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父子好好活着,可他终究不是神,他无能为力,所以他选择置之死地而后生。
“冷静?呵,如果你是我的话,你能冷静吗?我不是傻子,你决定要去送死,死前还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也要死,这是个多大的笑话啊!”
容胤张了张口,但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北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已经恢复了几分平静:“你明知我多在乎你,别说死,就算为你被人挫骨扬灰,我也不怕,可我不想小家伙死啊…我不是怕死,更不是舍不得死,我只求能不能小家伙出生后再死,再或者你陪在我身边看着我死,可以吗?祭司大人…”
听到最后四个字,容胤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紧得连呼吸都感到痛:“…苏北,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苏北惊慌的摇头后退,眼中全是戒备和抗拒:“你不要过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小北,结束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苏北绝望道:“我求你不要再过来了…我不要等死之余,还承受你的死,我真会崩溃的……”
可容胤不给他机会再退,一把拉他入怀,转瞬深深吻上他的唇。
“回去吧,回到凰蔓寨,春风一来,铜铃就会响了。”
快要昏过去前,苏北不甘地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容胤啊,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爱你啊,因为说好我们要白头到老啊。”容胤微笑了一下,带血的手指在苏北额头上轻轻画着,每一笔每一画,他都画得格外认真缓慢。
“容…”
……
将苏北靠墙坐着放好后,容胤优雅地站起身,接着反手一掌一记掌心雷打向石室门边:“戏看够了,就滚出来。”
“啊!”石室那边,被石屑猝不及防击中的人,忍不住惨叫了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容胤连忙跑过去:“秦绮雪?”
秦绮雪捂着受伤的脸,目光审视的落在他身上,就十几分钟前,年君迟说有人闯了进来,让他四处看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容胤和苏北,他一直想杀苏北,没想到让他在这里碰到,真是天助他也,但两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苏北神情一会愤怒,一会绝望,到最后的害怕,他看得是舒爽不已,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阵法的原因,他们说的话他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比如苏北说什么自己要死于二十三岁那天,什么容胤残忍,以及容胤的漠然应对,虽然最后那个吻让他很生气,不过想到苏北即将死去,也就释然了。
容胤习惯性地皱眉,率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施乐下葬没?”
他这话问的秦绮雪一时怔住,心里终究摸不准容胤现在的情况,只得试着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讲话,我也刚到而已。昨天你突然失踪,大家十分担心,就全部出动上山找人,我来到这里遇到一个人,他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
容胤抿了抿唇:“抱歉,昨天朋友突然找到我,说是有点事,我看你一直在忙碌,便没过去告诉你。”
“朋友?就是刚才那人吗?”秦绮雪状似随意的问道。
“恩,他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几年不见,一见面便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算了,我不知道是你在石室外,出手没个轻重,你没事吧?”
秦绮雪笑着摇头:“我没事,先去看你朋友吧。”
“你腿不方便,就在这里等着,他晕过去了,我去背他出来。”说完,容胤返身回了石室。
秦绮雪自然不会乖乖在外面等着,当即杵着拐杖,跟在他后面一起进来,但看到空无一人的石室后,不由一愣:“人呢?”
容胤双唇紧抿,望着空荡荡的石室,神色间立即染上担忧和着急。
秦绮雪拉住他的手臂,柔声劝道:“石室就这么大,只有一道门进出,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你先不要急。”
“他绝对不能出事。”扔下这句话,容胤甩开秦绮雪的手,大步走出石室,开始像只无头苍蝇的乱走,整座石室构建是曲折十八弯,绕来绕去似乎都一样,但每到转弯处,就有一阵凉风掠过,来的方向始终是一个地方,他便有意无意朝那个方向走去。
秦绮雪跟在后面:“他那么大人,会不会自己离开?”
容胤皱紧了眉头:“不,他是快死的人,只有我能救他,我已经答应和他一起回去,他绝对不会贸然离去!”
得到证实,秦绮雪闻言心里愈发欣喜,又道:“那你当初怎么进去的?不如我们按照那条路去找。”
容胤倏地顿步,站在那愣了几秒钟道:“我怎么进去的?不记得了,反正醒来就在里面,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是我不好,如果他出什么意外,我真没脸再见他的父亲。”
追上来的秦绮雪再次拉住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阿胤,不要担心,我带你见个人,他或许能帮你找到苏北。”
容胤身形骤然僵住,神色警惕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他叫苏北,我从没告诉你……”
下刻,只见他眸光一黯,神情呆滞地看着秦绮雪。
秦绮雪扔掉拐杖,轻轻靠在他怀里,说:“阿胤,很快就会结束了,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再有什么苏北出现,反正他都是将死之人,我便看在你的面上,不再与他计较,你也忘记他,好吗?”
