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的动作确实让人意外。
    明军这边，包括丁毅在内，都没想到，两军刚入视线，对面立马就攻。
    太快了，这鳌拜打仗和其他满清勋贵不同，和皇太极也不同。
    双方刚进入视线，丁毅都没想到好怎么布阵，对面已经先发制人。
    明军这边谁都没遇到这么快动手的将领。
    一般来说，两军相接，都要先观看对方阵形一番，然后再吩咐下去，如何进攻。
    有的军将甚至可能会后退，或左右移动，寻找适合的进攻或防守位置。
    但这鳌拜好像早就准备好，双方一碰面，什么都不管，立马发动。
    诸将赶紧看向丁毅。
    此时丁毅的兵马一路走过来，兵士们还有点累，没来的及休息。
    “不要慌，摆车，继续往北。”随着丁毅一声令下。
    东江军的大车也缓缓滚动，变化阵形。
    袁有才的两千骑兵率先离开大队。
    前面一排二十辆大车，每辆车间距五米，并不密集，形成一条两百多米的防线。
    其余的车都分在两侧，一字摆开，每边八十辆，足足拉了一里多长。
    骡马继续拉车，慢走，保持阵形，步兵们纷纷下马，把马拉到外面，中间里面才是明军所在，以防马一会慌乱，影响到明军大阵，若慌乱时，可以把马赶出车阵，迎外面冲。
    最后面又是二十辆大车。
    这样整个丁毅八千步兵都被两百辆车包裹在一个长达一里多，宽三百米不到的长方形中。
    所有的大车还是往北去，对着清兵前进。
    袁有才领两千骑离开大阵，看着车后最后一排列好队后，一拉马绳：“走。”
    驾，两千骑兵不进反退，往东边掠过。
    丁毅的骑兵从刚到双岛就开始建立，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七年多，从最初的两百骑兵发展到现在，一共就保持了五千骑。
    虽然中间真正能算骑兵作战的，也只有日本和朝鲜打的两次，但必竟这么多年训练下来，如今基本也能勉强算是精锐。
    这么多年的训练下来，几年如一日的训练，丁毅的骑兵无论骑术也好，骑射也好，整体素质并不比蒙古和清兵差多少。
    甚至在训练的时间上，还远远超过蒙古人和清兵。
    双方唯一的区别是蒙古人可能从小训练，丁毅的兵马都是后天训练。
    袁有才一声令下，骑兵统一往东去，东面接近朝鲜，袁有才并不是想逃离战场，放在几年前，他的骑兵少，可能要往其他地方先避一避。
    眼下他们并不需要逃，而是要吸引一部份清兵。
    果然，看到袁有才的骑兵整齐有序的往东而去，鳌拜先是说：“扎库尔，你率两百精骑加两千蒙骑---”顿了顿后，鳌拜发现明军骑兵阵容挺强，又改口：“四千蒙骑，打那明军骑兵。”
    “嗻。”扎库尔是镶黄旗的副甲喇（相当于副参领），又叫参领副贰。
    他闻言后，立马点了两百马甲清兵，加四千蒙军骑，从后侧绕过来，往东而去。
    双方的两支骑兵，好像很有默契一般，缓缓脱离主战场，一起往东。
    鳌拜手上有一万五千骑，其中一千五百是清兵，五牛录清兵中，真正的马甲大概有五百不到，有两百被扎库尔带走，其余的一千多人都步甲和跟役弓手，只是骑着马而已。
    他又分出四千蒙古骑兵，手上还有九千多蒙骑，人数还是比对面明军多。
    他们大清自老奴以来，每次对明军，都是以少打多，屡战屡胜，只有遇到丁毅才有败绩。
    鳌拜今天很想打破纪录，若能以同等的兵力打败丁毅，他的名字必然震彻在大清国内。
    “传令，进攻。”鳌拜等扎库尔的骑兵出阵后，立马下令进攻。
    来之前他已经说好了怎么打。
    随着长长的号角声，刚刚冲向明军两翼的各一千骑兵，已经开始减速。
    丁毅和诸将都在阵中，随着车队缓缓往前。
    火炮有一部份在车里，也有刚才拖到车后面的，但眼下没人动用炮兵。
    因为来不及。
    清军骑兵来很快，他们的车队还要保持往前。
    丁毅没想到鳌拜来的这么快，还这么主动，因为大部份清将都已经被丁毅打怕了。
    所以他现在来不及调整炮兵，也不想动用炮兵。
    他拿望远镜看了看，指向西北方向：“那边地势较高，距离沿海，往那边移。”
    “诺”马上有传令兵到前面大声传令。
    此时远处马蹄声轰鸣，两翼各一千蒙骑已经接近。
    他们挥舞着弯刀，大声喧叫，试图展现他们的力量。
    今天现场的绝大部份蒙古人都是察哈尔部，没有丁毅的兵马交过手，他们眼中的明军，是连他们蒙古骑兵都不如的废物。
    所以他们冲起来十分嚣张。
