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快？”我直截了当地问。
    “高野神官说，祈福快，但其实价钱差不多。”龙二帮着翻译。
    “那就祈福吧，香油钱我给双份儿。”说完，我又想起点什么，接着问：“中午管饭不？”
    “素斋饭每位五百日元。”龙二道。
    “行，祈福完，咱们吃了饭再走。”我说。
    穿过三重鸟居，神官桑边走边白话。龙二把大概意思翻给我们知道。
    原来这高野神社供奉的不是福禄寿喜那类神仙，既不送子也不治不孕不育。
    正殿里摆着的是尊高大的乌鸦头人身的神像，名曰熊野鸦判官，是冥界里掌管刑罚的神。他一般都待在冥界，除非有逃脱惩罚又或者错判漏网的亡灵流窜到人间。那时，熊野鸦判官才会现世，将亡灵恶鬼彻底净化，超度他们去往转世轮回。
    这个调调跟我一会要演的角色很搭啊。不错！
    神官桑还说，虽然祈福不能招财进宝、命犯桃花，但却可以求熊野鸦判官保佑出入平安，杜绝意外人身伤害。并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今天是鸦判官的寿辰，我算是来着了。交十万（日元）保一年，交够两年送一年。而交一百万可就厉害喽，保你终身。
    这老小子看着我的目光灼灼，一脸的真诚像。让我毫不怀疑，他干神官之前肯定卖过保险。没准儿现在都还干着兼职。
    龙二在一旁显得很不好意思。他大声训斥着神官桑，甚至掀衣服时都露出了他的那柄肋差。我感觉要是神官桑再不闭嘴，估计马上就会有意外人身伤害。嗯，他应该是没给自己祈过福。
    我到底还是心软，拿了十万（日元）打发了神官，毕竟一会儿还得借人家这儿地拍戏，权当场地费了。此外，我还真怕他一会儿往我们的斋饭里加鼻屎。就当花钱买心安吧。
    祈福的过程让我很饿。
    好在像他说的，时间不长。而且，也到了饭点儿。神官桑围着我蹦跶得应该是也饿了。
    斋饭并不像我想的那样都是素菜，除了一条咸鱼外，居然还有一小壶清酒。估计是我那十万块的功劳。
    酒足饭饱之后，我提出想借间房休息一下。神官桑愉快地同意了。
    他将我们领到神殿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榻榻米上摆着茶桌，茶具。
    我对这个场景比较满意。
    闲聊了几句，高小立就借尿遁出去了。他走前向我眨眨眼，那意思是会挡在门外，我可以放心表演。
    我给龙二沏了杯茶，自己也润了润嗓子，手同时滑进了裤兜里。
    正当我在犹豫是以口吐白沫还是翻白眼的形式登场时，头顶上忽然一声闷雷响过。
    龙二被吓了一跳。
    这么好的舞台效果可别浪费了，我顺口说道：“奈良龙二，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龙二没听明白。
    “你假意给我包扎伤口，然后趁我不备，狠狠地捅了我十刀，十刀呐！”我表情狰狞地表演。
    “陆先生，我想你是喝多了。”龙二道。
    “我不是什么陆先生。我是松岛哲也，被你杀死的人！”我咆哮道。
    “陆先生，我很欣赏你编故事的能力。或许你本来就是个小说家。”龙二依旧镇定自若。
    “你的第一刀插在我的左肋下，你用的是左手，而你的右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你抽出刀，又扎在了我的胸口正中。第三刀你想扎进我的心脏，可你偏下了一点，刀尖儿顶在了我的肋骨上，也是那时，你的虎口被刀刃所伤。然后，你就那样一刀一刀不停的刺我，直到我抓着你衣领的手无力的垂下。”我语气都透着一股寒意，“很奇怪，我死了之后记得最清楚的居然是这个画面。这些不是随便哪个小说家就能编出来的故事吧。”
    “你？当时公寓里是不是有我没发现的摄像头？陆遥，你到底知道多少？你想怎么样？”龙二厉声地质问。
    “沾上我血迹的上衣你仍在了哪里？嗯……现在还藏在你公寓的……排风扇的管道里面。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在人间飘荡到了子夜才被押送回冥界，你离开之后干的一切我都在一旁看着。”我转达着阿福的描述。
    “你……你真的是……”龙二终于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我很满意。
    “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回来，就是要找你解决两件事！”我冷冷地道。“否则我无法投胎转世，将永生化作厉鬼。”
    “哪……哪两件？”龙二颤声问。
    “先说第二件吧，到底是谁指示你杀我？是不是松岛惠子那个小贱人！”我尽量表现出死不瞑目的内心活动。
    “不……不是小姐。小姐那么善良，你跟二夫人每次欺辱她后，小姐也只不过是想远远的躲开。她甚至想永远都待在中国。”龙二连连摆手。
    “那是谁？别告诉我说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怒目圆睁。
    “是大夫人。大夫人虽然表面上显得与世无争，可心里却着实恨透了你跟二夫人。她要让自己的女儿继承毒蛾，让你跟二夫人都死无葬身之地。”龙二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我一点点地撕开。“大夫人多次暗示过，在干掉你后会许我很多好处。可我杀你不是为了什么好处，更不是为了钱。我见不得你欺负那么善良的惠子小姐，她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是下人或者打手看待。她真心地希望，社团里的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所以，我就一直在等待机会，干掉你的机会。”
    “然后你等到的就是嫁祸给一个中国女人的机会？既干掉了我，又不会让人怀疑到你的头上？”我问。
    “那其实是个意外，我并没有计划在那天杀你。你知道的，我的职责是负责暗中保护你。那天我见到你领回公寓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身上还有血迹。我就跟了上去，直到看见她昏倒在地下停车场里。返回公寓的我见你受了伤，而我跟那个女人进出的时候又没有任何人看见，包括监控探头。所以我才动了杀心。”龙二道。
    “我终于知道谁才是杀我的人。”我冲龙二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再来说说我要解决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