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怕忙忘记了，季晟特地还定了闹钟，这回他是真记仇上了。
    天刚刚亮，季晟便早早起床梳洗了一下，然后去忙税务变更的事。
    车子里。
    刚和郑健问了一声好，有信息进来了。
    季晟打开一看是姜珠王。
    姜珠王：昨晚我想了想，这件事确实我做的不太地道, 这样，我给你每种不同品质的手珠每串加二十块钱价格。
    每串加二十块钱？
    你这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要是换成其他人，此刻兴许已经被姜珠王气得暴跳如雷了。
    但季晟却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上钩了！
    如果没看见这个信息，他还真不确定姜珠王会不会上当，但看见以后，他彻底放下心了。
    只要你想买就行。
    季晟本能地想回信息，字都打了一行了，可随即想到不能留下证据, 直接再次拨通了姜珠王的电话。
    和昨天一样, 很快就接通了，看得出来，姜珠王心里很急，只是明面上装作镇定。
    “小季啊，昨天是我不好。”姜珠王嘴里说着是他不好，可语气里根本没任何愧疚，“你看到我信息了吧？每串给你加二十块能接受吗？”
    你特么加两百我都不接受，季晟心里想着，嘴里却道：“一串加二十块太少了吧？你答应过我市场价购买的，现在让我做亏本生意，有像你这么做人的吗？”
    姜珠王似乎在忍着笑，声音很轻，要不是季晟劳斯莱斯隔音效果好，还真不能听出来，“二十不少了，一万串也有二十万呢。”
    季晟故意骂他，“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姓姜的，我跟你没完。”说着, 他又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要是一万串手珠烂手里，我弄不死你！”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
    要换个别的司机兴许会问发生了什么，但郑健只是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然后继续驾驶车。
    季晟很喜欢郑健这种行为，像这种做好自己本分内的事不瞎问的司机才是好司机。
    ……
    忙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季晟来到公司里面。
    前台的洛小花是个十八九岁小姑娘，她都已经在收拾自己东西了。
    季晟看了愣了一下，“你干嘛？不想干了吗？”
    洛小花啊了一声，有点懵道：“老板，你还要我？”
    季晟哭笑不得道：“你要不干了谁每天来给公司开门关门？”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洛小花高兴道。
    季晟看了她一眼，“程师傅呢？”
    程师傅就是公司里唯一的掌眼师傅，当初老钱花重金聘请回来准备大干一场的，结果老钱后来找到了别的发财路子，对这个公司不上心，白白浪费程师傅一身本事。
    季晟想把程师傅留下来, 毕竟公司总要个掌眼师傅坐镇。
    如今鉴定师可不好找, 要是自己培养一个, 跟在老师傅后头三年才能勉强出师, 可以独立执行简单的业务，而要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至少要从业十几年才行。
    程师傅在行业里摸滚打爬了三十来年的时间，哪怕离开这里也会受到追捧。
    “程师傅也在办公室里收拾他的东西。”
    洛小花指了指门口第一个办公室。
    季晟嗯了一声，带着郑健走了过去。
    门口，六十来岁戴着老花眼镜的程师傅把笔、小型电子秤等工具都放在了一个纸箱子里，很显然，他也以为要被辞退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公司易主，他被辞退也非常的正常。
    “程师傅。”季晟走进去，主动说道：“我想继续聘请您当公司的掌眼师傅，你看行不行？”
    正在收拾东西的程师傅抬起头，颇为错愕地看了看季晟，“老板，你还要聘请我？”
    季晟真心实意道：“公司里没您这样的老师傅坐镇还真没法运行，钱总之前给你开了年薪四十万，对于一般的鉴定师来说确实有点高，但对于你这样大师级别的人来说一点都不高，我还是和钱总一样，给你四十万的年薪和总经理职务，你留下来吧。”
    程师傅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想再去找工作，听到季晟这么说，他笑着说道：“承蒙老板看得起，那我就留下来。”
    正说着呢，闹钟叮铃铃响了起来。
    季晟连忙拿出手机，一边关掉闹钟一边对着程师傅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打个电话，待会再和你慢慢说。”
    “好，你忙。”
    程师傅又把东西放了回去。
    季晟脸上挂着笑容，再次拨通了姜珠王的电话。
    不知道姜珠王是不是在候着他电话一样，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你又有什么事？”
    季晟假装发怒道：“老姜，你他妈把我坑惨了，坑惨了，知道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跟对自己递烟的陈师傅笑着点点头。
    陈师傅看的一脸懵逼，他心说新老板话里话外都显得很愤怒，怎么脸上笑得那么灿烂？
    姜珠王嘿道：“我都说了，给你每串加二十块钱，你不答应啊，那你要多少钱才肯卖？”
    “四百！每串加四百！你说好的市场价！”
    季晟语气非常的激动，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还对程师傅和郑健两人压压手，示意他们也都坐下来。
    “市场价啊？那你自己留着玩吧。”
