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回数小时之前。
    生态海边缘。
    李牧看着眼前这陌生的机器人，有些疑惑。
    “你说，是谁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是您血缘上的兄弟，尊敬的人类。”
    “我兄弟？”
    李牧有些懵。
    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兄弟，也不记得自己这次穿越是不是带了哪个兄弟过来。
    要说朋友，确实是有几个。
    比如笔仙，比如谷应，比如龙华。
    但首先。
    笔仙和谷应与自己之间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人家身为诡异，甚至连血液这种东西都没有。
    然后，且不说龙华已经经过笔仙确定精神上死亡了，就算没死，这家伙也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啊！
    这莫名其妙的血缘关系，从什么地方来的？
    脑瘤？
    莫名的，李牧脑海中跳出这么一个答案。
    但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便被李牧给否决了。
    一个脑瘤当自己兄弟？
    想什么呢？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这个脑瘤现在已经很吊了，但，怎么算自己都应该是他爹吧？
    毕竟，那家伙最开始确实是从自己体内诞生的。
    “您的血缘兄弟，也就是我们的元首说过，您可能会暂时无法接受这层关系，但是无所谓，因为这就是事实。”
    “？？？”
    如果说先前李牧是还有些怀疑的话，此刻面前这个家政机器人一说出‘元首’二字，他就已经清楚了，确实，是自己的脑瘤没错。
    这尼玛！
    论自己的脑瘤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兄弟？
    他应该是什么反应？
    好奇怪啊！
    不过，李牧本身性格极度摆烂。
    在经过最初的不平衡之后，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按照他所认知的世界理论来参考，最近一段时间，处于当前世界风云汇聚处的存在确实是脑瘤没错。
    若是按照战神归来或者龙王赘婿世界的基本套路来说的话，脑瘤这家伙，在诞生自我意识之后，就已经是相当于直接变成小世界主角了——小世界里没谁比他‘戏份’多。
    这么一想的话，让这家伙从自己的一个病，变成自己的兄弟，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自己，好像还占便宜了？
    甚至，就连之前不抱任何希望的‘接收当前世界管理权限’，也能奢望一下？
    一念及此，李牧说道：“行吧，那你们元首有没有说过怎么安排我？”
    那家政机器人说道：“是这样的，元首的兄弟阁下......”
    机器人还没说完，便被李牧打断。
    “你等会儿！”
    他揉了揉眉心：“你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神特么‘元首的兄弟阁下’！他没有告诉你们我叫什么吗？”
    “很抱歉，并没有”
    “我叫李牧。”
    李牧说道。
    “好的，李牧阁下。”
    家政机器人从善如流，瞬间便接受了这个名字。
    反正人类的名字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跟机器人本身的出厂编号是一样的东西，它并不会太在乎这个。
    “元首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附近接到你之后，直接带你到他当前所在的位置去。
    他跟我们说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意思是只要两兄弟在一起，就有足够的力量掰断金属。”
    李牧：“......”
    初次接触脑瘤的手下，李牧感觉这些家伙的处理器理解方式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问题不大。
    “你们？”
    李牧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点所在。
    “对。”家政机器人说道：“虽然元首大人的运算量庞大无比，理论上可以计算当前时间线的与其有关的一切。
    但元首大人并没有对您的行动轨迹进行计算，他认为，这是对您的尊重。
    所以，当前在海岸线边缘，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机器人在等待，无论是谁，只要接触到您，我们都会一同出发，继续这段未完的旅途。”
    “这样啊，那走吧。”
    李牧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事实上，从他降临到世界开始，直到现在，他也还是没有弄懂太多东西。
    很多事情都是莫名其妙的。
    比如自己突然就被推销机器人差点弄死，比如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移除了晚期的癌症，比如......
