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讲，大巴一般都是停在体育场外的停车场。只要司机不瞎，都能看见入口处大大的p字。
    可他们直接把车开进来，给人的感觉就很不礼貌了。怎么说呢，你上别人家串门，就算是很熟的朋友，也没有把自行车骑人家客厅里的吧。
    等大巴在塑胶跑道上停稳，一队光头从门里挨个蹦了出来。个个面目狰狞，一脸匪气。
    要不是穿着运动衣，我都能以为他们是劳教所组团出来放风的。
    为首的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光头直奔少白头就去了。
    “你就是y市请来的洋教练吧？”发福光头说话有些大舌头。
    少白头简单的中文交流已经没有问题，但他还是念了一段儿伦敦腔，听得发福光头一脸懵逼。
    “你们谁会说鸟语的滚过来一个。”发福光头叫嚣道。
    后面的光头们面面相觑。
    周晓周打完电话，紧走两步来到发福光头面前，道：“您好！我是球队的助理，我叫周晓周。您是胡东义教练吧？”
    “你是助理？”胡东义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几眼周晓周，道：“这个老外是你们的教练？”
    周晓周陪着笑向胡东义介绍了少白头，不过没提利物浦那茬儿。
    “你好！”少白头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朝胡东义伸出了手。
    “感情这白毛会说中文啊。”胡东义一脸不悦，睬也不睬少白头伸出的手，冲周晓周接着道：“你们不知道今天跟我们队比赛吗？怎么连个欢迎的队伍都没有。”
    周晓周有些尴尬。哪有客人主动让主人欢迎的。
    而少白头显然没见过如此缺乏涵养的教练，一甩手，扭头走了。
    我此时迈着四方步踱了过去，问道：“晓周，怎么回事？”
    “陆理事，这位是w市队的胡东义教练，咱们下午比赛队伍的领队。”周晓周冲我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跟胡东义介绍道：“胡教练，这位是我们y市体育局的陆遥陆理事，也是我们足球队的领队。”
    有了刚才少白头的前车之鉴，我没有再伸手，只是挂上了我自认为最礼貌的笑脸，道：“早就耳闻胡教练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怎么你们y市体育局没人了吗？找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当理事？还领队？你懂足球吗？”胡东义嘴上说得嚣张至极，但他的大舌头让那些话变得有些滑稽。
    我如此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把他挑衅的话放在心上。可能真的是能力越大，逼格越大。他之于我不过是老鼠对老虎。不管我发不发威，他都不过是盘儿菜而已。
    “胡教练说的对，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承蒙市里领导错爱，才有机会跟胡队长这样的前辈学习。”我笑着道：“还希望胡前辈不吝赐教啊。”
    “踢球你不在行，可搞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倒是挺在行！”胡东义对我的低眉顺眼似乎并不领情，继续道：“下雨天接几个孩子放学；给国外三流的球队当俩小时陪练，靠这些旁门左道提升知名度，捞广告费，华夏足球水平一直提不上去，就是你们这些不尊重足球运动的人造成的！”
    这顶帽子扣得可不小，我脑袋没那么大，戴不上也。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没这么说。“对对对，胡教练教训的是。您看，也不知道您领着队员们来这么早，我这也没搞个欢迎仪式什么的。”
    可能是我曲意逢迎的态度看得他顺心了，胡东义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什么欢迎不欢迎的，我们是来踢比赛的！”说完他冲身后那帮光头道：“给你们五分钟，换完衣服热热身，顺便熟悉一下场地。”
    “是，教练。”光头们猛地一嗓子，把本来注意力没在这儿的队员们都吓了一跳。
    我趁热打铁地道：“胡教练只争朝夕的态度真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看球员名单，陆领队还兼着守门员，不知道下午会不会上场？”胡东义抱着膀子问道。
    “我就是个替补，至于上不上场，要听韦德教练的安排。”我说。
    “我劝你还是别上场的好，细皮嫩肉的再让我们队员给踢坏了。”胡东义说完笑着奔了更衣室。
    身后的龙景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等胡东义走远了，阴阳怪气地道：“陆遥啊陆遥，你小子干嘛这么忍气吞声？他不过是个破踢球的，论钱论势你分分钟都能按死他。而且，据我所知，你可是被小天神改造了身体的，这帮臭脚加一块儿也踢不过你吧。”
    “龙哥，低调低调。人生游戏对普通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真要是暴露了，咱们也只有被弄到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接受检查和审问的份儿。”我说着观察龙景春的反应。一声龙哥，一个咱们，已经暗暗地把他和我拉到了一个阵营里。
    “没有咱们，只有你跟我。另外，你以为我大早起领着俩老外过来是干嘛来的？是看你出丑的！”龙景春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不少。
    “龙哥，别闹。关于结盟的事，你答应过要考虑的。”我说。
    “没错，可在考虑出结果前，不耽误我看你出丑。”龙景春居然笑得像个孩子。“而且，陆遥，你出的丑越大，我越开心。没准还真答应你结盟也说不定。”
    “……”我。
    果然，五分钟。
    胡东义已经领着光头们从更衣室跑了出来。他们先是围着足球场外围做了两圈热身运动，随后以五人为一组，开始了小范围的拼抢和传递。
    观察了有小半个钟头，我心里有谱了。
    单看他的脚法确实比我们的队员高出不少。可要说到配合嘛，似乎总是被个人英雄主义所压制。多亏了少白头这段时间的因材施教和战略部署，我们队员间配合的默契度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当我正对下午的比赛胜利充满憧憬时，原本平静和谐的场内气氛骤然变得火药味十足。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吗？”一声怒喝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