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掉的棋子。他派出青黎去刺杀丹阙,却故意搅乱他的局,逼得青黎不能等到万全之时才出手,而是用了最蠢的方式偷袭丹阙。结局让无眉很满意,青黎死了,丹阙半死不活,消失了,三栾当上教主,四大魔尊里只剩下他一个,他顺位而上,自然就是第一魔尊。或许那之后,他还会再对付三栾,或许第一魔尊根本不能满足他,然而――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偏偏,突然插进来一个我。”他呵呵笑了两声:“三栾当上赤霞教教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立为赤霞教第一魔尊。而无眉的确是顺位而上了,却也只不过是第二魔尊罢了。他千辛万苦,动了那么多的心思,铲除异己,自以为三栾之下再无其他对手,却万万没料到我会横插一杠,让他为别人做了嫁衣。”
韩锦十分稀奇:“三栾为什么要让你做第一魔尊?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纪舒懒洋洋地说:“我么?我从小就在入岭山长大,十二岁那年被三栾收入旗下,那一年三栾已经是魔尊了。他一直把我养在教外,替他做外使的工作,我甚少回入岭山。青黎死,丹阙出走,他就叫我回去,让我做了魔尊。”
韩锦道:“你一直在教外,难怪丹阙不认得你。”
纪舒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而是轻轻哼了一声:“他不记得的人,多了。若是像我这样的人他各个都记得,只怕他饭也不用吃,觉也不用睡了。”
韩锦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纪舒盯着明灭起伏的火光,嘴角微微一扯:“没什么意思。你若想听我说完,就别问这些旁枝末节。我做了第一魔尊,无眉自然心有不甘,他这时候才发现,三栾和丹阙一样,都看不起他。此次我奉命出来,是要剿杀丹阙的,可我,”他顿了顿,“我不想让丹阙就这么死了。我在雁城里呆了这么久,我若想要他死,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徐记,当真藏得住你们?因此我找到了你,以骗取五轮派秘籍为由,把你们带回赤霞教。”
韩锦心里暗呸了一声。
“无眉这家伙,早就对我心生怨恨。我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又跑来搅局。却是我给了他这个机会,被他发现我、你还有丹阙三个人都中了朝寒暮暖,因这件事,省了他不少功夫。”纪舒转过头来盯着韩锦,“他是不是给了你青花毒的解药?”
韩锦点头。
纪舒道:“你别以为他当真有这样的好心。他会给你解青花毒,因为青花毒比起朝寒暮暖,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有朝寒暮寒,他自以为就能控制住我们三人了。这朝寒暮暖解起来十分不易,根本不是一颗解药就能解除的。需要扎针放毒,在热水中浸泡三天,再配合草药将毒性逼出来,这草药也不易得,但是无眉在入岭山上种了,我本是打算回到赤霞教再解毒的。我给你的那颗所谓解药,你应当知道了,是朝暖暮寒,服下之后七天暴毙。”
韩锦听他提到这件事就生气,重重哼了一声。
纪舒浑不介意,接着道:“无眉打的主意,是借刀杀人,他自己也知道不是我的对手,硬拼不能取胜,因此先讨好你和丹阙,希望借助你们的力量牵制我。然后他故意泄露我们的行踪给沿途的武林正道,他也不需要那些武林正道杀了我们,只要能耽误我们的行程,让我们回不去入岭山,只要两个月不解朝寒暮暖,我们就没命可活。不过他却没料到,你竟会突然带着丹阙逃走。我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一路来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他,却还是叫他把消息走漏了出去,我回入岭山的路上被武林正道严防死守,为了解毒,我只好调头也来这万艾谷求助了。他早有预料,又放出消息,借峦山派等门派断我这条后路。不过,他做这些都是瞒着三栾的,如果三栾知道他加害于我,又怎会让他好过?他怕极了我会活着回到入岭山向三栾告状,因此放手一搏,非要置我于死地。”
韩锦道:“那你传信给那个三栾了没?”
纪舒微笑道:“没有。让他知道了,事情岂不是就不那么有趣了吗?”
