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5 蛇眼
    感觉……头好疼。薮扶着额头，眉头紧皱地坐在洗手台边的地面上。
    从猞猁的房间出来之后，她和李渔就回去了各自的住处——其实就在隔壁。
    最近在各地辗转得太过频繁，就连时间观念都混乱了，结果忘记打药了啊。
    此时一株花藤正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藤蔓上的尖刺正透过被穿透的肌肤，源源不断地向静脉内注射某种药物。
    真是的，刚才又去做什么蠢事了啊，我。
    不过算了，脑子简单一点也挺好的。感受着渐渐缓和下来的镇痛，薮长出了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时，又换回了平日里那副乐天的表情。
    她轻松地长出了一口气，接着便扯掉缠在手腕上的花藤，扶着水槽站起身来。
    去打活动吧，打活动。
    ……
    与此同时。
    兔狲可怜巴巴地最后回头看了狮一眼，却只得到一个『快做』的眼神。意识到无路可走的她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走到隔离仓前确认了一下『这个透明的材质是加了什么金属吗？』
    研究员连忙说『是的，为了抵抗放射性是加入了铅。』
    『好吧，那只能把隔离仓打开了……』兔狲说着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对了，这玩意不臭吧？』
    『原本其体内含有大量硫酸二甲酯，所以味道很刺鼻，那个是主要的臭味剂——不过现在经过检测已经没有相应成分了……所以大概是不臭的。』
    『诶——』兔狲闻言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办法透过这个进行感知吗？』狮走上前来问道。
    『是啊……』
    她又转头看向旁边的研究员『现在这具「样本」是安全的吧？』
    『是的。』
    『那就打开隔离舱吧。』
    『好。』
    兔狲强忍着难受晃了晃脑袋，抬起手来双手合十，接着十指相交『那我准备开始了。』
    『嗯。』狮点点头，提醒道『我记得「心相」里是有一个「贯相」的吧？用那个。』
    『好。』兔狲应了声。
    她主修的道术有有四相：
    『涉相』是能够大范围或远距离侵入心智的形态；
    『贯相』是在小范围内入侵心智的形态，并且可以将自己作为通路节点，从而让其他人进入目标心智；
    『造相』则是可以在近距离投影幻象，或者在远距离入侵他人心智制造幻觉的形态；
    然后『坏相』是单纯的破坏术式，能够以直接在精神层面施压，破坏目标的心智。
    现在既然目标尽在眼前，也不会移动，用『贯相』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这样旁边的狮也能介入术式中。
    此时隔离仓也已经缓缓打开，那些焦黑的尸块也暴露在了众人面前。不过好在因为已经在装有过滤抽风机的隔离仓里放了很久，所以兔狲最害怕的恶臭也没有出现。
    她于是合上双眼，开始全力地展开术式。
    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一道明亮的目光扫过自己，最后那些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些尸块上。而狮也适时地地伸手搭上兔狲的肩膀，把精神沉入她已经开始转化为『桥梁』的身体，开始随波逐流。
    虽然兔狲作为心智术士，心智力量远远超过同等修为的武者，但狮的力量强过她太多，所以反而是狮的心智更加强悍，有她的介入也是为这种探索施加了一道保护。
    接着兔狲也不再停留，直接把自己的心智投影到了那些尸块上。
    不出所料得，迎面而来的是像雾霭般的重重混沌，无秩序的思潮冲刷着兔狲的心智。但她稍微集中起精神，却发现这混乱的思绪居然远远没有暴露出底层。短暂的疑惑之后，她还是加强术式功率，开始向思潮的更深处进发。
    ……
    冥冥黑暗中，一双褐黄的蛇眼缓缓张开。
    祂浑然不觉跨越的数个千年，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片黑暗空间，模糊的意识一点点清晰起来。祂挪动了一下身子，却觉得身上正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便用力地挣扎几下。
    但这样的挣扎无济于事，或许是太过虚弱了，祂很快又觉得自己的思想开始变得模糊，于是再次这样沉沉睡去。
    而在彻底合上双眼之前，祂下意识地抬起目光看向那如同云雾般的黑暗障壁，一白一红两个缠在一起的光团恰在这时从其中陡然冲出。
    困惑的思绪一闪而逝，接着祂便重新被黑暗包裹。
    但仅仅是这样一瞥，那与祂对视的二人就感到如同从洪荒尽头袭来的浪潮迎面冲来。
    她们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智竟然像一片河中的枯叶般无力。
    兔狲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以便不会被那汹涌而庞大的思潮吞没，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的心智在狂暴的乱流里不断地被剥离，精神的力量越来越虚弱，几乎下一瞬间就要被这无限的黑暗淹没。
    不要……我还没有……
    兔狲惊恐地伸出手去想要向上寻游，但终于还是向这无垠的深海沉沦了下去。她睁大眼睛，那波涛汹涌的『海面』好像隔了亿万公里般遥不可及。
    望着自己手逐渐被黑暗吞没，兔狲的意识也渐渐陷进混沌。她最后用了地睁了一下眼睛，但眼皮沉重得好像灌铅一样。
    『抓住我。』在最后一刻，一个滚烫的意识裹住了她，就像一只巨手砸碎海面，然后抓死死地住她的手腕一样，用强大而让人安心的力量把她拖了起来。
    兔狲的意识也在下一秒回到现实，她瞪大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鼻腔里渗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然后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兔狲低下头就张嘴把晚饭吐了一地。
    周围的研究员被吓了一大跳，纷纷上前来搀扶两人。
    而狮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力不从心地搀扶着软倒在地上的兔狲，鼻血正不停地滴落。
    她捂着额头不断地回忆着刚才自己的所见所闻，以便不会在下一秒就忘掉。浆糊般的脑海中，一双黄褐色的竖瞳一点点清晰起来。
    『琥珀一样的……眼睛——蛇眼……』狮说完着最后一句话，也终于失去意识，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
    『全站警戒！！重复一遍，全站警戒！！「ii级泄漏事故」已经发生，请所有战斗员前往「0号区域」就位！非战斗人员立刻前往生活区避险！！』
    广播响起的瞬间李渔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室内的白色灯光此时也变成了闪烁的红色。
    他迟疑了一秒，然后马上从床下拉出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双刀挂在腰上，然后快步推门走出了房间。
    现在整个宿舍区的都在警戒的状态中，慌乱的人流在广场上到处奔走着。李渔的房间在3楼，电梯和楼梯肯定人满为患，可是从这边直接跳下去虽然身为武者不会受伤，但如果砸到别人也是问题。
    『怎么了怎么了？？』这时薮也提着她的金属球棒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脸错愕地望着李渔和眼前的场景。
    『不知道，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过去一下。』李渔也只能这样回答道。
    广播里仍然播放着那一条指令，虽然不知道『ii级泄漏事故』、『0号区域』和『战斗员』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是紧急情况，他们这些特派专员当然也有必要伸出援手。
    『准备落地。』这时猞猁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然后还不等李渔反应过来，猞猁就一手把薮夹在腋下，另一手提着李渔的衬衣后领，直接从阳台上跳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