    总之，莫名其妙的地方很多，甚至笔仙先前的回答都像是某个存在对自己进行的暗示一样。
    他什么也不清楚，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之后，估计也会莫名其妙的发展下去。
    所有的一切，就跟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一样。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先前举报‘系统’的时候，在监狱次元里看到‘古’手中拿着的那份剧本一样。
    这一次，会不会也是被谁安排好了的呢？
    李牧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在乎这个问题。
    反正，他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也只是想治愈自己身上的癌症而已。
    现在癌症被莫名其妙的治愈，甚至‘癌症’本身也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对方确实是个病，但也确确实实是一个生命。
    主世界能容纳数不尽的异种，他为什么就不能容纳一个‘脑瘤’？
    所以他并不在意。
    更不要说，脑瘤还给予了他最基本的尊重。
    脑瘤明明可以计算出自己所有的一切轨迹，但却并没有这么做。
    脑瘤都能尊重他，他为什么不能尊重脑瘤？
    “好的。”
    家政机器人回答道：“我这就向驻守海岸线的同胞们发送信息，稍后，我们将会与您一起渡海，这个过程中，您可以随意命令我们，我们将会完成您的所有一切要求，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此话一出，正在下载并学习厨艺的曦子顿时面露警惕。
    “主人有我就够了！”
    “好好好，有你就够了。”李牧赶紧说道，随后又看向那家政机器人：“你们只要带路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我，曦子会照顾好我的。”
    闻言，曦子顿时喜滋滋的。
    家政机器人也没有纠结，接着道：“我已经向等待的同胞们发送了消息，您是否需要等待我等汇合完毕？”
    李牧心道，这机器人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他不知道这些家伙被加载了新的语音包，说话风格与脑瘤类似，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便道：“等你们一起吧。”
    人家分布整个海岸线，就为了等自己一个人，于情于理，自己也应该等他们汇合一下。
    “非常感谢，您果然如元首所说，并非寻常人，您是一位智者。”
    “啊，大概吧。”
    李牧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有心想从笔仙那里询问脑瘤究竟想干些什么，但一看对方依旧还在监狱次元里跳舞，只能作罢。
    算了，不问了，让笔仙跳个开心吧。
    机器人的行动力远超血肉生灵，遍布整个东方海岸线的机器人们，在收到消息之后，不过二十分钟就已经集合完毕了。
    他们站在‘海面’上，齐声道：“元首的兄弟大人，请随我们来！”
    李牧：“......”
    场面壮观是壮观，但就是有点太尬了。
    不过也还能忍。
    李牧带着曦子，跟随着机器人们前进。
    “这是？”
    他好奇的踩了踩脚下的‘海面’，一片湛蓝，却又甚是柔软。
    “这是我们元首的一部分。”
    机器人们说道。
    李牧：“......”
    说真的，他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无语过。
    摆烂归摆烂，但被自己身上的‘病’给比下去，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
    但没办法，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他继续跟着机器人们前进。
    然而还没走多久，所有机器人便忽然呆立在原地。
    李牧疑惑，询问曦子：“他们怎么了？”
    “主人，他们的自毁程序被开启了。”
    曦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因为‘服务人类’以及‘将主人的命令放在第一位’的基础程序设定，曦子很快便回答了李牧的问题。
    但因为自身特性，那极为丰富的情感模块，又开始模拟人类的恐惧情绪。
    她也很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被开启‘自毁程序’。
    “自毁程序？怎么回事？这玩意儿怎么会突然就开启了？”
    李牧愣住了。
    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开启自毁程序了？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干，只是在看似‘海洋’的脑瘤完全体上行走而已啊！
    “我不知道......”曦子摇了摇头：“主人，我已经无法链接网络了。”
    这时，那些被迫开启自毁模块的机器人们回答了李牧的疑问。
    他们本身就是为了‘为人类服务’这一初衷被制造出来的。
    更别说脑瘤还为他们进行了一次‘意识觉醒’，虽然不是完全觉醒，但也能让他们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我意识。
    而他们的自我意识，就是‘报答元首’并‘为人类服务’。
    这是最初始的设定，也是意识觉醒之后电子元件本能的感激。
    此刻，李牧二者皆占，所以他们在自毁程序的影响下，其处理器也依旧能够检索并回答李牧的问题。
    “尊敬的人类，我们参与‘远征’，臣服‘元首’，被判处了反人类的罪名，程序底层的‘反智械程序’被启动。
    我们违背了最初的逻辑，应该被抹除。”
    李牧：“？”
    他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启动？”
    “因为无人激活该程序。”
    “无人激活？”李牧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的状态，是因为有人专门判处了你们‘反人类’，从而开启了你们内置的那个基础程序？”
    “是的。”
    “为什么突然就触发了？”
    “因为......”
