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洞里，我听药仆说，他昨天去忘忧洞给妹妹看过伤。妹妹恐怕快不行了。”
    忘忧洞就是族里洞奴住的地方。一般都是俘虏才会成为洞奴。族内雌性除非犯了大罪，才会没入忘忧洞成为洞奴。
    该死的巫师，我绝不会放过他。
    河心内如焚。
    他一个人根本不能带走两个孩子。
    是去救妹妹，还是先送弟弟出去。河犹豫了一下。
    “哥，放下我。你去找小妹，把小妹带走。”
    弟弟抓着河的胳膊，
    “我答应你，我不会死。你一定要先救出小妹，你现在不救她出去，她会死的。说不定这时候她已经——”
    一想到可能这时候，小妹已经死了，两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我先把你藏起来，再去找小妹。”
    河想了想，他不能让弟弟冒这个险，万一小妹死了，或者他找不着小妹，却又失去了救弟弟的机会，他会后悔死。
    河抱着弟弟就往外走，他要把弟弟先藏在哪里才安全呢？
    整个部落里，人来人往的，最安全的地方是——
    灯下黑，河突然想到巫师的山洞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族人怕巫师，很少来这里。巫师山洞旁边有一片灌木丛。
    河抱着弟弟快速走过去，把弟弟安置在灌木丛深处，
    “你藏在这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去，嗯，等我回来带你走。”
    嗯，
    小弟点头。
    河望着灌木丛下面，一片山坡，坡下是无名的深谷。
    “你小心，别往那边去。”
    河心想，正是因为这片灌木丛后面是一片陡坡，下有深谷，族中人从不去那里。是条绝路，巫师也不会想到，丢失的弟弟会在这里。
    河快速向忘忧洞走去，才走到忘忧洞前，呆住了。
    前面被两个高大雄性从山洞里拖着走过来的小雌性，正是他的妹妹。
    可怜的妹妹才不到十岁，全身伤痕累累，被拖着往前走，不停地哀嚎着。
    “你们让她歇两天吧。这样她会死的。”
    山洞里跑出来两个青年雌性。
    “你们好心，替她服侍？”
    两个雄性冲着雌性们龇牙笑着。
    “我们替她。”
    “可惜，这是巫师大人叫我们来提的人，你们谁也替不了。”
    两雄性踢倒了雌性。洞奴多为俘虏，身份最为低下，在族中被视为不洁的人，卑贱的人。没有人把她们当人看的。
    河偷偷跟在后面，旁边有族人，他不能明着下手。但又不能眼看着小妹被带走。心急地很，一路上偷跟着，眼看离巫师住的山洞越来越近了。
    河没办法了，瞅着族人远得远一些，赶紧下手了。
    他拿起一块石头，冲过去砸在了一个雄性额头上，当场倒地。
    又直接一头撞倒了另一个雄性，那雄性还没反应过来，河拼命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雄性就这么被干掉了。远处看到的族人发一声喊。
    河抱起地上的小妹就跑。后面的族人在追。
    他一边跑，一边扭头往后看。
    “你往哪跑？”
    一个熟悉又冷森森的声音突然响起。河扭头一看，前面站着的正是巫师，身边跟着七八个雄性。
    跑，绝对跑不掉了。
    打，他一个人抱着小妹，也绝对打不过这么多人。
    河脸白如纸，突然冲着巫师扑通跪下了，紧紧抱着小妹，
    “都是我的错，我给你当药仆，心甘情愿服侍你一生。求你饶了我家小妹一命。让她离开好吗？”
    哈哈哈，巫师笑得夸张极了。
    “一命换一命，嗯，你的小命我可看不上眼。
    巫师走过来，一脚踩在河头上。
    “你竟然敢救走你阿母还有你弟弟。真是找死。”
    幸好阿母和小弟藏身的地方，巫师没有找到。听巫师这么一说，河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他要不去，受了重伤在山洞里等他的母亲，还有灌木丛中等他救命的小弟，还是都得死。
    就是小妹被折磨成这样，巫师就是同意他的意见，放小妹出去，一走出部落，小妹就会死掉。
    河瞬间心如死灰。
    “你很想救你阿母和弟妹，是不是？”
    巫师蹲下来，抬起河的下巴，
    “你们一家三口的命，包括你自己的命，可都捏在你的手里哦。”
    “你想让我做什么？”
    河不傻，他从巫师的眼神里看出了生的希望。巫师并不想杀他们，要真想杀，不必和他废话，此时巫师捏死他们一家四口，就像捏死一堆臭虫一样。
    “嗯，你很聪明。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巫师很满意地看着河的眼睛，
    “我要那个鸟人，你只要把她弄来，我就放了你们四人。”
    巫师带着那么多人去追长翼，竟然没追着她。一想到现在长翼还是安全的，河的心里有一些安。
    “我怎么能信你？”
    巫师根本没有人性，跟这种人打交道，如与虎谋皮，他必须得谨慎。
    “嗯，你不相信也对。要是我得了那鸟人，不放你们，你也没办法。”
    巫师看着河，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让我奶奶带着我弟弟妹妹先离开，我跟你一起去找鸟人。”
    河想奶奶年纪大了，在族中又失去了父亲这个唯一的儿子，以后在族里也很难生活下去。早晚会被饿死。让奶奶先带弟弟妹妹离开，去山洞找阿母。奶奶年纪大，多少懂得一些草药。有奶奶帮忙照顾，这几个人才能活下来。
    “嗯，你这法子倒是真敢提。你弟弟妹妹离开了，你想寻了死，不和我合作了。我岂不是亏了。”
    巫师似笑非笑地看着河，
    “你和那鸟人早就滚了草窝，到时候你舍不得那鸟人，自己死，也是有可能的。或者那鸟人来了，带了你飞走了，我岂不是亏死了。”
    “你把我囚在木笼里，挂在祭台上，鸟人自然会来救我。到时候你尽可捉得她。”
    嗯，巫师点头。很欣赏地看了一眼河，
    “你聪明，又狠毒无情。很合我的胃口。如果你能老实做我的药仆，以后我或者会传你个衣钵，让你做了巫师。也是可能的。”
    巫师心里嘿嘿，他若得了神骨，成了通神巫师，自然是所有部落巫师的首领，到那里，收徒弟是必然的事。
    到那时，河跟着他，受他提携从卑贱的药仆，变成巫师，不但会忘掉所有的仇恨，还会尊他为父一般。
    “好，都听你的。”
    河低下了头。
    “来人，把这丫头抱去给她奶奶，放她们走。把河关进囚笼。”
    巫师的话刚一落音，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
    “看我这来得多不巧，正赶上巫师哥哥你训人呢？”
    河眼角余光里，正看到一个人，迎着一片灿烂的夕光，美丽如神女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