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转头看去，是另外两群人正朝他们这边走。
    江凡他们和对方以前都打过照面，认出来了，是另外两个石油公司的谈判组。
    对方两个团体为首两个中年人此时也发现了江凡，上前友好握手道：“是江组长吧，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江凡也握手打招呼，
    他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在张峰后面，看着这些领导们进行场面上的交谈，
    没想到今天，也轮到自己需要独自站出来处理这种场合了。
    “江组长上一波那一百万桶油的操作，真是神来之笔。”华夏石油谈判组的领队竖大拇指赞叹道。
    “当时我们听到你们一折买了100万桶，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这阵子内部开会，领导都还经常拿你这件事作为典型来说，江组长真是年少有为啊。”
    华夏石化谈判组的领队也不吝夸奖。
    “哪里哪里，运气而已。”江凡客气道，
    他不知道对方是在恭维还是自己的事真传这么广，但对方既然说出来，而且清楚知道是一折，
    说明别人真的有关注这件事，而且在对方两个公司造成了至少一定程度的影响。
    “江组长不必客气，本来都是为公司和国家出力，能够把价格压下来，我们也感到很高兴。”石油的领队继续开口道：
    “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有所不同，这次不是单打独斗，需要我们通力合作。”
    他说到这里目光看向了石化那位领队。
    对方会意，接着他话茬说道：“对的，通力合作的同时也需要一个拍板的人，
    所以我们在想，江组长有没有兴趣做这个最后拍板的人，我们配合你一起把这个事做好？”
    江凡嘴角微微动了下，他明白对方意思了，
    张峰之前给自己传达任务时，其实说过了，自己这次只是辅助，
    主谈还是另外两家公司的谈判组长，他们和中东这块的石油谈判经验更丰富，担这个担子无可厚非。
    但自己刚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如果自己仗着这个有意争夺主导权，那反而容易引发一些内部的分歧，
    所以为了把这个隐患消除在萌芽阶段，他们相当于一开始就对自己做一个试探，
    如果自己真有意主导，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会通过闲聊等各种方式，继续试探自己谈判的手段、技巧、思路等是否成熟，是否足堪担任这样的重任，
    真可以的话，他们也乐得让贤，毕竟荣誉是集体的，而且不在同一个公司，本身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但如果发现自己并不能担此大任，则或委婉或直接地就会把权利拿回去，几百亿美刀的采购额不是儿戏，不可能用作你成长路上的试错成本的。
    这些都是他以前跟张峰组长在一起时经常观察他做事总结出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作为主角用上了。
    但这一次，对于两位组长这种试探，江凡只能说，你们想多了。
    我那100万桶可不是靠什么谈判能力游说来的，当然严格算的话也可以，
    但谈判的对象是1000年后的人，更多的是靠代差的宏利交易过来的。
    而这次可是和同代人交易，交易额还这么大，我第一次干，你让我来谈我还不谈呢。
    所以江凡想了想笑着说道：“感谢两位的好意，只要是工作需要，不管是拍板人还是什么角色，用到我的，我都义不容辞，
    只是拍板人这个事我觉得不着急，可以等到了地方再定，
    而且两位经验都很丰富，我想作为拍板人也是非常合适的。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江凡这话就说的特别漂亮，首先不能表现得自己很怂，不敢担这样的重任，
    一方面自己终归是代表海油，不能在两家同级别公司领队面前失了份儿。
    另一方面团队也在这儿呢，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把自己给灭了，这叫什么事。
    所以直接就先应承下来，拍板人？没问题，不怂。
    但应承的同时也留了空间，并没有直接就说当拍板人，
    而是只要工作需要，包括拍板人在内的任何角色我都能接受，为后面的话铺垫。
    接着就开始缓和了，说明这个事情不急着这么快定，到地儿再说。
    然后关键来了，指出对方二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当拍板人也是非常合适的，
    一步步地就把指向从自己转移到了对方，其实意思已经出来了，就是这次还是你们当吧。
    但光光这样还是不行的，最后还得升华一下，
    所以最后一句意思就是不管最后谁当拍板人，都只是从形势出发而已，
    包括如果最后你们当了拍板人，可不是我们怂或者不行，只是为了大局做的牺牲而已。
    一套下来短短几句话简洁明了还滴水不漏。
    石油和石化的领队对视笑笑，他们当然明白江凡这话里的潜台词，
    但他们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在同一个层面上谈论问题的伙伴，如果对方直接冒进拿下或者一味退缩，那就太low了，
    就算他们不打报告回总部建议高层能不能协调下海油换一个领队，
    至少后面的行动中，他们也基本会把江凡当个透明人，敷衍下就算了。
    但显然，面前这个年轻领队的回答让他们觉得果然是少年英豪，后生可畏，难怪海油会指派他接任谈判组长这个职务。
    不光这两个领队，包括三个队伍的其他成员看到这场笑谈之间的交锋后，内心也都产生了一些变化。
    石油和石化的队员本来好奇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甚至还要小很多的海油组长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现在他们清楚了，难怪人家这么年轻就能当组长，光说话就够他们学的，服！
    而海油这边的组员，则对江凡更多了一丝肃然。
    毕竟之前是一个队伍的同事，很多人还比他年长，
    如果说他因为偶然获得100万桶石油受到奖励什么的，他们还是能够接受的，谁让人家运气好呢。
    但现在直接就做他们领导这一条，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意见的，
    一次的运气不代表谈判能力就真的强，更不代表带队伍的水平就高，
    直接这么年轻就被拔到压他们一头的位置，他行不行啊？
    所以也都憋着想看他的表现呢。
    结果别人只是和另外两个公司的谈判组长一次小的交锋，就凸显出了做事和言辞的张弛有度，隐隐已经有上任组长张峰的风采了。
    之前捣捣江凡胳膊跟他开玩笑的那个组员不自觉挺了挺身子，肃然起来，
    组里几个女组员看向江凡的眼神中隐隐也多了一丝崇拜和向往。
    乘上飞机后，飞机也在众人对彼此的重新定位中向着中东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