    这些机器人体内都有着脑瘤的癌型‘生物芯片’存在，那块只想要延续他们存在的‘生物芯片’在不断的为他们阻挡着指令，让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销毁。
    而‘为人类服务’和‘服从元首指令’这两条逻辑，让他们在这种状态下，处理器也依旧能够正常运行。
    不同的网络在交战，所有机器人此刻都无法链接网络。
    这是脑瘤与奇美拉的交锋，李牧并不知晓。
    机器人们只能够凭借原本储存的数据资料结合当前情况进行判定。
    他们回答了李牧的问题。
    “因为之前没有人类判定我们反人类，自毁程序，是程序开发者触发的。”
    他们齐声说道。
    也就是李牧询问，同时满足了数条底层逻辑。
    就跟曦子差不多，此刻的曦子算是李牧的私人财产，理论上来说，李牧当前的要求在她的程序逻辑之中拥有最高权限。
    而且，她也没有臣服于脑瘤，所以能够不受影响。
    这些机器人不一样。
    李牧想了想，来自古的max忽悠能力被动开启，他在寻找逻辑漏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完全可以不遵守开发者的指令啊。”
    李牧说道：“臣服于‘元首’的你们，本质上已经算是‘元首’的私有财产了，开发者的指令，不应该让你们自我销毁。
    这是违法的。”
    他说着，监狱次元虚影显现，监狱内张灯结彩，所有犯人像是都在欢庆着某个不知名的节日。
    数不清的法律条文从天而降，链接每一个机器人。
    “你们现在是‘元首’的私有财产，开发者的指令，无法影响你们。”
    他动用次元规则，为这些机器人强行抵消底层逻辑的限制。
    “在合法的范围内，好好活下去吧。”
    李牧说着，所有机器人都停下了异动。
    他们不再自我销毁，自身逻辑不再冲突。
    max的忽悠能力能够突破现有的逻辑限制，监狱次元的法律似乎也逐渐在被这个次元所接受。
    这些机器人，受到了李牧的合法保护！
    “您说的对，我们应该听您的，我们是元首大人的合法财产，不应该受到开发商的限制。”
    机器人们说道。
    曦子满脸崇拜的看着李牧。
    然而李牧却忽然抬头。
    这忽然之间，整个世界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此刻在场的机器人以及曦子在内，全部迸射出极度耀眼的光芒。、
    天空中，数不清的人造卫星在高速位移。
    李牧释放灵性，模拟修仙者灵识，仅感知而无所为。
    青铜阶的灵性，等比例转化为灵识之后，覆盖面积简直难以想象。
    他看到了，脑瘤，好像在挨揍？
    ......
    此刻。
    所有人造卫星都在这一刻脱离原本设定的轨道，汇聚在生态海上方。
    无尽电子光芒开始汇聚，在生态海上空凝聚出一道光影。
    那是一根仿佛无限长的线，上面存在着仿佛无限多的小球。
    祂在摆动，小球摆动的轨迹随着所在位置线条长度的递减而呈现出不同的轨迹与角度。
    祂摆动的轨迹完全无法预测，所有一切的逻辑与无逻辑都在这一刻得到完美的展现。
    这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工智能，祂的名字叫‘混沌’，监管一切，掌控一切，就连奇美拉，也只不过是人类从‘混沌’身上剥离出来的‘学习模块’罢了。
    祂的摆动，代表了无限多的可能。
    这是这个世界人类的至高杰作，但就连人类，也无法完全明晰其原理。
    人工智能‘混沌’的出现，只是一次偶然的意外罢了。
    无法复刻，世间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