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看看。”
    野猪看了一眼河，向天九一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树你看着小森。”
    天九把小森往树怀里一递，看着河说，“我们也出去看看。”
    “阿母。”
    小森小手紧紧搂住天九的脖子，一脸的惊恐，“阿母不要丢下我。小森乖，小森会好好听话，小森……”
    轻轻一个吻，落在小森的额头上，“小森乖，妈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哦。乖乖跟着树叔叔等妈妈回来。”
    这孩子如此会讨好大人，典型的缺爱讨好型人格。是原主不够爱孩子，还是……
    天九没时间想下去，拍拍小森，转身大步走出去。
    “妈妈？”
    看到河一脸惊诧，天九才发现无意间她又犯错了。原始社会，孩子称呼母亲不叫妈妈。
    “那是什么？”
    一走出棚屋，天九就傻眼了。
    浓黑的夜幕下，棚屋山崖下几十米远的地方，一群人在厮杀。火光中，天九看得分明，对方清一色是雄性，约有二十多人正和野猪领着的十几个族人混战在一起。远远的还有一片火光向这边迅速逼近。
    “矮人族！”
    河皱眉，脸色变了。眼前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瞬间他已把刚才妈妈这个疑惑扔到脑后了。
    “这世间还真有矮人啊？”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天九也不敢相信，这世间还真有矮人族。火光下，这些矮人清一色是雄性，个子只有十四五厘米左右。但身体却极为强壮。他们人人手中握着一种奇怪的兵器。在火光下闪着锋利的血光。仗着身矮灵活的优势，专门袭击摩沙族人下盘。
    “奇怪，我们摩沙族一向和矮人族交好，他们怎么会突然袭击我们？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晚上住这里的？”
    河一脸疑惑。
    “一向交好？怎么个交好法？是族长间的交好，还是巫师间的往来？”
    天九冷笑。
    “矮人族中只有雄性，九部之中所有雌性都是他们觊觎的对象。族长又美名在外，我族一向派巫师前往。”
    河眼神黯淡，
    “我从摩沙族出来，是以出外接应族长之名离开。接着就是族中人因瘟疫被驱逐。这些事情即使外面族人知道了，也会因害怕瘟疫传染而远避开我们。族长和巫师分裂仅是半天前的事。矮人族在八部之中，离我部最远，远路而来到此需要一天多的时间。”
    河若有所思。
    “说明矮人族早就知道我这个族长和巫师分裂的事。也知道我这个族长今晚驻扎在此。更知道这些病患并不传染。”
    天九拍拍河的肩，
    “看来我这个妹妹，巫师妇好不仅要夺我之位，害我儿子，还要把我这个族长当礼物送人，在这矮人族再得一个好处。”
    “矮人族族长残暴好色，势利小人，一向生性多疑。他不可能听信妇好的话，就直接对族长下手。他就不怕——”
    天九摇头，
    “河你太善良了。不知这世间最恶的便是人心。妇好只把我这个族长送于矮人族。打一仗会死很多人。只为得我一个失势的女族长，不可能。河，你算算我们这里，有多少女人孩子。”
    “族长大人！”
    河的脸刷一下白了。
    “河绝不会让族长大人和族中妇孺落到矮人族手里。”
    河的嘴唇有些颤抖，
    “族长大人，你失忆了。你可知为何矮人族中没有一个雌性？”
    “为什么？矮人族又不是食人族，他们又不吃人。”
    “他们比吃人更可怕，他们不是人。”
    河颤抖着，声音沙哑了，眼睛变红了。
    “九部之雌性，一旦被矮人族抢去。不管美丑贵贱，皆为洞奴。矮人族雄性过千，每次抢得雌性不过数人。抢来的雌性要由巫师把关。能生养的留下，不能生养的……”
    河的声音哽住了，
    “很少有人能活过十天。所以九部之雌性，谈到矮人族无不变色。”
    “那留下来生养的呢？”
    既然有雌性留下来生养。整个部落怎么可能没雌性呢？
    天九不敢想下去。
    “生下雌性溺死，生下雄性抚育。”
    “那生下孩子的母亲呢？”
    “皆为洞奴。”
    一个刚生下孩子的女人，再为洞奴，绝不可能活过十天。天九的脸刹那间变黑了。
    “我的好妹妹，妇好就是要把我送给这样的人。”
    哈哈哈——
    天九突然间笑了，笑得愤怒而悲凉。
    恶魔在人间，不管现代，还是远古，皆可遇见！
    “河绝不会让族长大人落入矮人族之手。”
    河突然跪下，“族长大人我等在此拼死一战，你和树带小森离开。如果万不得已，树会——”
    河没有再说下去，仰起脸，火光中，两行清泪。
    “你让我走，那些人怎么办？”
    天九看向不远处棚屋门外挤作一团的族人，能战的都冲过去作战了，只留下那些大病初愈，此时只能拄着棍子靠在一起，惊恐看着她们族长。老弱妇孺，除了三两重病雄性，皆为雌性。这些人万一落到矮人族手中……
    “族长大人放心，我们会在死之前，先杀死她们。”
    河望着她，那眼神中尽是孺慕之情，又带着慧智的决绝。一瞬间，天九觉得，河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有时候死比生好。”
    天九叹息，河点头，泪不受掩饰地流淌。
    “我不会走，也不会让你们死。”
    天九突然间语气一转，神情坚定，“我没死之前，我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族长！”
    河一惊，猛地站起，
    “族长有计，河都听族长的。”
    这个河，不仅忠心，而且对她这个族长真是条件相信，甚至崇拜啊。
    天九不由乐了。
    原始人真够直线条的，就连智慧的河都不例外。完全顺从信任她这个族长啊。
    “二十多名敌人是先头探查小队，俘获两人，其余皆被我等斩亡，我族只余八名雄性。族长，在下一波入侵前，请速速离开此险地。”
    野猪一身是血，疾步走来，向天九汇报战况。他身后，一地血污，仅余下的八名雄性，押住两名俘虏，静默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