韩锦听完以后半天没吭气。
纪舒奇怪地看着他,突然间,韩锦把手里的树枝丢进火堆里,大骂道:“我呸,听得我快气死了!你们这都什么狗屁门派!”回头指着纪舒,“你们一个两个脑子都有坑啊?内斗斗的死去活来,知不知道什么叫同袍啊?还有你,有趣?有趣个鬼!命都要丢了还有趣!受不了你,你是蠢货啊你!你要死就死呗,还差点把我和丹阙也害死!因为好玩就随便捣乱的人最讨厌了!”
纪舒挑眉,暧昧地盯着他看。
韩锦浑不觉得哪里不对,猛地站了起来,纪舒被他拖着亦跌跌撞撞站了起来。韩锦做了几个深呼吸,大声道:“我决定了!再也不费心思打探你们那什么狗屁赤霞教了!我没兴趣了!”
紧接着,他冷笑起来,捏紧了拳头,眼睛亮的如同天上的繁星:“赤霞教?我会亲手灭了它,将它归入我大天宁麾下!!”
纪舒微微蹙眉:“拿下赤霞教,那丹阙呢?”
“丹阙?”韩锦斜睨了他一眼,胸有成竹地哼了一声:“丹阙也是我天宁教的人!!!”
57、第五十七章
晚上,韩锦先睡了,没过多久纪舒也躺下了。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候,韩锦感觉纪舒已经睡熟了,便悄悄翻了个身,手指在他身上疾点了两下,然后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开始摸索。
他先从纪舒的胸口摸起,没找到能解开手铐的钥匙,手又往下走,在他腿上一阵乱摸,还是没找到,索性将他的鞋也脱了,倒了半天,没发现鞋里有藏东西。剩下的,只有纪舒的裤裆还没摸了。
韩锦咬着手指盯着他的裤裆看了半天,研究东西把钥匙藏在里面的可能性,迟迟下不去手。他正冥思苦想之时,忽听一个含笑的声音道:“你怎么不接着摸了?”见韩锦惊讶地看着自己,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恰好还练过一门闭穴的功夫。”
韩锦一抬眼,就看见纪舒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把脸沉下,重重哼了一声,翻身躺下。
纪舒亦翻了个身,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缓缓向上游移,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小英俊。”
韩锦没好气道:“干什么?”
纪舒道:“丹阙能做的,我也能做。”
韩锦哼了一声,撩开他的手:“我能对丹阙做,不能对你做。”
纪舒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的屁股不够翘啊。”韩锦打了个哈欠,咂咂嘴,闭上眼睛。
纪舒吃瘪,一会儿没说话,过了阵子又躺了回去。
他一从自己身上退开,韩锦就睁开了眼睛,盯着身上的土地发呆。他从一见面就喜欢纪舒,就像一见面就喜欢丹阙那样,他们都长得很好看。丹阙打他,他并没有真的生气,纪舒给他下毒,他也并没有真的怨恨,若不然,他也不会救纪舒,也不会再一次被纪舒算计。可他对纪舒的喜欢,和对丹阙的却不同。那时候纪舒亲吻他,说要跟他练功的时候,他的确动过心想试一试,毕竟那时候他更多的只是单纯的对合欢这件事好奇而已。可现在纪舒再一次提出,他却再没有那样的念头了。
他想起在先前的那段路上,他和丹阙缠绵的很多个夜晚。丹阙是个极好强的人物,可是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并不会刻意矜持或装腔作势,许是因为将他当成一个傻子,在他面前放下架子也不会受到伤害和嘲笑。丹阙虽然会因为一些原因抗拒与韩锦合欢,但只要韩锦打破他的抗拒,他在行事时从不会掩饰自己的热情和迷离。每当韩锦进入他的深处,他会颤栗,会紧紧抱住韩锦,会亲吻他,会用力咬他,会发出难耐的声音,会一声声叫他痴儿……丹阙说过,只准抱他一个,只准和他一个人练功,和他做过的事,就不准再和别人做。丹阙那一句句威胁,韩锦起先并不放在心上,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已潜移默化地认同了丹阙的话。
韩锦又想到丹阙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样子,不由心口一紧,有片刻喘不上起来。他明白,丹阙越在他面前放开自我,知道真相后就会越恨他。如今只是知道他不是傻子就已这般疯狂,如若知晓了他是天宁教的小教主,只怕会恨不得用刀把他的眼珠子戳烂,把他心肝都挖出来。而他却不想放弃哥哥,他喜欢哥哥,想带哥哥回出岫山,想和哥哥在一起。
突然,纪舒在他身后低低低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韩锦的心思被他打断,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纪舒低声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韩锦没有回答他,因为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他们走的很顺,一路上只被武林正道堵了三次,恰好都不是毒发的时候,所以轻轻松松摆脱了那些人的纠缠。而他们一次都没有遇上无眉等赤霞教的人,也没有遇见丹阙和白小右。
八天之后,他们顺利地到达了万艾谷谷口。
然而韩锦一口气没松下,就又被哽住了――万艾谷的谷口有有八条通道,长得一模一样,他不知道应该从哪条道进去。这显然是个疑阵,不让外来的人轻易闯进谷中,只有谷中的人知道该怎么进去。
韩锦茫然地看向纪舒,纪舒同样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纪舒耸肩。
韩锦哭笑不得:“我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岁的事了。我义……赤炼魔使送我来的,那时候的事,我根本就不记得了。”那时候韩锦完全是跟着卢雅江走的,何况七岁那年他的傻病一点都没治好,就算亲自走过一回,也不可能记得了。
纪舒走上前,在几条通道前徘徊了一圈,回头对韩锦说:“这应当是奇门遁甲术。你会不会解?”
