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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春杏绕宫墙 第二百三十九章 玄景(二)

第二百三十九章 玄景(二)

    姜静婉约见我,我去了。
    她装作对我娇羞的模样,想要利用我算计阿言,我心生许多厌恶,自然而然的将计就计,要母后瞧见这毒妇的丑态。
    算计阿言算不上罪,那致使皇帝中了迷香, 总算重罪了。
    没想到的是,阿言没有听我的话,她在那天没有离开清凉阁,故而,玄溯中了迷香之后,找的不是林贵人, 却是阿言。
    从让她嫁给玄溯的时候我就该想到这天。
    可是我心里空荡荡的难受了一夜, 辗转反侧, 如何也难以入眠。
    闭上眼睛,耳朵里反反复复响起的,是曾经无意间听到的,玉姑姑同别人的谈话。
    “大皇子这都是被阮太后害的,阮太后当年对叶贵人,那叫一个刻薄,叶贵人好歹怀着皇子啊。”
    “叶贵人日日担惊受怕的,如何安胎?早产那一日,叶贵人还受尽了屈辱。”
    玉姑姑是在母后身边伺候的,呆在深宫中那么多年,当年的事,自然是知晓的。
    从那之后,我常常被噩梦缠身,梦见我的母亲被阮太后欺辱,最终绝望的死去。
    梦里,我母亲的样子是模糊的, 我只能对着镜子看着我的脸,想象她的容颜,想象她的痛苦。
    我有意无意的让玄溯看到于太后对我多偏爱, 又提及阮太后对于太后是如何的情义,如何的不可代替。
    慢慢的,玄溯就同阮太后离了心。
    -
    清凉阁事后的第二天,我去找了母后,委婉表达了自己对阿言的在意。
    阿言不肯跟我走。
    她对我说,是我先放弃她的,人生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还说,她已经决定好好跟玄溯做夫妻了。
    她并不相信我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每一句都很决绝,却又哭得很伤心。
    我看着她眼泪往下掉,心里却想着,没关系,你很快就心甘情愿来找我的。
    这一回本来就不可能带她走,我也知道,以阿言的性子,不会这样轻易的原谅我。
    -
    她同住一宫的林贵人来告诉我说,阿言过得根本不好,甚至有寻死的念头。
    趁林贵人开了这个口,我约见了姜静婉,跳了河。
    母后没有问我来龙去脉, 直接处置了姜静婉,这种信任令我难免有些羞愧。
    这也是玄溯第一次同我翻脸,他站在我面前,冷冷淡淡说:“命都不要了?”
    想也知道我是故意的,可我连姜静婉都陷害了,玄溯便该猜到我当初要娶姜静婉为侧妃是虚话,我那么说,只是哄他把姜静婉收进后宫。
    有姜静婉横在那里,阿言即使做了后妃也永远不可能真心亲近玄溯的。
    我跟玄溯一起长大,本是最好的兄弟,终究在这一天彼此撕破了脸,再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玄溯对我又气又恼,我还故意对他说,不管是玄溯还是阿言,我都比他懂。
    他很容易被激动了,对我说:“是啊,母后多厉害的人,对你好也不过是补偿她对你的亏欠罢了。”
    他说,我生母是被于太后害死的。
    我只知道我生母是被阮太后害死的,不是于太后,但是玄溯这些话,还是让我起了一点点疑心。
    当年阮太后不过是是嫔妃,后宫以皇后为尊,凭阮太后和于太后的交情,害死我生母的事她们很有可能达成了共识。
    想到这里,我便喘息艰难。
    玄溯离开之后,于太后进来照顾我,我看到她,便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于我而言,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便是于太后,我最不愿意质疑的便是她。
    -
    玄溯重罚了阿言,她在这种情形下,只能选择依靠于太后。
    而为了迎合于太后,她不可避免的来接近我,讨好我,甚至……
    我却没了丝毫报复的快意,心里反而前所未有的悲凉。
    是我把她逼到这般无路可走的境地,我让一个曾经真心对待我的女人,变化成这番模样。
    她成了我至亲,又最疏离的人。
    这份疏离我是可以感受到的,比如在于太后面前,她满心满眼都是我,待我温柔至极。私底下在我面前,也是从不提过去。
    可我在不经意间看她的时候,常常发现她的神情特别冷淡,似乎这个地方,她也并不喜欢,呆在我身边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跟玄溯的孩子,在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她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后知后觉的从太医口中得知了有过那么一个孩子的存在。
    她没有哭,只是脸色有点白,反而是于太后捂了下心口,红了眼睛。
    她好像很在意玄溯,我一直都感觉到,我的母后对先帝每一個孩子都很好。
    我时常感恩母后在我和玄惜之间,没有更偏爱玄惜。
    于太后有没有对我视如己出,我能感受得到,故而即使再多人告诉我,我亲母的死跟于太后有关,我依然没有办法恨她。
    可她不仅这样待我,对待玄溯,她也是一样的。
    我的身子一日渐一日的垮下去,可也总算如愿的,让阿言怀上了孩子。
    阿言见我咳出血痰来,没有去喊人,她冷静的站在我面前,说:“你不知道吧,皇帝是于太后的亲生骨肉。”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不可能。”
    阿言说:“玄惜根本不是于太后生的,皇帝才是。之所以狸猫换太子,是因皇帝不是先帝所出,皇帝的生父,是瑾王。”
    我猛烈咳嗽起来。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阿言说:“你千方百计的让我成为嫔妃,又让我在无助的境地下,不得不依靠于太后,来同你苟且。不就是为了,让我这个嫔妃生下有你血脉的皇子?”
    我无力的摇摇头。
    阿言淡然说:“你知皇帝为人心思简单,容易受人牵引情绪用事,太后迟早会对他失望,你便抱薪救火,催化了这一份失望,致使太后彻底架空皇帝的权力,而我,身为嫔妃,却将为你生下有一争储君之位的皇子。”
    我不咳嗽了,有些认命的,平静下来,看着她。
    阿言悲哀的笑了笑:“可是你却不知道,皇帝竟然是于太后的亲生儿子。她或许心疼你,心疼到埋怨皇帝,可是终究,皇帝才是亲生的,于太后永远不可能让伱的孩子,取代她的亲孙子成为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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