容胤呆呆地开口:“好。”
秦绮雪笑颜盈盈,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让年君迟给你换心,换一颗只装有我的心。”
“好。”容胤机械式地跟着他走,不说话,没表情,就像是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片刻之后,秦绮雪带着容胤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石室,整间石室以八卦布局,外三层摆着红木棺,但此刻棺材已全部被破坏,只剩满地的木屑和白骨,正中间则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黑石棺,黑石棺上坐着一‘人’,手里把玩着七寸长的漆黑铁钉。
那‘人’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一件做工精致的长袍随意披在身上,长发如瀑披散一身,额间一道细长碧色印记,狭长凤目半眯着,红唇如玫浅浅的勾起,浑身散发着阴邪的气息,正是年君迟。
一如容胤所料,迫不及待的年君迟选择了以灵体冲破封印。
看到秦绮雪身后的人,年君迟眼一凛,手中铁钉啪地拍进黑石棺板上,唇边带着冷笑:“他便是你喜欢之人?”
秦绮雪秀眉一蹙,很不悦他的语气:“是。”
年君迟扬眉,身形一闪,人已站在容胤身前,抬手就要摸上容胤的脸。
孰料秦绮雪猛地拍开他的手,喝道:“你在做什么?”
年君迟嘴角一勾,也不见恼怒:“没做什么,就想看看他是谁。”
“他是谁,不管你的事,总之你要的人我已带来,你什么时候为他换心?”
年君迟没有回答他,而是不紧不慢说起别的:“呵,秦家人骨子里是不是就比常人贱一点,总喜欢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年你祖宗秦锦葵爱纳兰赋离成痴,三番四次设计陷害莲迦,弄死纳兰赋离身边亲信,结果最后被先奸,后扔入狼圈啃的骨头都不剩,现在你又喜欢一个和纳兰赋离长相一样的人,你猜你会落个什么结局?”
秦绮雪眯起眼:“不劳你费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现在只要你兑现当初的承诺,给他换心。”
年君迟看着容胤,笑得诡异:“以朕现在的形态,他的心拿给朕也无用,一切等回冥巫山再作打算。”
“冥巫山又在哪里?”秦绮雪不耐烦地问道。
“鬼域。对了,纳兰晋轩人在那?”
“我不知道,昨天就没看到人。”
“罢了,先离开这里。”年君迟双手负于身后,再看了眼封印自己一千多年的地方,然后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手中所剩下的七寸钉骤然射出。
顷刻间,七寸钉如数插/入黑石棺上,随即黑石棺砰然爆炸,响起一声巨响,整座阴山亦同时一阵晃动。
在这阵晃动中,年君迟纵声大笑离去。
……
☆、61?番外
半岁的塔塔已经可以独自坐一会,虽然坐着的时候就好似一个小小的不倒翁,会不停晃来晃去,到最后也定会倒下去,但塔塔还是乐此不疲地重复坐好摇晃,然后倒下。
看到这幕,躺在床上的年轻父亲很是自豪,觉得自家的宝贝特有出息,有骨气,男子汉就理应这样,不被任何困难折服,就算失败也要再次站起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塔塔只有在他床边玩耍时才会如此。
七个月时,塔塔终于能独自的稳稳坐好。
而就在坐好那刻,他抬头望着床上人讨好的咯咯地笑个不停,露出几颗小米牙,那模样可爱至极。
床上人艰难的抬起手,轻柔地摸了摸塔塔的头,嘴角噙着笑意:“儿子真棒。”
后面两个月里,塔塔学会了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从自己房间爬到爸爸们的房间,中途爬一会,坐一会,手里还拿着自己喜爱的玩具,直到某一天,所有玩具都从他自己房间搬到爸爸们的房间后,他不再爬了。
于是,塔塔的玩睡都在爸爸们的房间,开心的塔塔又咿咿呀呀开始学说话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容胤身体一天天康复的情况下,塔塔便被容胤毫不留情赶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从那以后,塔塔最不喜欢之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父亲作对,比如把父亲装神弄鬼的符纸撕碎,朝父亲臭美的精美衣袍上拉尿,没事就抱住父亲的腿乱蹭一通,沾满他的鼻涕口水…
每当这个时候,容胤总是板起脸,抬手作势要打他小屁股时,他却抬起了头,然后耷拉下眉毛,嘴巴委屈地瘪成一个八字,眼里泪花闪烁,整张脸呈遄郑好不可怜。
容胤看得头痛又心疼,满肚子火气瞬间消散干净,还得软言细语的哄上半天,就如此刻。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身上,懒懒的,暖暖的。
苏北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同时放在腿上的菜谱书轻轻翻了页:“晚上吃芙蓉鸡片,怎么样?”
