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岚轻声诉说着，不急不慢。
    即使大骨面汤端过来了，喷香扑鼻。
    杜青雪和杜青山虽然肚子饿，但谁都没吃。
    杜青雪轻轻握住娘亲的手，安慰娘亲。
    “那时候娘亲一个人一定非常害怕吧？毕竟你怀孕，一个人从府城回来，走投无路，只能回到这个一直欺压你的杜家。”
    杜云岚眼睛微红，“是的，那时候感觉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处。
    我还怀孕了，身上的银子也不多，只能回来。我想着，杜家人爱钱，给了他们钱，或许他们看在钱的份上，能够善待我和肚子的孩子一二。
    可他们却很刻薄，一个劲的磋磨我们。不过这些年虽然苦，虽然累，但总算把你们养大了。”
    杜青雪拿着帕子给娘亲擦眼泪，敬佩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女子。
    娘亲虽弱，但有她的坚持。
    用她笨拙而又安全的方式求生存，小心翼翼地活着。
    “娘，你真伟大。”
    杜青山眼睛微红，心里难过。
    虽然只是听着娘亲静静的叙述，但他能够想象出来娘亲在杜家过的战战兢兢，含辛茹苦地把他和姐姐养大。
    “娘，现在我和姐姐知道我们的身世，我们的亲生父亲，虽然战死了，他顶天立地，是个好男儿。我以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感到自豪。”
    杜青雪也点头，“娘，谢谢你们让我和弟弟来世上走一遭。以前的苦难，就算不会忘记，但也不要介怀，咱们向后看。”
    杜云岚破涕为笑，原本还担心女儿和儿子在知道真实身份之后，看不起她这个做通房的娘亲。
    “好，好！你们不嫌我就好。”
    杜青雪摇头，眼眶里水光流动，“你是世上最好的娘亲，没有你，就没有我和弟弟。”
    杜云岚倍感欣慰，“好，好孩子。面来了，咱们吃大骨面。”
    大骨面带着香喷喷的热气，扑面而来，暖了他们的胃，也暖了她们的心。
    可能是说出了心中的秘密，杜云岚整个人轻松很多。
    杜青雪和杜青山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也像是有了归属感。
    他们不是野种。
    那个男人，对他们来说是个陌生人。
    虽然不是一个好爹，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但至少那个人死得顶天立地。
    吃过饭母子母女三人买了一些粗布，背回去做衣服，做鞋子，经过肉摊的时候，买了二斤肉和几根大棒骨。
    杜云岚眉开眼笑，“中午吃面，大骨汤不多。买几根回去，放上萝卜，炖一锅，再蒸一锅的馒头。咱们娘仨能吃个够！”
    “好，咱们现在去粮店，买一百斤米面和一两银子，咱们大张旗鼓地送到杜家，免得他们整天念叨咱们。”
    杜青山心里惆怅，“哎，怕就怕，咱们就算给了，他们还念叨。”
    杜云岚笑笑，“给了，咱们就占理，咱们说话腰板硬。
    对了，我想做买点糯米，咱们后院有棵桂花树，采点桂花，咱们做桂花糕。
    前日那么多人帮咱们家，一家送一盘子，当作谢礼。下次在遇到事情，或者杜家人再来欺负我们，也能有多一些村民帮咱们说话。”
    杜青山微微皱眉，“有必要吗？也有很多看热闹，说风凉话的，甚至说咱们坏话的。”
    杜青雪轻笑，拍拍弟弟的肩膀，解释，“咱们又不是银子，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咱们。
    你说的也很简单，说咱们坏话，风凉话，坏话的，咱们不给他们糕点就是了。
    谁为自己说话，谁跟咱们好，谁对咱们有恩惠，咱们就送给谁。”
    杜青山欣然答应，“这个好！”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粮店。”杜云岚催促，早些办完事情，早些回家。
    买了很多米面，糯米粉和红糖，白糖太贵，赵云岚没舍得买！
    红糖桂花糕，味道也挺好。
    他们租了一辆牛车，把买到的东西送回家。
    杜云岚催促，准备找邻居帮忙，把一百斤米，一百斤面送过去。
    “咱们现在就把米面给杜家送过去，我这心里就能心安了。”
    “等等！”杜青雪赶紧阻拦，“咱们先给相熟那些替我们说好话的人送点心。”
    杜青山皱眉，“这不一样吗？”
    “不一样，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咱们的糕点，更为咱们说好话。
    到时候咱们再大张旗鼓地把米面银子，当众送过去，大家伙也能替我们说话，给咱们作证。
    要是杜家人憋着坏，再欺负我们，大吵大闹，咱们和大家伙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痛斥杜家。”
    杜云岚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对，青山，你去烧火。青雪，你去挑选桂花，我开始清洗蒸屉，筛米粉和糯米粉。”
    母女三人开始各自忙碌。
    杜青雪发现家里还有黑芝麻，决定在红糖桂花糕里再加一点黑芝麻。
    黑芝麻干碎，成块的红糖也被擀碎，分别放在小盘里备用。
    杜云岚用温水把糯米粉和米粉混合，轻轻抓在手里就能成型，但又不太粘的程度即可。
    竹制的点心匣子里底部撒了一层桂花，然后撒一层糯米粉，用木片轻轻摊平；
    再撒一层黑芝麻粉摊平，再来一层糯米粉，然后再来一层红糖，再加一层混合粉；
    最上面撒了一层黄澄澄的桂花摊平，放在蒸屉上大火蒸！
    不一会儿，透过笼头，里面散发出来的热气，带着浓浓的桂花香甜香和芝麻香。
    杜青山用力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咽咽口水，“真香，我觉得咱们家做的芝麻红糖桂花糕比街上的糕点还香呢！”
    杜青雪得意，“加上芝麻，当然更香。如果再加一点霜糖，更甜更好吃。”
    杜云岚掩口而笑，“霜糖太贵，红糖的甜味就足够了。
    你看看这杜家村，谁舍得买糖啊？如果不是为了感谢大家，我也舍不得买。
    快点，我砌成小块，咱们也不多给，一家一盘子十块，就够了。”
    很香，也很甜，三个人各吃了两块。
    整整三个点心匣子，整整切出来十几盘。
    杜青雪跟杜青山，分头给村里人送过去。尤其是杜村长和王里长家里。
    杜青雪和杜青山两个人一起去送的，说了一个吹捧的场面话。
    杜村长和王里长很受用，觉得自己仗义执言，对杜云岚母女三人帮助颇大。
    杜青雪装了一大盘，放在篮子里，盖上干净的笼布。
    “娘，我去一趟药爷爷和药奶奶那，给他们送一点。”
    “去吧，老药叔借给你医典，教你认识药材，以后还收咱们的药材，对咱们家的帮助很大，咱们要好好感谢。多拿点刚出锅的，快点去，快点回来。”
    杜青雪点头，笑靥如花，脆声回答：“好，娘亲。”
    再次来到山脚下的那座房子，透过外面的篱笆，她看到了院子里多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县令大人吴承泽和萧郁为何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