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西月是真的会好好考虑师父的话。
    她自己的职业生涯，她自然是有好好的考虑过。
    之所以留在富申，说起来大部分原因，倒真的是因为刘长亮。
    富申建立之初，几乎全靠刘长亮的名气和技术来撑起整个医院。那时候外科还没有分得这么细致，刘长亮也不只是做肿瘤手术。别说普通的阑尾炎、十二指肠溃疡，就连痔疮，他也是割过的。
    那时候的富申，急需专业过硬的医疗人才，白西月留下来，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其实那个时候刘长亮就问过她的意见，哪怕她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医师，但她在手术台上展露的锋芒和天赋，已经叫人刮目相看。
    她选择追随刘长亮。
    富申也确实给了她发展的平台，不管什么时候，都做为强大的后盾站在她的身后——一个医生在手术台上的敢作敢为，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这个医院是否是公正并仁慈的。
    这一干，就是六年。
    以白西月的水平，即便是到省级单位，也是科室里的佼佼者。
    可她甘愿留在一个私人民营医院。
    如今，刘长亮已经明确提出了这件事，白西月就只能再做打算。
    但说起来，她对富申还是有感情的。别的医院别的科室她不清楚，可自从她来了富申，主管了肿瘤外科，科里的医生护士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别说矛盾，连日常的摩擦都没有。
    有时候工作不仅仅是工作，周边的氛围也很重要。
    现在高院长生病，其实正是富申艰难的时候，她并不想离开。
    可如果高咏上位，真的把医院搞得乌烟瘴气，她肯定也不会留就是了。
    她一直以为，不管是公办还是民营，医院的本质还是治病救人。
    赚钱是要赚钱的，毕竟商人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只是，有些钱可以赚，有些钱，是不能赚的。
    白西月不担心自己的职业前途，她还是愿意给高咏一个机会。
    就像之前她说过的话，民营医院是自主定价，可富申医院的诊疗费用，和宁城几家公立医院的收费标准是持平的。这在民营医院里，是比较少见的。
    在不少人的认知里，民营几乎是和收费高划等号的。
    可富申跳出了这个圈子，成为了一股清流。
    这也是白西月一直尊敬高院长的原因之一。
    只是不知道高咏会怎么做。
    操心白西月职业前途的，还有一个人。
    傅尧。
    傅尧从国外回来，着实忙了一段时间，一直到腊八之前，才有空和白西月见面。
    此时，距离元旦假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
    进了腊月门，年的味道就浓了，大街小巷挂起了灯笼和彩灯，霓虹招牌好像都比平日里要耀眼几分。
    傅尧抬手给白西月倒茶，白西月拦了他一下：“哥，我不喝茶。”
    傅尧啧啧道：“这可是上好的大红袍。”
    “绿袍也不喝，最近有点失眠。”白西月拿起一旁的柠檬水给自己倒上了：“你也少喝点，大晚上的，喝了亢奋。”
    “怎么还失眠了？”
    “也不是失眠，就是睡得晚，要是再喝茶，就真的失眠了。”
    傅尧正色道：“高院长的事，我都知道了。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
    之前傅尧就打过几次电话，但一句话两句话的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等傅尧忙完了，两人就约了这次见面。
    白西月道：“再等等吧。不管怎么说，我是在富申成长起来的，我应该给高咏一个机会。”
    傅尧直接道：“狗屁不通。你不管去哪家医院，现在的成就，也比在富申高。说句不好听的，是富申给不了你成长的平台，甚至，是它耽误了你。”
    白西月笑道：“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有什么成就。再说，我不能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我什么都不会的时候，也是在富申历练成长的。”
    “我说有就有，你有意见就憋着。”傅尧一提这事儿就上火：“我再问你一遍，你不来省立，是不是因为我在肿瘤外？你是觉得，一山不容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