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传来一阵嗤笑,懒洋洋的声音:“在这里你应该喊你是警察才对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
回头,果然是钟家慕,他混在一堆同样气质的人群里,眼里很是兴味的看着这边。她几乎掉下几滴老泪,忙招呼:“钟家慕同学,过来帮帮我。”
钟家慕漫不经心的瞟了那个拉着她的人一眼,不紧不慢的反
问:“人家不过是想请你喝杯酒而已,你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喝酒么?”
见死不救,典型的见死不救。席畅畅死死的拉着吧台,狠狠的瞪他一眼。他笑笑,回头跟那堆人不知说了什么话,一堆人一阵哄笑。
那个男人见没什么威胁,已经加大了力道拖她。她欲哭无泪,想起许多社会新闻上此类的报道,难道她席畅畅要成为明天公交车上别人的谈资?
她一脚踢过去,然后趁着那人疼痛松手转身跑。
那人不过喝了点小酒,跟旁边一道的人打赌要请一个女人喝
酒。没想到挑上了席畅畅这个初出校门,没见过阵势的小菜鸟。
被她被害臆想症的踢了一脚,酒劲上来,也有了几分薄怒。于是两三步赶了上来,口气也有些凶:“好好的踢什么人?”一巴掌就要打下来。
席畅畅脸色发白的看着那个人扬手,眼看自己就要赢来人生的第一顿打,眼泪转转就要落下。
泪眼朦胧中,那个人的手腕却被定格在了空中,他身后钟家慕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人家是正经人,你也敢惹?”很是讥讽。
那个人余怒未消,回头一看,一排七八个小青年闲闲站着,也知道惹不起,讪讪走了。
席畅畅劫后余生,感触颇深,抓住钟家慕的手一阵摇晃:“谢谢了,谢谢。”
钟家慕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招无妄之灾的席畅畅一眼,好心奉劝:
“你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的好。”省得给他们这些人找麻烦。身后目睹了全部经过的几个人,也是齐齐点头。
这样的客人,多一个就是麻烦。
感叹着昨天晚上的经历。
晚上下班,席畅畅刚走到钟家慕家门口,嘉铭便连忙冲过来拉住席畅畅兴高采烈地说:“哎哟,我的席畅畅,您可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到天都黑了。”
席畅畅漫不经心地问:“你等我干吗?”
嘉铭迫不及待地说:“带你去party啊!今晚有个大派对特别好玩!”
“又是party?”席畅畅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叫又?”
席畅畅无力地扶额:“今天又不是周末,明儿还上班呢,玩太晚明早我又起不来,这个月我都迟到无数次了,你去吧,我不去了。上次还不是因为去酒吧才……”
“别啊!”嘉铭眯着眼笑,“不是周末也要有一颗蹦跶的心!你待在家多无聊。再说跟着我多安全。”
“我在家洗个舒服澡,敷个面膜,看看电影什么的就睡觉多爽啊,哪里无聊?“
嘉铭翻了一个白眼:“你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宅女。”
“宅女有什么不好?”席畅畅一本正经地说,“爷我博览群书,通晓美剧、英剧、韩剧、港台剧等等,长期不化妆不见光不吹风皮肤好,厨艺佳,起码能吃,可小清新,可重口味,聊得了新档大片,开得起三俗玩笑,你说,哪里不好?”
嘉铭目瞪口呆地看着席畅畅,一副你已经没救的表情:“我的苍天啊,为什么世界上有你这种无聊的生物存在?”
席畅畅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不是生物,是高级动物。”
席畅畅噩梦的开始,嘉铭是个十足的夜店咖,特别喜欢玩,也爱拉着席畅畅一起去。因为她一不小心就喝多,为了不睡大街,只能拉着席畅畅一起。一开始席畅畅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有个人陪不那么孤独,偶尔下班跟她去玩玩也挺好的。但时间长了,席畅畅就觉得有些无聊,因为她实在受不了夜店里那些震耳欲聋的音乐。上次告诉赵翊凝席畅畅没有去过酒吧当然是假的,她席畅畅不想让赵翊凝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孩子。
可是现在的社会试问没去过的又有几个,席畅畅哪来那么大的脑洞。
“快开始了,你别换鞋了,快跟我走!”嘉铭没等席畅畅拒绝,就连忙拉她出门,一路奔向停车库,把席畅畅塞进她的车里,一踩油门,车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你别开这么快,急什么啊?我的小命还是很重要的。”席畅畅坐在副驾驶上,紧紧拉着安全带,默默地看着嘉铭,眼神非常幽怨。
嘉铭转着方向盘,极其兴奋地说:“当然急!你可不知道,今晚的派对跟平常不太一样,据说什么大牌dj、型男辣妹都来。我哥们儿说他们租了一辆五十人的巴士,把座位都拆了,你想啊,在车里听着音乐蹦迪喝酒玩游戏,还有电音光影完美结合,多爽啊!”
