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局牌洗好了，四方开始抓牌。
    “对了，凌哥，你听过一个叫林小浅的人没有？”周宝抓牌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问了一句。
    “林小浅？”顾一凌一愣，打出了一只二条，继续说，“我没听过，怎么了，她是谁？”
    “你失踪的几年里，我见过这个女孩，好像才是十四五岁的初中生吧，她就找到我，开始问我，筱姐是什么样子的。”
    周宝接着说，“我当时就直接纳闷了，她问筱姐做什么？问得还特详细，包括筱姐喜欢穿什么样衣服，喜欢吃的零食，有什么爱好，平常爱做的小动作。”
    “不晓得。”顾一凌摇摇头，也皱眉。
    他的确不知道，只是林小浅这个名字，在很久以前，不知什么地方似乎听过，也可能没听过，只是错觉，毕竟时间过得太久了。
    “反正我当时觉得这姑娘挺古怪的，我怕她对筱姐不利，就没怎么跟她说上话。”
    牌桌上，周宝又胡了，含蓄地笑笑，再次补充道。
    “凌哥，你可一定要对筱姐好啊，无论发生什么，你别看筱姐这些年取得了硕硕的成就，其实心里一直很辛苦，我和小雨都看在眼里。”
    “我会的。”顾一凌异常坚定地说。
    “凌哥，听说你都和她合住一块儿了，不是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不趁机搞个壁咚啥的，让筱姐沉沦在你强健的臂弯里？你觉得筱姐现在对你到底是哪种感觉？”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还有点喜欢吧。”顾一凌打出了一个筒，杠上开花。
    “可以啊，凌哥，宝刀不老，又想起以前高中那会儿，我们三两个一起出去打麻将了，你那一手简直是神乎其技。”
    周宝忍不住啧啧，时光过得太快了，如今一切都已经只能够回忆。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顾一凌说。
    “怎么了？”周宝问。
    “我也不知道筱筱现在对我是那种喜欢，还是只把我当成了弟弟看……”
    “那不行啊，凌哥，你得表现的强势一些，在某些方面……我觉得她肯定还是喜欢你的，不然不会那么多年都没找过其他人。”
    .
    半夜回家的时候，顾一凌看见林筱又睡着了，在沙发上，还开着没看完的电视。
    茶几下面的柜子打开了一半，黄瓜味的薯片吃了一半，又洒了一半在地上。
    顾一凌还记得刚刚读高中的军训，有周宝，有陈俊南，有李小帅，有刘志伟……他们班上十几个男的就坐在一个集中棚里，深夜七倒八歪地趴在床上开座谈会。
    “你们说班上那个女生怎么样啊，就那个，站在第一列最右边的……很大的。”饥渴派男生兴冲冲地说。
    “她叫陈微吧，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她陷入我温柔的怀抱里，无法自拔。”强硬派男生表示坚决推倒。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文艺派男生则一边想着有好感的女生，一边吟起了诗经。
    “我倒是觉得，第三排最后那个女生挺不错的，瓜子脸，长头发，一看身材就还没早开，但以后一定很棒。”
    李小帅刚一开口，竟然得到了全体男生的一致认可，连文艺派男生都又是一时兴起，吟词一首“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那可爱面容……”
    没想到那个叫林筱的女孩，在那时候就已经得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牡丹男的一致关注了……男孩们就不知道最后她到底会花落谁家。
    可时过境迁，那时在营队里面贼兮兮想女孩睡着的面容、穿什么颜色的蕾丝内衣的男孩们都长大了，不是有了老婆，就是孩子都开始打酱油了。
    除了顾一凌，他还是那个男孩，也还在深夜里。身边沙发上躺着睡熟的女孩，她电视不关，薯片不吃完，柜子和窗帘也不拉上。
    顾一凌把她抱回了床上，拉上背子。她眯着眼睛，从顾一凌手中抢走了被子，自己下意识往上拖，用被子裹住身上，只露出了小巧的脸颊。
    夜晚的月光照在她柔软的额头上，顾一凌望着她脸上的睫毛，想要碰一下，心里忍不住一动，轻声说：
    “晚安。”
    她睡梦中慷懒地不自觉发出了一声轻而浅的“呜”，像是回应，下一秒周围变得静悄悄的。
    第二天一早，顾一凌照往常一样，先起来给林筱热好了一杯牛奶，听见房间里，林筱似乎接到了一个公司打来的电话。
    她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
    出来吃早饭的时候，虽然林筱脸上表现得很随和，但还是被顾一凌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丝疲惫与无奈。
    “你怎么了？”顾一凌有点心疼，把牛奶递了过去。
    “我很好啊，要去上班了。”她很自然地接过牛奶，却笑了笑，“今天你要用心在家里做作业哦，如果实在不想重读，我可以送你出国去念大学的。”
    “不。”顾一凌断然拒绝，留在国内才可以每天见到林筱，又忍不住问，“你最近是遇到了麻烦吗？我能帮你做什么？”
    “没有啊，就是工作上一些小小的问题，很快就能处理干净。”林筱说，“顾一凌，今天晚上你要自己解决一下晚餐了，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好吧。”
    等到林筱走了以后，顾一凌打开手机，翻了翻她的朋友圈动态。
    林筱的动态是公开的，然而基本每一条都与那个“世美集团”有关，只有很少她自己。
    能看得出来，从她大三实习的第一天开始，到开辟出华南战场，将近八年的时间，她为这个工作几乎付出了全部的青春与心血。
    顾一凌翻到了一条她2015年的动态。
    “我没有什么，就只有世美了，所以为了它才可以继续战斗，热爱明天。”
    配上一张照片，15年的她穿着一身纯黑劲装，唯一白的地方就只有脸颊。背后是世美集团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