“好,你做主。”前方地毯上,为哄塔塔不哭,容胤正在陪塔塔一起堆积木。
见父亲开了口,塔塔也不甘示弱地发表意见:“鸡…鸡腿…吃…爸爸…好。”
得到两父子的回答,苏北轻笑了下。
半个小时后,苏北看着推门进来的容胤,问道:“睡了?”
“唔。”
“我总觉得你太宠塔塔了点。”
容胤不认同:“我只是做一个为人父该做的事而已。再说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宠,还指望谁来宠?”
“好吧,说不过你。”苏北耸肩。
容胤已经来到他面前,轻声唤道:“小北。”
苏北抬眸:“嗯?”
容胤忽然俯身,吻上他的唇:“是时候给塔塔添个妹妹或弟弟了,你觉得呢。”
苏北偏过头:“随你便。”
阳光洒在地上,两道拉长的影子慢慢重叠在一起,空气弥漫被称为情/欲的气息。
☆、第六二章
记忆的恢复和功力的提升,让容胤的障眼法和隐身术比平时厉害出好几倍,更何况这次还用上血咒,所以想要瞒过秦绮雪,自是再轻易不过。
由始至终,苏北就没有离开过石室,他一直静静地靠墙昏睡着,而等他从无边无际的梦魇中醒过来时,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暗下。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一时间,那些被遗忘的曾经随着他人的醒来,也从记忆的缝隙里渗了出来,点点滴滴震撼得令他几近窒息。
千年相守,一世相陪,曾经的种种记忆,让他知道原来容胤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
与此同时,容胤最后的那番话也一并闯入他脑海里。容胤说:小北,我已经找到让你和儿子活下来的办法,但前提是我必须死,以我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打开虚空,我们只能利用年君迟,趁着年君迟打开虚空之际,我会带你进入虚空,届时我会和年君迟同归于尽,而你或许会跌落其他时空,或许会穿越时光,无论那一种你的命劫都会破除…所以等醒来后,你要做的就是坚强得赶回凰蔓寨,并且立即让容云带你从暗道进入冥巫山的结界内,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找到你。
年君迟会什么时候开启虚空,容胤自然不可能猜到,所以两人必须尽快再次碰面,将他的三魂七魄封印住,让他提前‘死’掉,但这种‘死’和正常死亡不一样,这种‘死’能让他永远停留在魂魄被封印那日,却又只局限于他这世的百年身,百年内若不唤醒他,他就是一具尸体,直到百年魂飞魄散,若是唤醒他,他的命劫便会再续,可是如果避开他从出生到百年之间,命劫就会自动无效,容胤抓住的正是这点。
容胤说,这计划是他唯一能活下来的生机,当然如果年君迟放弃复仇,那他们只能听天由命,黄泉路上做对鬼夫夫。
容胤说横竖都得死,不如死的有价值点,可潜意识里,他还是会认为是容胤以死换来自己的生机,仅仅是这样一想,铺天盖地的悲伤便朝着胸口袭来,明明还在跳动的心脏,此刻却只感觉到被撕裂的痛。
这感觉,就像是要死了。
死,就代表着什么都会没有了。
死,就代表着什么都不可能了。
死?
可笑,他和容胤都只有一世为人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从表面上看容胤的死似乎已成必然,只有容胤的死才能破面前的死局,其实并非如此,因为在这世上或许还有一人能救他们,那人便是容胤的生父莲迦。
兜兜绕绕一圈,一切终究绕回了原点。
莲迦,深沉如你,是否早料到会有今日!
