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宝马开了过来，周围还跟着五六辆摩的。
    摩的上坐着的都是岁数不大的洗剪吹组合。为了保护他们引以为傲的发型，连头盔都没戴。多危险呐！
    骑手们把油门儿轰得老大，也不知道是哪辆加的劣质机油，崩出的黑烟瞬间就笼罩了车队。由远及近，像是黑熊怪穿越了似的。
    宝马的轱辘几乎都要压上球场的草坪才停下，车里前前后后一共钻出来八个人。杜勇赫然就在其中，余下的也都不是娇小可爱型，不知他们是怎么挤进去的。
    杜勇的大光头在太阳下烁烁放光，他朝身边一个小号光头耳语了几句，手还冲我指了指。然后俩光头就领着一堆鸡毛掸子晃悠了过来。
    “哪个狗日的是陆遥？”小号光头问。
    “我是陆遥，但跟你的制作方法不一样。”我说。
    “啥？”小号光头明显脑子不好使。
    “辉哥，他骂你才是狗日的。”杜勇谄媚着道。
    “你他妈……”小号光头刚想发作，瞥见一旁的伊娃，愣了愣转而道：“我可是文化人，不跟你这样的下三滥一般见识。”
    我笑着看他表演。
    “今天来找你是谈谈赔偿我兄弟损失的事儿。”小号光头顿了顿，见没人接茬，只好自己开场，“我兄弟杜勇球踢的好好的就让你们赶出了球队，大好的职业生涯都给断送了。这笔帐我是不是该找你姓陆的算？”
    我还没答话，见我们这边势单力孤的队员们跑了过来，呼啦一下就把俩光头和鸡毛掸子们给围了。
    “杜勇，你要不要脸，昨天输了想不认账吗？”林子武道。
    “退队我认，但这属于市里主动辞退我。按照法律来说，单方面解除合同的，需要支付给我赔偿金。”杜勇一番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什么时候小混混都开始看法律书了，不犯困吗？
    “林子武，你瞎凑什么热闹！还有你们几个，林子文，刘震、李林，孙兴，杜伟明……”小号光头一口气点了七八个人名，“该干嘛干嘛去，这事儿跟你们有关系吗？还敢围着我！想动手？”
    小号光头说完，洗剪吹们从腰间、背后扥出来铁链和钢管，稀里哗啦，叮了咣当跟收破烂的来了似的。
    “癞子辉，你别乱来。杜勇昨天是愿赌服输，自愿退队，跟陆哥没有关系。你召集这些人干什么？打架吗？我们可比你人多！”刘震道。
    “现在是你们人多，可晚上呢？明天呢？刘震我记得你是住旭日小区，听说你妈在个小超市打工？还有你，林子武，你跟你哥和你家那俩老的还挤在朝阳街的平房里吧，听说那片儿晚上连路灯都没有，万一哪天……”小号光头说着，脸上挂着阴冷的笑。
    “我x你妈的，癞子辉，你要敢动我爸妈，我他妈弄死你！”林子武怒骂道。
    “林子武，你什么素质，满嘴喷粪的。说到底，这是杜勇跟姓陆的之间的事，我们不过是来看热闹的。你们跟姓陆的又不熟，真的想强出头？”小号光头道。
    其他那几个刚才被小号光头叫过名字的队员果然面露犹豫之色。
    “那我想知道你杜勇打算要多少赔偿金？”我没搭理小号光头，转而问向杜勇。
    “一百……不，两百万！”杜勇道，“我原本有着光明的前途，没准通过这次省比赛就能被国家队挑中，成为国脚，收入和奖金肯定不只这个数。但是，由于你的嫉贤妒能，逼我离开球队，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心，自信心，让我有了放弃足球事业的想法。这不只是我个人的损失，也是国家的损失。才跟你要两百万赔偿，已经是很仁慈了！”
    “就凭你编的这套词儿，两百万？不多。等一会儿球队训练结束，你签个协议，我可以给你。”我说。
    “签什么协议？”杜勇问。
    “写明市足球队已经把你除名，你跟球队再无瓜葛。而且保证往后不再来球队捣乱。”我说。
    伊娃拿白眼球扫射我，一副鄙夷的姿态。
    她刚要迈步上前，癞子辉阴阳怪气地道：“两百万作为杜勇的退队补偿是不多，可说以后让他连球场都不能来就有些不讲道理了。毕竟这里曾是他流汗流血的战场。我认为要是非得加这个限制的话，至少还得一百万，算是心理补偿。”
    “你丫怎么不去抢啊！”伊娃终于是没忍住。“陆遥，跟这种地痞流氓废什么话，老娘三两脚就能把丫们屎都踢出来。”
    又是揍出来屎，这肯定是跟叶冰洁学的。
    除了韦德和我，其他人都看着伊娃石化了。
    “小妞，看你长得俊，老子才耐着心地跟你姘头谈。当真以为我们都是吃素的吗？地痞流氓？没错，对他，我们就是地痞；对你，我们才是流氓。”说完，癞子辉淫笑了两声。
    还没等伊娃出脚，从入口处又风驰电掣般开过来一辆摩托。
    车子还没停稳，就从后座上蹦下来一个黄毛小个，他几乎是脚不沾地儿的跑到癞子辉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你没有看错？”癞子辉问。
    “辉哥，怎么可能看错。把奔驰大g改成哈弗的，可着全国也就这么一辆吧。当时是我陪着辉哥你一起去的车管所，那辆车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黄毛小个答道。
    赖子辉向四周环视一圈，发现体育场再没有其他人，只好冲我们道:“门口有辆黑色的哈弗你们知不知道是谁的？”
    没等我答话，那个叫孙兴的队员说:“是我的h6，有什么问题？”
    “不是h6，是……那辆方方正正的……限量版。”赖子辉纠正道。
    “你丫管那车是谁的，不是想跟老娘耍流氓吗，来来来，我让你们一起上！”伊娃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这些都不重要，先告诉我车是谁的行不行？”赖子辉语气中似乎都带上了祈求。
    “那辆假哈弗是他的。”伊娃不耐烦地指指我。
    “陆……陆先生，您贵姓？”赖子辉忽然颤颤巍巍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