照顾苏瑶，不能委屈了那个丫头。”
    “好。”霍云琛全都应下来。
    “出去吧。”
    霍云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倚靠在栏杆上，脑子里都是苏瑶不要命地冲过来为他挡鞭子的场景。
    想得烦躁了，霍云琛低低咒骂了一声，心里郁结，硬生生吐了一口血。
    血腥气弥漫口腔，头也更疼了。
    他熟练地推开房门，猛地意识到苏瑶现在在这，正想要掉头离开，却发现床上的人没了踪影，窗户却大敞四开。
    霍云琛瞳孔一缩，猛地跑到窗户边查看。
    “怕我跳楼？”苏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霍云琛扭头看她，眼里酝酿着风暴。
    苏瑶从卫生间出来，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爷爷同意离婚了是吗？”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好似只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霍云琛道：“是。”
    听到这个字是苏瑶身体陡然颤了一下，失态也只是一瞬间，她全身立刻浮起生人勿进的冷漠疏离，“你现在终于满意了吧。”
    “苏瑶。”霍云琛想起医生的嘱托，还有爷爷的吩咐，眉毛紧皱，生硬地说着关心的话，“你现在还怀着孕，要好好休息。”
    苏瑶哈哈大笑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出声就看到地板上的涟漪，眼泪从脸颊上滚过，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讽刺，真是太讽刺了，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只会利用她的骗子！
    可是，怎么办呢，她好像陷得太深了，明知道没有结果却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
    她真的好想放弃，却偏偏又做不到。
    “为什么？”苏瑶喃喃道，眼神里是无尽的悲伤和乞求，“为什么不能试试看喜欢我。”
    明明是站在阳光里，可苏瑶却觉得浑身冰凉。
    霍云琛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是陷到了回忆里，“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这么久以前，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但很快就结束了。
    “你好好休息吧。”许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霍云琛这个时候并不想再激怒苏瑶，擦肩而过之时，他听到苏瑶沙哑的声音响起。
    “在我生孩子之前，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苏瑶的声音带了些哀求，她真的不能再承受霍云琛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厌恶，哪怕是装得和平也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