韩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从小就傻,十几岁的时候才被治成半聪明半傻的样子,因此高晟风并没有让他学习任何费脑子的事,只要他练好武功。奇门遁甲术一类,白小左和白小右都精通,高晟风着意培养两位护法,就是希望能保儿子的安全,没想到儿子把他们两个都甩了,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
纪舒皱着眉道:“奇门遁甲术,我倒是会一些,你若肯信我,可以让我试试。只是这八条路完全没有指示,恐怕只能先靠运气选一条进去。而且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韩锦想了想,指着最右边的一条道:“先从这里开始吧。”
纪舒并无异议,两人手铐着手,一前一后走进了最右边的通道。
这条通道刚走进去是一条笔直的路,进去不久就开始变得弯弯曲曲。纪舒走在前面,韩锦走在后面,两人都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生怕有任何机关暗算。然而初始的那条路上并没有,很快,他们所走的狭窄的道路突然变得开阔,面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是圆形的,除开他们走进来的那个口,另外还有八面墙壁拼成,每面墙壁都是紧闭的,而石室中央的地板上有一个大型八卦图,由石阵拼成。
纪舒拉着韩锦走上前,检查了这几道闭合的石壁以后,道:“这些石壁都是石门,如果触发了机关,对应的石门应该就会打开,出现下面的路。”
韩锦好奇地将整个石室打量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像机关的东西,除了地板中间由石块拼成的八卦图。
纪舒轻笑一声,道:“就是这个。”
两人走到八卦图边,纪舒凝眉仔细将这个阵法研究了一下,道:“这是六合太阴真,是最简单的一个阵型之一。奇门遁甲术又称八门遁甲术,分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死门和开门。顾名思义,我们要找到生门,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韩锦觉得十分有趣:“怎么找?”
纪舒道:“你紧跟着我,我踩哪块石头,你就踩哪块石头,千万不要碰到其他的。”
韩锦点点头:“哦,好。”
纪舒又盯着石阵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踩中一个石块,站了上去,韩锦立刻紧跟着站上去,那石块马上就沉了下去。
韩锦奇道:“咦?果然是机关!”
纪舒小心翼翼地念着口诀:“先须掌中排九宫,纵横十五图其中。次将八卦分八节,一气统三为正宗。阴阳二遁分顺逆,一气三元人莫测。”然后踩上了另一个石块,韩锦立刻跟上。
两人按照顺序踩了几个石块之后,突然只听轰隆声响起,一道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曲折幽暗的道路。
纪舒转头对韩锦笑道:“走吧。”
韩锦惊奇地盯着脚下的八卦阵看了一会儿,心道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尹长老好好教教他这神奇的奇门遁甲术,然后跟着纪舒走进了下一道石门。
纪舒一边走,一边道:“门口的八道门没有任何提示,我想,应当每一道门只要走对路最终都可以通进万艾谷内,只是简单或容易罢了。这样就好,我原先还担心若是走错了,须得返回去重新来回。如果是那样,也太费时间。”
韩锦只点头不说话。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第二个阵法。第二个阵法是六仪甲子阵,纪舒研究了一会儿,也解了出来,两人继续往下走。
这道路弯弯曲曲,也不知哪里才是尽头,他们遇到的阵法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纪舒并不是谦虚,他对于奇门遁甲术真的只是粗通而已,十二岁之前跟着老教主学过几套简单的阵法的布置和解法,十二岁跟了三栾之后,三栾再也没有教过他阴阳阵法,因此他解阵的速度越来越慢。
到了第五个石室,石室的中央依然是一张八卦图,但是组成八卦图的石块越来越密越来越小,阵法也越来越复杂了。
两人站在石阵边,韩锦等了半天,也不见纪舒吭声,一转头,见他双眉紧锁,额上已渗出汗水,一副焦急的样子,不由问道:“这个你不会解?”