哎……
重重叹口气,苏北扶着墙站冷静的站起来,一步一晃的走出石室,来到石室门口,他顿步抬眸左右张望,终于在某处石壁上找到容胤留下的记号,然后便沿着石壁上记号前行。
没过多久,他来到封印年君迟的石室,看着满地狼藉,以及放在四个角落的长明灯也只剩一盏,心蓦地一紧,连忙四下仔细查看,在确认不是打斗,只是单纯性破坏后轻舒口气。就在他正欲转身离去时,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道寒芒,那寒芒来自一块黑色碎石,若不凑近看根本不能发现上面插着东西,他上前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竟然是根黑得发亮的长钉,大约七寸长,大小和普通铁钉没什么区别,看似虽然没什么区别,但他总觉得这长钉古怪得紧。
就在这时,长钉和手腕上的魂骨铃产生共鸣,同时发出淡淡的光芒,转瞬即逝。
脑中闪过容胤提起封印年君迟所用之物是什么七寸钉,再加上刚才和魂骨铃的变化,苏北不由将两者联想到一起,顿时躬身在满地黑碎石里寻找起来。
在确认捡完后,他数了数,一共十二根,取下空荡荡的包,用纸巾层层叠叠包好放进了包里,这些可都是莲迦的宝贝,说不定到最后还能派上用场。
介于手机电量只剩下半格,加上一天没有进食,在收拾起长钉后,苏北并没再做逗留,继续开始寻找容胤的记号,只是渐渐地,石壁上记号相隔越来越远,有时候他甚至走岔路,又不得返回来总新走过。
这番折腾下来,等他跌跌撞撞走出墓室,已经是圆圆明月当空挂。
夜间的寒风迎面扑来,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摸出手机看看时间,竟然发现手机奇迹般的有了信号,难道之前这片区之所以没信号,是因为封着年君迟?如今年君迟离开,一切便恢复正常,连那种令人不舒服的阴森之气都不复存在。
没心思去思考那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快速拨通刘大鹏电话。
轰隆……
突然,天边一记响雷落下击中阴山,宛如愤怒的神明在向凡人降下警告,警告那些妄想主宰自己命运的凡人,与天斗是自寻死路,与命运抗衡是自不量力。
苏北被震得浑身颤抖,双手反射地捂了下耳,下刻,只听不停有什么垮塌的声音从洞中传来,他骤然回首,却见本就隐秘的洞口赫然被巨石堵住。
“喂!喂…苏北,是你吗?”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苏北连忙回过神,将手机放在耳边,声音嘶哑的开口:“是我,你和段雪青没事吧?你们现在在哪?”
“我们在山洞,雪青…他好像快不行了。”
“什么!你们在哪?”苏北惊愕的瞪大眼,昨天他不是引开了大部分亡魂吗,以段雪青的能力不该如此啊。
手机那头刘大鹏着急道:“我们在昨天上山不远处的山洞内。这一天一夜你去了那?我寻遍整座山都没找到你,我去村里询问,村里人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说今晚过后你还不出现,我就去报警,谢天谢地你终于出现了。”
“出了点意外,你守好雪青,我马上过去找你们。”苏北匆匆挂掉电话,尽管眼前景物开始天旋地转,尽管走上两三步就会摔一跤,他还是拼着最后一点体力朝会合地点走去。
一步,一步,他双手扶着肚子艰难的走着,不知过去多久,模糊的视线终于看到那个山洞,和站在山洞口不停来回踱步的刘大鹏。
看到刘大鹏,苦苦支撑的身体再坚持不住倒在了雪地里,用尽力气唤了一声:“哥…”
山洞口,刘大鹏身形一震,似有所感的朝这边看来,等看清倒在雪地里的苏北,迅速的奔了过来。
惊慌失措抱起浑身冰凉的苏北,刘大鹏边往山洞走,边焦急叫道:“小北,小北!”
苏北无力靠在刘大鹏肩头,虚弱地说道:“不要担心…我没事,就是好饿…”或许该用俗到爆的形容,是快要饿死了。
刘大鹏闻言湿了眼眶,脚下步伐加快:“再忍下,马上就有东西吃。”
苏北眼皮睁了下:“嗯。”
回到山洞内,刘大鹏将苏北轻轻放在干草上,找出军大衣紧紧包住苏北,翻出一盒牛奶喂着苏北喝下,又撕开一包面包喂苏北一点点吃。
而整个过程,苏北目光都落在躺在火堆旁的人身上,吃了点东西下肚,恢复了点力气,他问道:“你们遇到什么事?”
