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雪姐，我……”旁边默默无声的于诗诗突然举起手，犹豫道：“我有个同学就是编剧，能不能？”
    “哦？”孔雪一愣，见于诗诗满脸忐忑，笑道：“为什么不早说？”
    “她算不上什么知名编剧。”于诗诗见苏泽看过来, 急忙解释道：“大学文笔很好，也写过网文，当时收入很不错。”
    “后来开始写剧本，毕业没找工作，一直干到现在，所以……”
    孔雪抬起手, 看看时间道：“可以啊，现在打电话问问有没有时间, 有空来聊聊。”
    “可以吗？”于诗诗惊喜, 见苏泽点头，赶紧道：“好，我马上打电话。”
    苏泽跟孔雪对视一眼，于诗诗什么都好，就是缺乏自信，没办法，性格这东西不是几天能改变的。
    半小时后，办公室见到这个叫丸子的微胖女孩，外形普通，带着黑边眼镜。
    “泽哥好，雪姐好。”身为好友早就听过于诗诗的土豪老板，各种羡慕嫉妒恨，刚接到电话，二话不说打车飞奔而来。
    “你是诗诗介绍来的，客气话就不说了。”孔雪示意丸子坐下，把简历交给苏泽，问道：“我们工作室需要编剧岗位, 如果有兴趣先简单介绍自己。”
    丸子也是老江湖，估计没少面对甲方爸爸，滔滔不绝道：“我刚入行时做的第一个项目是爱情网剧，加入已经做了两年多，之前资方没有搞定平台制片人，所以项目一直在反复修改。”
    “加入时正是资方搞定平台，项目飞速推进，希望尽快开机的阶段。当时剧本有全稿初稿，但几乎都需要推翻重写，三个编剧一起做，我的价格总共20万。”
    “项目32集，半年后开机并顺利播出，导演和资方都很sb，现场魔改剧本，但反正是平台自制剧，拍成啥样和影视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挣得制作费是固定的。”
    “三十八线演员，没办法，平台制片人点名要求的关系户, 演技尴尬到抠脚，最后几千万拍了坨翔, 你们懂的。”
    “最傻逼的是导演带着编剧组和配音演员一起改词，最后改出来我都tm不认识！”
    “上线资方砸钱搞定平台，评级很高，糊的不要不要的，豆瓣全是一星。”
    “身为编剧的我两集直接败退！”
    苏泽忍不住笑了，你不去说脱口秀屈才了！
    “很好！”孔雪眼前一亮，工作室需要的不是所谓书呆子，越经历过社会毒打越好，试错成本为什么要自己承担？
    跑的急，丸子喝口水，继续道：“这个项目之后我也算是有作品的编剧，虽然是糊穿地心的烂剧，但出去谈项目叫价直接翻倍，两万一集打底。”
    “然后是一堆零零散散小项目，全是爱情题材，混的久也开始认识点人脉，毕竟独立编剧没有稳定收入来源，尤其项目初期，基本人物小传、故事大纲都是白嫖。”
    “遇见各种糟心事，要么黄在大纲阶段，要么黄在分集，好容易有四五个签合同的，基本收到第一笔款，然后……”
    “项目黄就没然后了！”
    对于这些苏泽有所了解，影视公司把项目递到平台的时候，需要完整人物小传、故事大纲、分集大纲和前三集剧本。
    这个时候编剧通常只能收个定金，好的三四万，一般只有几千块钱。至于项目能不能过平台，全看运气。
    平台、资方、制片人各种勾心斗角，你改完我再修正修正，加上政策多变，项目往往黄得无声无息。
    “哎，我感觉编剧最大门槛就是入行，也就是熬署名。”
    丸子无奈道：“有署名作品的和没署名作品的收入天差地别，哪怕是烂剧署名也比没署名强好几倍。”
    “我算是非科班里走得比较顺的，开局不错，我这人大大咧咧可能会来点事，因为写的项目多，甭管黄没黄，反正微信一大堆影视公司的制片人。”
    “好好处着呗，该送东西就送东西，该约着玩就约着玩，我觉得只要喂饱甲方，早晚能没项目？”
    苏泽看着笑的贱兮兮的胖妞，莫名有种喜感，真有点意思。
    “现在对外叫价五万一集，当然到手最多两万多，剩下都是给制片人的返点。”
    “毕竟喂饱人家才能帮着要尾款对不对？”
    丸子接过于诗诗送的第二杯水，偷偷一个飞眼，继续道：“一堆项目其实就成一个，拍完剪完去年也播了，我还是片头第一署名，嘿嘿嘿。”
    “虽然没爆，但至少没扑，豆瓣六点七还算不错。今年开始陆陆续续能接到有质量的项目，当然又是黄了这个黄那个。你们别以为大项目就不黄，越大项目死的越快！”
    “什么大项目？”孔雪看似好奇追问道。
    “嗯，姐，名字咱就不说了，毕竟以后还要一个圈里混。”丸子也不傻，避重就轻道：“一部国民级ip戏，资方要求比稿，找来四组编剧，我胜出签完合同。”
    “当时号称投资过亿，那段时间一门心思扑在这项目，前期一分钱没拿辛辛苦苦写快一年。想着这戏要是顺利搞完上线，我妥妥十几万一集的大编剧。”
    “签合同制片人各种暗示，最后直接拿走一半。没办法，咬着牙忍了。后来写过无数稿，每次开剧本会总有个傻逼策划横挑鼻子竖挑眼，强行针对剧本。”
    “甲方公司本来也不是很坚定，被这个策划搅和的光大纲重写十多版你们信吗？”
    “最后直到项目黄了才知道，傻逼策划自己老婆也是编剧？”
    “而且还是之前比稿被我比下去的！”
    丸子火力全开吐槽道：“因为是公司重点项目，我的稿子是总制片人选中的，他没法活动。但正式推进总制片人很多其他事忙，狗策划一直想把我挤走让他老婆加进来。”
    “时间表故意排得特别紧，逼迫我同意加人。可惜当时是没有团队，他要求两天一集，一个星期交三集，再开一整天会各种挑毛病。”
    “就在马上熬不住的时候，项目直接黄了。”
    “哈哈哈哈哈！”
    苏泽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胖妞，好家伙，编剧也是高危职业啊。
    孔雪露出微笑，这种状态早就见怪不怪，要说没点心理疾病好意思混娱乐圈？
    “金泽是个人工作室，具体情况诗诗应该给你说过，需要养自己的编剧，平时负责审核剧本，当然如果你能写更好。”
    孔雪认真道：“可以说这里所有人都是为苏泽服务，编剧也不例外，如果你的剧本能让老板满意，什么都可以谈。”
    “我能问问月薪多少？”丸子也是老江湖，随随便便画饼谁不会。
    “原本一万，至于你。”孔雪看一眼苏泽微微点头，拍板道：“月薪两万不包括年底分红和奖金。”
    丸子心头一喜，故意沉思片刻道：“如果我的剧本通过收入另算？”
    “嗯，都可以谈。”孔雪淡淡道：“合同会另外标注，你放心。”
    月薪两万？丸子很心动，别看刚才说的天花乱坠，其实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也是为什么想找个稳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