纪舒立刻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口中不断念叨着口诀:“太冲小吉与从魁,此是天门私出路。地户除危定与开,举事皆从此中去。六合太阴太常君,三……三……三……”
韩锦好奇地歪着头看着他。
纪舒咬了咬牙:“地私门是三什么?三……三……三!”
韩锦等了一会儿,渐觉得无聊,蹲□研究地上的石块。他的左手和纪舒的右手铐在一起,以此左手只能高高举着。纪舒道:“小心别碰到石块。”
韩锦漫不经心道:“我知道,我只是看看。”
又磨了一阵,纪舒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正确的口诀究竟是什么,韩锦蹲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体开始不对劲了。他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时辰就要发作一次的程度了,纪舒因为受了伤,一路逃亡的时候又挨了冻,比他还不如些,不到一个时辰就发作一次,发作的时间也比他久,可是在进洞之前纪舒已经发作过一次了,因此此刻还无碍。
韩锦猛地打了个寒颤,头脑开始眩晕。他连忙站起来,要远离这些凸起的石块,没想到他站起来的太急,一时来不及回血,眼前一白,竟踉跄着向石阵上扑去。
纪舒惊叫:“不!”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拉住韩锦,被相连的手铐拖着也倒了下去,两人重重地压在八卦阵上,压下去数枚石块。
纪舒顾不上被磕痛的手肘和下巴,连忙将韩锦扯了起来,脸色发白:“糟糕了。”
韩锦捂着肚子,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来,突然间,石洞开始震颤了。
58、第五十八章
石洞开始震颤,纪舒慌忙将韩锦拉起来,他不知道韩锦究竟触发了什么机关,只好先连拖带扯地将他拉往墙角。然而他们还没到达墙角,突然头顶上方的势必开了,从上面稀里哗啦落下无数足有脑袋大的石块。
两人慌忙蹲下抱头,可他们各有一只手被铐着,只能用单手抱住脑袋。
石块不断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声,使得他们其他什么也听不见,石块落地时激起巨大的烟尘,阻挡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甚至不知该往哪里躲,只能被动地听天由命,突然间,韩锦感觉手铐被用力扯了一下,扯得他手腕生疼。他料想纪舒大约是被石头砸到了,忙大叫道:“纪舒?小美人?”但是他听不见纪舒的回话。
过了一会儿,巨响声渐渐停止了,韩锦很幸运,他没有被任何一块石头砸中。然而他往身边看了一眼,却被吓了一跳:纪舒倒在地上,他的背上有一块很大的黑印子,脸边的地上有一滩鲜血,是他正好被一块巨石砸中背部,震伤了内腑,那血是他吐的。
韩锦忍着朝寒暮暖带来的难受劲,把纪舒扶了起来。纪舒已经昏迷了。他艰难地拖着纪舒移动到墙角,轻拍他的脸:“纪舒?纪舒?小美人?”
纪舒一直没有醒。
韩锦紧张地探了探他的呼吸,好在他还有气息,应当只是被石头砸晕了。
韩锦替纪舒擦掉唇边的鲜血和脸上的灰,又喂他喝了点水,把他搂进怀里,默默地忍受朝寒暮暖在体内的折磨。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韩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醒了?”
