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影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爸！”
    她叫了一声。
    从小到大，江折柳的确不和她亲近，但对她也算有求必应，她要什么，他都会满足。
    顶多，她做错事的时候，江折柳的语气会严肃一点。
    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冰冷漠然地看着她，让她滚。
    江折柳连看都不想看她。
    可江如影没有办法，她继续说：“爸，可能您觉得，我说这样的话，不太合适。我也知道您想留在国内，造福咱们中国的百姓。可是，爸，明明国外的条件更好，不管是对你的研究还是病源，甚至，你完全可以在国外有了成果，再回国治病救人。这是一个捷径，不是吗？”
    “不太合适？”江折柳冷冷看着她：“这样的话，怎么会从我女儿嘴里说出来？从小，我就教你，做人要坦率，要光明正大，最重要的，是要热爱自己的国家。你把我的话，都听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觉得……”
    “你走吧。”江折柳捏了捏眉心：“我不想看见你。”
    “爸！”江如影突然扑过来，跪在他面前：“爸，我都知道了。”
    江折柳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我妈妈已经不在了，知道乔鹤不是我的亲妈……”
    江折柳眼神冰冷：“她跟你说的？”
    这个她，自然是指乔鹤。
    江如影摇头：“不是。妈妈在日记里写，希望我的亲妈妈在天上保佑我，保佑爸爸，让我看到了。我才知道，我不是妈妈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她那么爱我……爸，她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这也是她和乔鹤商量好的。
    如果江折柳不答应出国，那江如影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一来可以让江折柳认识到乔鹤对江如影有养育之恩，再一个，提到那个女人，江折柳对江如影的态度，肯定也会有所改变。
    果然，江折柳清冷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我知道，她对你很好。小影，你既然知道了，那等回了首都，爸就带你去拜祭你妈妈。”
    “爸，”江如影扒着他的膝盖：“爸，我都听说了，妈妈是为了生我，她才……爸，你看我的眼睛都哭肿了。妈妈一定很爱我，一定也希望，爸爸你也爱我。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如果我不开心，她也会不开心。如果我难过，她也会难过。”
    江折柳眼底涌上万般情愫。
    这么多年，他始终无法面对江如影。
    即便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最爱的人留下的唯一的血肉。
    可只要想想，正是因为她的出生，才带走了爱人，江折柳就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可江如影说的，又何尝不对？
    这是她用生命换来的孩子啊。
    她在天上，肯定希望这个孩子健康快乐。
    可他呢？
    他做了什么？
    他叹息一声，抬起手放在她的头上：“小影……”
    江如影压抑着心底的激动，这是江折柳第一次如此亲近她，也是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她抬脸看他：“爸，妈妈不在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她一定希望，我们可以代替她活下去，把属于她的那一份精彩，一起活出来。”
    江折柳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是爸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你妈妈，她一定会生气的，等我以后……再跟她赔罪吧。”
    “妈妈会理解您的。爸，我们以后好好的，我会努力让自己更优秀，哪怕再苦再累，我也会追赶您的脚步。”
    “算了，小影。”江折柳竟然笑了笑：“我突然想明白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你妈妈，她那么希望你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愿望很简单，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好了。”
    他又叹口气：“是我不好，我不该……给你那么多的压力，让你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