    吧嗒，这回姜珠王主动挂断了电话。
    季晟随手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笑眯眯对着程师傅道：“咱们继续聊公司发展的事。”
    程师傅真被他弄懵了，迟疑地问了一句，“老板，别怪我多嘴问，你是不是碰到麻烦了？”
    “哦，你说电话的事？”季晟看到程师傅点头，笑着摇摇头道：“不是，这孙子算计我，正好被我识破了，现在逗他玩呢。”
    程师傅感兴趣道：“怎么算计你的？”
    季晟随口把姜珠王的事跟程师傅说了遍。
    程师傅听到姜珠王出尔反尔的时候就皱眉了，再听到季晟在群里看到姜珠王那番言论的时候，更是骂了一句“畜生”。
    最后，当听到季晟准备用什么方法坑死姜珠王，程师傅吓得一激灵，紧巴巴道：“老……老板，你这也太阴险了吧？”
    季晟跟他开玩笑道：“不阴险怎么当资本家？”
    “哈哈，瞧你说的。”程师傅笑了笑，“话说回来，这姓姜的确实不厚道，这么对付他也理所当然。”他停顿了一下，砸了咂嘴，“不过老板，我觉得光是你这么做未必能够完全取信他。”
    “哦？你有什么主意？”季晟虚心跟程师傅求教。
    程师傅到底人老成精，张嘴就说了一个更阴险的主意，“你和他有共同认识的人吗？如果有，那你就故意透露点信息给那个共同认识的人，说自己被坑惨了，这批手珠卖不出去损失惨重，让那人把消息告诉他，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东西更容易让人相信。”
    季晟听得眼前一亮，对啊，让别人助攻一下。
    可找谁比较好呢？
    云老、陈老等人倒是都和姜珠王认识，不说他们肯不肯帮忙，就说这两个人都在群里，季晟肯定就不能找他们帮忙啊，别到时再不小心把自己在群里这件事说出来，那他计划可就真失败了。
    不在群里的人，又要和姜珠王认识，且关系并不是太好的那种？
    季晟脑袋里马上浮现出一个人，他想了想，发信息道：苏哥，你和姜珠王关系怎么样？
    苏权很快回信息：有联系方式，但没怎么说过话。
    季晟大喜：能不能帮个忙？
    苏权：什么？
    季晟立刻打电话过去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权听完后也骂了两句姜珠王辣鸡，末了，他道：“你想我怎么帮你？说吧。”
    季晟道：“你就主动联系姓姜的，问问他要不要小叶紫檀手珠，就说你一个朋友有一万串卖不出去，你正好想到他订单的事，所以问问，不用指名道姓说我。”
    “这样就行了？”苏权问道。
    季晟嗯道：“这样就行了，事后就算我和他闹翻了，他不仅不会怪罪你，还会因此欠你一个人情。”
    这话可不是随便瞎说的，毕竟苏权想到姜珠王遇到了麻烦，主动排忧解难。
    但姜珠王一听一万串手珠，又是苏权本地的朋友，肯定回想到是他季晟啊，不就坐实了他一万串手珠确实卖不出去吗？
    到时候姜珠王肯定以为稳坐钓鱼台，只等最后季晟上钩收网啊。
    “你这无间道玩的。”苏权笑着打趣了一句，“行，我现在联系他。”
    季晟结束通话，大概没几分钟后就收到了苏权回复的“他说他不要”。
    ……
    第三天。
    公司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
    季晟也和姜珠王通了两次电话，每一次通话都显得好像陷入绝望的癫狂。
    兴许是姜珠王从苏权那边得到了“消息”，态度比之前更恶劣。
    ……
    第四天。
    公司转让审核手续基本办妥，季晟让程师傅重新招几个员工，并且联系购物网站进行购物直播推销。
    今天他跟姜珠王通了三次电话，第一次显得无能狂怒，第二次带着一点哀求，第三次卖惨。
    姜珠王也“心软”地又加价了每串二十块钱。
    ……
    终于到了第五天，也就是季晟从其他渠道打听到姜珠王合同交货时限的最后一天。
    这两天他也穿越回八十年代时空几次，一边把剩下的小叶紫檀手珠都拿了回来，另一边关心了一下那个时空的事业发展。
    大概中午的时候，他在公司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嘴里却惨兮兮道：“姜总，您就行行好吧，稍微再加一点价，总不能让我做亏本生意吧？”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姜珠王确实也坐不住了，“你要多少钱，报个价，我听听合适不合适。”
    季晟语气带着无可奈何地服软意思在里头，“油性差的五百一串，高油性有质感的七百，带星水波纹的一千，爆满星两千，可以吗？”
    姜珠王死到临头了还在压价，“每串再减二十块我就把你手里一万串手珠都买下赖，不然咱们也不用谈下去了。”
    “你！你你！”季晟好像很气急败坏说不出话，实际上却从桌子的果盘上拿了一瓣早就剥好的橘子扔进了嘴巴里。
    姜珠王威胁道：“不答应我挂电话了啊，以后你也不用再联系我。”
    “别，别别别。”季晟重重叹了一口气，“行吧姜总，卖给你了。”
    姜珠王忙说道：“那行，货到付款，你什么时候把东西送过来？”
    季晟道：“明天行吗？”
    “今天不行吗？”姜珠王很急。
    季晟撇了撇嘴，嘴里却道：“我倒是也想啊，可你也知道最近咱们这边封路，我得托关系才能出来，然后把东西送去。”
    姜珠王连忙问道：“明天中午前能送到吗？”
    季晟夸下海口道：“肯定能给你送到，要是送不到你可以不付款。”
    姜珠王这才松了口气，“行，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明天中午前一定要送到，千万别忘了。”
    季晟再次斩钉截铁保证。
    挂断电话，他随手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放，冷笑了一声，送到？送你上西天还差不多！
    谋划这么多天，终于收网了！
    季晟很期待明天，姜珠王见不到他送东西去会不会气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