听着嘉铭生动的形容,席畅畅一点兴趣都没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只希望能快点结束,我要回家睡觉。”
嘉铭嘴角抽了抽,对席畅畅无言以对。
派对八点开始,席畅畅一走进巴士里,就差点被锚射激光闪瞎。她打量四周,派对巴士将酒吧浓缩在车厢里,调酒台、液晶电视、空调一应俱全。
所有的公车座椅都被改成皮沙发,车上的大玻璃可以欣赏到夜晚上海的灯红酒绿。潮男潮女们喝着酒,戴着牛头面具,这场面差点让席畅畅以为是在做梦。
“胖子,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嘉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胖子笑着说:“不好,但现在见到你,当然就好了。”
“喷啧啧,你这小嘴儿越来越甜了啊!”嘉铭凑到他身前,笑着说,“今晚都谁要来啊?“
胖子连忙把嘉铭拉到人群里一一介绍,不一会儿,嘉铭便融入他们,开始海聊起来,跳舞、摇色子、喝酒,不亦乐乎。
席畅畅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这种场合不太适合她,所以完全一点想嗨的兴致都没有。
后来她索性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突然被一个酒瓶摔碎的声音惊醒了。席畅畅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犹如被雷劈。
“这是一道这里的特色饭啊,难道你没有吃过吗?”
席畅畅摇摇头,浅浅地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倒是挺鲜美。
“这份毫无视觉美感的早餐,换到以前,是绝对要倒掉的。不过吃起来味道还可以。”
“我不太清楚你的饮食习惯,慢慢磨合就好了。”
钟家慕低下头,怅然若失,良久才说:“吃完了再睡会儿吧。”
席畅畅很快又陷入梦乡,有钟家慕在旁守着他,她睡得格外安心。
钟家慕静静地凝视着她,心中不觉五味陈杂。
门外传来嘈杂声,钟家慕拧起眉头,他拉开门,压低嗓音冲着护士说:“吵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吗?“
护士努嘴:“我们拦不住她。”
钟家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名美艳的女子还在同护士争吵不休,同时还有推揉的动作。
“赵翊凝。”
赵翊凝一见钟家慕马上甜甜叫道:“星宇哥,我来探望席畅畅姐姐,他们偏不让我进去。
护士义正词严:“对不起,我们这儿有规定,你不能擅入……”
赵翊凝打断他的话,挽住钟家慕的胳膊:“我们是认识的,对吧,星宇哥。”
钟家慕只得点头。
“钟家慕……”护士为难道。
钟家慕摆摆手:“交给我吧,你们辛苦了。”
赵翊凝得意地吐吐舌头。
钟家慕轻声说:“席畅畅在休息,你不能吵到她。”
“星宇哥,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赵翊凝还摆了个军姿,钟家慕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个女人……
大概是药力发挥了作用,席畅畅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述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眼皮微微撑开,她眼前是席卷而来的黑暗,喉咙干涩。
有人走进来,站在床边,问:“吃药了吗?”
躺在床上的人点头,问:“你怎么又过来了?”
钟家慕说:“我就没有离开。”
席畅畅调整了一下睡姿,表情淡淡的:“哦。”
席畅畅侧了侧身,探头想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几点了?帮我量过体温吗?”
“嗯,38.6c。”
“啊,挺高的呢。”
钟家慕瞪了她一眼:“想吃什么?粥还是面?”
席畅畅依旧没什么食欲,最后她起身靠在床头,粥喝了一小碗,面扒拉了两口。钟家慕收拾了外卖盒去扔,她则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时席畅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返回一看,旁边的躺椅上面睡着的不就是赵翊凝吗?