提起这个,刘大鹏顿了顿,神色痛苦道:“昨天雪青带你离开后,我见你们迟迟没回来,就自己朝那个山洞走去,可等我走到山洞时,山洞里竟然空无一人,我就想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便原路返还,但回到原地,还是没有等到你们,我就下山进了村,村里的人态度很冷漠很古怪,问他们什么都说不知道,最后还赶我离开,我没有办法只有再回去等。后半夜时,我听到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当即跑过去看,竟然是雪青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打斗,当时雪青已经满身染红,那人也好不到哪去…我本想上前帮忙,雪青却让我快去找你,说你有危险…我按照他说的方向跑去,但是到那里什么都没看到,只有满地杂乱的脚印…等我再返回去时,雪青就是这个样子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身下的白雪被他流出的鲜血染红,红得那么艳丽…一天过去,他仍然昏迷不醒,气息时有时无…小北,我好想带他去医院,可他看起来那么脆弱,我不敢碰,我怕我一碰他就,他就……”说到最后,他再也说不去,双手掩面默默流起泪。
苏北叹了口气,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你现在去找些木棒做个木架,我们抬他下山进村。”
“…进村?”刘大鹏一愣,抬起了头。
“恩,必须尽快想办法回到江都市,雪青的伤势也拖不得。”段雪青是不老不死的降头师,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人类,医院里的那些救助办法自然行不通,所以他要带段雪青一起回凰蔓寨。
“但,容胤呢?我们还没有找到他啊。”
苏北垂下眼帘:“他早便离开了这里,你快去做吧,我想休息会,有什么问题晚点再问吧。”
刘大鹏看他明显不愿再谈的神情,那些冲到嗓子眼的话又无奈地吞回去:“好吧,你好好休息。”
等刘大鹏出去后,苏北慢慢爬到段雪青身旁坐好,看着段雪青和外面白雪一样的脸色,又是一叹:“雪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寂静的山洞内,只有火堆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雪青,鬼域的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却因为他甘愿付出性命,你做得够多了,我想等他知道了的话,见你遍体鳞伤,一定会很难过。”苏北解下魂骨铃,放进段雪青手里,继续慢慢说道:“魂骨铃上的铃铛本是一支木簪上的吊坠,他一直用来挽发,后来被秦锦葵有意削断,你便捡了下来,取下上面的铃铛做成手链送给他,他十分喜爱,就将手链炼成魂骨铃,其实你不知道的他珍惜得只是你这份心意,他曾告诉我,你是他很重要的家人,当年之所以会出手救下你,是被你眼中那份清澈打动,那怕多年过去,他依然记得你看着他的眼神。现在我物归原主,把它再次还给你,我希望能由你再次交到他手中。”
话音旋落,段雪青的手倏地握住魂骨铃,就好似握住他的全部般,他眉宇间痛苦的皱在一起,泪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滑落,苍白的嘴唇无声的张合。
每一次的张合,都是一声呼唤,那呼唤是单一的一个字,也是萦绕他心头一生的人。
这幕,看得苏北喉咙里像堵住了似的,他只能强压下胃里的阵阵翻腾,颤声道:“所以请你一定要撑住,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带你去见他。”
初见段雪青,觉得他美好纯净得如初雪,让人不忍去触碰,再见又觉得他就似三月里的春风拂面,温润的让人想亲近,可眼下那个温润的人,命在旦夕。
“对了,容胤…是莲迦的儿子,其实他叫莲胤,他心里一面怨着莲迦的狠绝,一面又仰慕着莲迦的强大,只是再强大的人也有倒下的时刻,在莲迦倒下的时候,他就暗暗做好决定等一千多年后入世,最可爱的是他拉不下面子,还没事故意爬来问我的意见,似乎很苦恼,很不愿意…”
陷入回忆中的人缓缓说着,睡在干草上聆听的人也配合地静静听着,从不出声打断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刘大鹏再回到山洞,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段雪青身边睡过去,而段雪青那张本来毫无生气的面孔,竟恢复了几分气色。
“做好了?”听到动静,苏北睁开眼。
“嗯,好了。”他在木架上用藤蔓做了根背带,苏北身体虚弱,自然不可能真让苏北来抬,所以他决定让段雪青睡在木架上,他拖着木架走。
苏北坐起来揉了把脸:“走吧,你先抱雪青出去,我来收拾东西。”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来到村里,苏北按照容胤所说径直找到施乐家,因为术法的解除,村里所有人对最近发生的事都没有半点印象,并且十分抵触外来人,就在刘大鹏以为苏北也会遇到和他一样局面事,没想到施家表现得很热心不说,还帮他们找人找车连夜送他们回了镇上。
回镇的拖拉机上,刘大鹏问道:“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为什么他们突然愿意帮我们?”