纪舒一动,立刻发出难受的呻吟。
韩锦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对不起。”
纪舒闭上眼睛,扶着额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他好容易坐起来,突然又捂着胸口无力地倒了下去――因为受了严重的内伤,他提前毒发了。纪舒开始颤抖,过了一会儿,他却渐渐平静了。韩锦将他翻过来一看,却发现他又一次昏过去了。
韩锦活这么大从来也没有这么惨的时候,说要怪谁,怀里那半死不活的家伙要负大半的责任,毕竟毒是他下的,可现在他比自己还要惨,怪他也是无济于事。韩锦想来想去,恨那赤霞教恨的牙痒痒,打定了注意等自己治好了伤一出去,一定要把该死的赤霞教一锅端了,让它成为天宁教的分教!
就这样,两人交替着毒发,在那石室里等了近一个时辰,纪舒终于有力气扶着墙站起来。他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淡定地擦掉额角的血迹,道:“叫这石块一砸,我却被砸的开窍了。太冲小吉与从魁,此是天门私出路。地户除危定与开,举事皆从此中去。六合太阴太常君,三辰元是地私门。”
两人合力搬开铺在石阵上的石块,纪舒按照想起来的口诀触发机关,很快,下一扇石门打开了。
韩锦晃了晃被铐着的手,斜睨了纪舒一眼:“喂,我们都这么惨了,把这个解开吧?都到了万艾谷了,只要你解开,我保证让人救你。”
纪舒微笑:“不行,你们天宁教的人狡猾的很,我不能放了你。”
韩锦无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跟你们比起来,我头一回知道我其实是名门正派里出来的。”
然而纪舒不肯解,韩锦也无法,只得继续跟着他往下走。
接下来的一道曲廊很长,他们走了很久,又或者并不是很长,只是他们走的很慢,纪舒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扶着墙喘口气歇息一会儿――他受到了很重的内伤,这内伤还大大催发了他体内的毒素,他自己知道,韩锦也知道,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来。毕竟,只要能顺利通过这个石窟,他们就能进入万艾谷了。
韩锦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到底还有多少个阵?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话音刚落,前方就出现了一个石室。
走进石室,地上依旧有一个石阵,只是这次的石阵不是八卦图,而是一个诡异的圆形,里面的石块摆放凌乱,不像一个阵法。而且这个石室不像之前都有八个门,这里除去进来的入口,就只有两扇石门。
纪舒站在石阵边看了半天,依旧是一头雾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应该不是什么奇门遁甲术。”
韩锦皱着眉道:“我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纪舒奇道:“你快想想,在哪里见过?是不是……万艾谷的什么暗号?”
韩锦被他这一说,终于想起来了,这的确是万艾谷的暗号,前几年杜讳来山上看他的时候还画给他看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在地上把图形画了出来,然后把对应的石块踩了下去。
轰隆隆,一扇石门应声而开。
韩锦一喜:“好了,走吧。”
纪舒却微蹙着眉听着地上的石阵看:“我看你的这幅图形,好像一个阴阳阵。但是你解出来的明明是阳阵,为什么开的却是阴门?”
韩锦不懂这些,道:“谁知道布阵的人是怎么想的呢?估计这是最后一个阵了,破了就能进谷了。快走吧。”
纪舒脸上又浮起笑意,捂着胸口强忍着难受跟他走进了开启的石门中。
他们沿着石廊往前走,约百米后,前方又出现了一道石门。这一次,仅仅是一道石门,没有石室,也没有什么阵法。韩锦喜上眉梢,知道出去应当就是万艾谷了,而纪舒亦掩不住笑意,两人走上前,发现在石门的边上有一个按钮,韩锦伸手按下了那个按钮,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一阵烟尘之后,石门打开了,前方是一片久违的绿地。
两人喜出望外,赶紧出了石道,踩到绿地上。石门在他们背后缓缓阖上了。
石道出来的地方是一片青翠的树林,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纪舒蹲□,摘了一朵花,凑到鼻下闻了闻,微笑道:“是万里香。这万艾谷里果然有许多妙物。”又扭头问韩锦:“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韩锦也是一脸困惑:“这里好像……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至少,在我记得的部分里,我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纪舒蹙眉,想起了方才那个令他感觉奇怪的石室。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捂着阵痛的胸口喘息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来,道:“我们去找人吧。”
然而,他们成功闯出石道的雀跃心情很快就冷却了――他们走了很久,这谷中的路让人头晕眼花,但是山谷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走着走着,韩锦停下了脚步:“我依稀记得,父亲曾经跟我说过,万艾谷为了防止外人闯入,在谷中设置了一个迷谷,用来困住入侵者。”
纪舒微微皱眉:“迷谷?”