席畅畅没有吵醒她,看到钟家慕拿了条被子放在沙旁边上,于是走过去说:“你不用在这儿陪我,我没事,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钟家慕侧过身子:“明天我要出差,就不回去了。”
席畅畅反对:“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啊,看着钟家慕的表情席畅畅内心一阵抽搐,张了张口,最终没再说什么。
钟家慕哼了哼,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就走了出去。
席畅畅看着钟家慕走出去,她在床上看手机,赵翊凝的眼睫毛扇动了几下,不经意对上席畅畅的眼,差点翻到地上去,回过神来才骂:“你醒了说句话行不行啊!这么一弄,姐姐差点魂飞魄散了!”
赵翊凝刚醒,脑子还没转过弯,动了两下,揉了揉头发:“没看清楚是你,刚才说错话了,对不起啊。”
“我怎么看你这累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是不是你们那帮人欺负你啊?”席畅畅说到这里,磨刀霍霍地道,“如果欺负你就告诉姐姐啊,姐姐替你出头。”
赵翊凝笑:“没有!大家的工作量都差不多。”
“这还不叫欺负?你这种女孩子少做点是天经地义的啊!”席畅畅扬声道。
“我倒不觉得,”赵翊凝说,“让我少做我才觉得他们是看不起我……特别是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人。每次看到她们都没什么好脸色,工作起来就变成炸药包,一戳就炸。”
有几次她对她们有异议,她们跟她吵架那架势,别提了。如果给赵翊凝一把桃木剑,她分分钟就能降妖伏魔。
“哎哟!“说着说着赵翊凝来了兴致,“你不提这茬我都快忘了,这都多少天了,你打探没打探到钟家慕的具体情况啊?”
席畅畅耸耸肩没有说话。
看着席畅畅呆滞的表情,赵翊凝撇嘴:“敢情你都忘啦,早知道就不提了。”
席畅畅睁大大眼睛:“怎么说话呢,前些天我那是心疼你,不想打扰你。反正现在你活儿也干完了,我去帮你。”
赵翊凝要不吃她这一套:“得了吧,我不信你。”
席畅畅:“瞧你这的,就靠瞎了!”
赵翊凝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瞎掰,真的。”赵翊凝躺回去,对着天花板掰手指,“我的理想就是就结婚。但也不能随便捡着一个人就结吧?还得先培养感情。要培养感情,就得先有目标。那目标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啊,所以得找啊。你看看这茫茫人海,你看得顺眼的,别人看你不顺眼。看得上你的,你又看不上,所以得放宽时间去寻找。看见好的、顺眼的那就得勇往直前啊!不然我这规划就得泡汤,而我的人生终极规划就会跟不上趟了!”
“这么严重啊!“赵翊凝让席畅畅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感慨,“没想到你这么传统啊!”
赵翊凝倒觉得没什么:“我妈就是这么传统啊,要不怎么大一就押着我去相亲呢。她和我爸就是上大学时认识的,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特别幸福,所以自然而然觉得我要是能在大学里找到合适的人,也会那么幸福。”赵翊凝喜滋滋地说完,又随口问席畅畅“难道你都不想和男神结婚的吗?”
席畅畅不假思索:“现在不想。”
“为什么啊?”赵翊凝奇怪。
席畅畅在眨了眨眼睛,她翻了个身,闷闷地说:“我爸妈不幸福。”
“不是吧,我看你家挺富的啊。”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嘴太快了,于是又补救说,“再说了,又没人规定,爸妈不幸福的子女就不幸福,你要相信自己能幸福的。”
席畅畅打断她,干笑了一声说,“我连我妈都不信。”
虽然认识不算太久,但毕竟也是朝夕相处,赵翊凝还是第一次听到席畅畅用这种语调说话,语气里带着一点讽刺,还有一点无奈,然而更多的是负气。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不知又想起什么,自顾自地重复:“反正我现在也不想结婚。不想上贼船,就别惦记着出海,这样就永远不会被淹死了。”
“那小孩呢,”赵翊凝有点天真地替她犯愁,“咱们国家非婚生子不给上户口吧?”
“不要小孩!”席畅畅说。
好一阵赵翊凝没有说话,席畅畅以为她又睡着了。
谁知道赵翊凝突然又叫她的名字:“席畅畅。”
“嗯?”
“你要是真不想结婚生孩子也没关系,以后我生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等咱们老了,让他照顾我们!不够我就生两个。”
席畅畅个人觉得赵翊凝的语调很认真。
只可惜是她个人觉得。
席畅畅自认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这番话居然让她眼底发热。
她久久没说话,谁知半天后赵翊凝又开口,这回带着点小抱怨:“你怎么不说话啊,你都不感动吗?我自己都感动了。”
“……”
第二十七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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