“就说我是容胤的朋友。”从施乐死后,容胤每个月都会按时寄钱给施家,代替施乐照顾家中老人和上学中的弟弟妹妹,这么多年来从没断过,施家人自然会感念容胤的恩情,正因为如此,如果容胤知道施乐曾做的那些事,纵然明白不是施乐本人的意愿,容胤心里必定也会不好受,更何况施乐已经魂飞魄散。
“小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苏北叹了口气,说出心里的安排:“打算就是去找容胤,但我走后,我爸就拜托你了,我爸就是你爸,以后你要好好孝顺咱爸。”
刘大鹏打断他:“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把叔当自己的亲爸来孝顺,可我始终不是他亲儿子,我想叔还是更希望看到你和容胤陪在身边。”
苏北嘴里苦涩:“我知道,可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刘大鹏急了:“所以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容胤究竟在做什么,他就放任你带着小家伙这样胡来?”
苏北安抚的拍拍他,尽量笑着说:“不是胡来,我们只是拼上最后一拼,哥,很多事我和你解释不清楚,反正我相信你…还有雪青我会带走,你就回山头村等着吧,如果我们没有回来,来年你就在恶人坟旁边给我、容胤、雪青随便修两个土包包吧,记得我和容胤要葬在一个。”
刘大鹏脸色变得难看:“别和我说这些,你去我就去那,别想扔我回山头村,反正你们都能狠心不管叔,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咱们三兄弟要死就死一起,来世继续做兄弟。”
“……”
就在苏北苦恼刘大鹏死活要跟着时,另外两个出现在家门口的人也让他头大不已。
见苏北回来,王刚激动的上前,将人上下打量了遍:“苏北,你可算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没上班吗?”看到王刚身后的人,苏北皱了下眉,随即微微颔首:“你好。”
那人同样回以颔首,今天她手里依然拿着个布娃娃,只是没有再拿剪刀一直戳。
王刚提起行李,道:“上班那有你的命重要,走吧,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苏北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出发?去那?”
王刚沉声道:“你的命劫,容胤的生死未卜,我全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们是什么关系,那可是穿一条裤子打球的哥们,如果不是墨墨告诉我,你是不是我要悄然无息的失去你这个朋友!”
苏北讶然的转头看向程墨:“你怎么知道?”容胤不可能把这种事随便说,他更是从没提起过半个字。
王刚故作鄙夷:“瞧你大惊小怪的模样,墨墨是守灵人啊,自然能知道很多事。”
经他一提醒,苏北恍然大悟:“就算如此,这些事也和你们无关,王刚你带她离开吧。”
“你是不是不把我当……”王刚的话还没说完,程墨忽然拉了下他,然后看向苏北的腹部,嘴唇微微张启。
有过一次经验,苏北这回没有表现出多震惊,只眯起眼道:“我和刚子之间不存在什么恩情,他只是被我连累而已。”刚才程墨说:我虽然不懂任何驱魔术法,但守灵人都拥有最纯净的灵力,能助容胤起阵守阵,杀死那个人,算是替王刚还你们当初的救命恩情。
程墨嘴唇又是一阵张启:“这是王刚的命里劫数,纵然没遇到你们,那些冤魂跑出寻仇也是迟早的事,就比如那片山现在已经在开山采矿。”一炸山,尸骨必定重见天日,王刚仍会经历此劫。
苏北淡笑,不否认她的观点:“的确,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可我已经找到办法救我和容胤,所以多谢你们的好意。”
“说这种话我不爱听,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和墨墨是跟定的,除非你有本事甩掉我们,但很可惜你没这个本事。”王刚插话了。
苏北无语皱眉,明明是自己的私事,却一而再的拖累上朋友,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情况,可诚如王刚所说,他根本没发甩掉他们。
如此,一行人五个人连夜开车回了凰蔓寨。
冥巫山和阴山不同,阴山是一座大山,冥巫山则是绵延起伏的山脉,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走在遮天蔽日的参天树林间,人类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却不会有阴山的半点阴邪之气,更不会莫名遍体生寒。
冥巫山的结界内,年君迟的突然到来,让本来自由活在结界的鬼魂通通散去,还有部分被年君迟抓来提炼成属于自己的鬼灵。
这几日来,容胤就像是个木偶的跟在秦绮雪身边,他木然地听着鬼魂们的哭泣,看着鬼魂们的绝望,甚至连眼皮都不曾颤下,他成功的扮演了一个完美木偶。
今日,这个木偶趁着秦绮雪和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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