韩锦揉了揉额头:“我记不真切了,总之,肯定有哪里不对,这里和我记忆中的万艾谷完全不同。”
两人都沉默了,在草地上坐下。
如果他们当真进入了迷谷,那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比如说,方才的哪一个阵法解错了,打开的并不是生门。
韩锦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暗暗一惊,抬起头看向纪舒。纪舒虽然和他说了很多赤霞教的事,还口口声声愿意为他背叛赤霞教,可是这人的心思深不可测,他的目的也让人看不真切,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和无眉,是真的反目了,抑或有其他打算?
纪舒也同样看着韩锦,两人目光对上,纪舒眯了眯眼,过了会儿率先转开视线,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怀疑我?”
韩锦耸肩。
纪舒轻笑了两声,道:“你确定不是你记错了那个图形,又或者记错了顺序?”
一开始,因为那个针的石块太多太杂,韩锦确实一时没有想起来,可是当他把图形画出来之后,他确定自己不会记错,而且那个图形绘画的顺序当时杜讳也告诉过他,除非杜讳是骗他的。可他想不出任何杜讳骗他的理由。
纪舒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变得轻松起来,扯着韩锦站起身,道:“走吧,再找找。”
走出两步,他突然又停下,轻声道:“我可以拿任何东西开玩笑,但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想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够看到那些人最后的结局。”
59、第五十九章
韩锦和纪舒在谷中走走歇歇前行了很久也没有见到一个人,渐渐的他们发现自己好像在原地打转,在一棵树上做了记号以后,果然不停地回到有记号的地方。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大约是确定了,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他们的的确确进入了迷谷。
好不容易到达了万艾谷,本以为困扰许久的毒终于能解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出这样的差错。韩锦很懊恼,却知自怨自艾不是办法,重新收拾了心情,正要提议先原地歇下过一夜再说,突然身边的人捂着胸口背靠一棵大树缓缓滑了下去。
在石室里,纪舒被那块巨石砸伤后伤得很重,只是想着马上能够找到为他医治的人了,他才咬牙硬撑着。坚持了这么久,他快撑不住了。
纪舒靠着树干休息了一阵,又强撑着站起来。谷里的植物两人不敢碰,拾了些柴火,围着火堆吃自己带进来的干粮和水。
两个人围着火坐,谁也没有说话,除了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响声,以及纪舒不时发出的虚弱的咳嗽声,四周安静极了。韩锦盯着火光发呆,纪舒盯着韩锦打量。
纪舒伤得太重了,他的胸腔内火烧火燎般作痛,稍一动就感觉一阵尖锐的刺痛。因被那石块砸出的内伤使得朝寒暮暖的毒性加速扩散了,他体内时冷时热,没有一刻安生的。
过了一会儿,纪舒虚弱地开口:“你在想什么?”
韩锦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青白,额上冷汗涔涔,显然是难受极了。他恹恹地叹了口气:“没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还好吧?”
纪舒喃喃道:“不怎么好,再这么拖下去,我只怕撑不过三五日了。”
韩锦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光是内伤就已经够呛,再加上朝寒暮暖……如果能解了他体内的毒,他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可是该怎么解?他又想到自己的那颗药,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自己都不舍得吃,现在都不知道多久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给纪舒吃了药,他自己怎么办?
纪舒又咳了几声,咳一声好像就要抽走一大半的力气似的,越来越有气无力。他咳出了不少血丝,挂在嘴角边上,他也没力气擦。他道:“你这几天,变了个人似的,总是闷闷不乐。为什么?”
从前纪舒戏弄韩锦,韩锦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回敬,可是自从这次被他铐上之后,韩锦好像和从前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因为吃了着大亏而找纪舒麻烦。在雁城里的时候,他和纪舒在一起,拌嘴逗乐总是不停,可是这段时间里他出了闷头赶路外几乎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韩锦被纪舒一说,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改变。
自从把丹阙交给白小右以后,他一直都不开心。他每天都在想等丹阙神智清明以后会怎么样,一定会恨他恨得牙痒痒吧,他会乖乖跟右护法去万艾谷吗?小右现在已经把他带到杜讳身边了吗?如果他不肯去,闹起了脾气,偷偷跑了,倒也关系不大,毕竟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可是他的伤没好,如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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