    但好在领兵大将还记得鳌拜的吩附。
    但骑兵冲进两百时，嚯，左右各一千骑也不靠近，沿着丁毅的马车大阵，继续往前，双方形成平行路线。
    这等于丁毅的车阵往北，蒙古骑兵往南。
    双方平行，只是方向不同。
    蒙古骑兵始终保持和丁毅的车阵八十步内。
    “射”蒙古那边一声令下。
    嗖嗖嗖，左右两边箭如雨下。
    明军纷纷举盾，靠近大车的则蹲到车后。
    丁毅等诸将站阵最中间，倒不在对方射程，也不需要举盾。
    两阵一阵乱射之后，明军阵中影响不大，有少数人中箭，队伍还在往前。
    但丁毅还是没下令还击。
    诸将也不急，沉住气。
    蒙古人更加的嚣张，因为丁毅这车队足足有一里多长，他们还在不停的往前跑，并且距离明军越来越近。
    射，射，射。
    连绵的箭雨往中间射。
    明军依然是举盾。
    七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
    蒙古骑兵边跑边射，通过丁毅大阵时，已经距离不到五十步，胆子越来越大。
    远处的鳌拜看的脸色微变：“快，传令，让他们别靠明军太近。”
    但这时传令已经来不及，双方距离太远。
    两千蒙古骑跑到丁毅军阵后面，左边换到右边，右边一千骑来到左边。
    这时他们的向方和丁毅的兵马方向一至，同样和丁毅兵马保持平行，一边跑，一边射。
    很多蒙古人觉的这股明军傻子一般，都不知道还手，只能被动挨打。
    鳌拜给他们的命令是保持六十到七十步的距离抛射，压迫明军军阵空间，尽量把明军大阵压缩小点，让明军中间没有空间。
    他们从八十步开始射，一路射到六十步明军还没反应，有人已经进一步接近到五十步。
    就在他们双方左右互换之后，保持着和明军平行的路线再射时。
    明军阵中突然一声令下。
    “预备。”
    哗啦，正在行军的整个大阵同时停下。
    铳兵们纷纷举铳，对着外面。
    “射射射”蒙古人还叫嚣着，并且越来越近。
    砰砰砰，突然空中响起爆竹般的炸响声，并且连绵不断。
    “扑通扑通”两翼蒙古骑兵成排成排的倒下。
    因为明军前面没反应，不打铳，这让蒙古骑兵越来越狂，距离很近。
    眼下突然发作，效果出奇的好，打的蒙古骑兵纷纷坠马。
    很多蒙古骑兵发现不对劲，赶紧想加速离开都来不及。
    明军军车长达一里多，蒙古骑兵拼命往前跑，一路上全是明军铳兵。
    砰，砰，砰，简直打的不停。
    有聪明的，直接扭头往后跑，或者往东或西两面跑，最快时间远离明军军阵。
    一阵铳打完，现场销烟弥漫，到处都是惨叫和哀嚎，蒙古左右各一千骑，就这一轮被明军打下马两百多人。
    远处的鳌拜看的脸都绿了。
    等两部蒙古骑兵逃回来后，鳌拜破口大骂，我让你们保持七十步左右掠射的呢？
    明人的铳在这个距离效果低下，五根铳也未必能打中一个人，谁让你们冲上去的？
    两部军将低头不敢出声，鳌拜骂了一会，也没想斩他们，必竟还要打下去。
    当年蒙古人远征欧亚，遇到难打的军队就保持最远距离的射箭，骚扰，敌人追，他们就退，边退边射，敌人回，他们就追，边追边射，用保持最远距离的掠射，生生拖垮各国军队。
    眼下鳌拜也是想用这办法，慢慢和丁毅的兵马耗。
    你步兵带着马车能走多远？能走多久？
    我用骑兵慢慢和你耗。
    但第一次出战就失利，蒙古人贪功，冲的太近，被打倒一大片。
    “现在怎么办？”富哈托这时问。
    鳌拜不动声色想了想：“索鲁，请你再带两千骑出去，和扎库尔一起围追明军骑兵。”
    索鲁是蒙八旗都统，位在鳌拜之上，所以鳌拜也来了个请字。
    索鲁也没有犹豫，立马点了两千骑又分出去，这样他们将有六千骑去打明人两千骑。
    “再派两千骑，左右各一千，掠射。”鳌拜还要继续。
    很快，蒙古两千骑又从左右袭来。
    这次他们学乖了，始终保持七十到八十步之间，在他们射程最远处徘徊。
    有人弓强，射的更远的，就保持更远的距离。
    明军也知道骗不了他们了，同时射击。
    双方箭来铳往，不停的对射。
    蒙古兵成队的掠过明国车阵，每隔一会，崩崩崩，无数弓弦声起，嗖嗖嗖密集的箭雨就往明军阵中而来。
    明军后排距离远，很少有箭射到，但前排却很危险。
    没盾的举盾，没盾的往马车下面蹲，也有身穿铁甲的铳兵不怕，站着与他们对射。
    此时双方都在对方最大有效射程左右，伤害性都不强。
    有些箭射到明军身上，也很难破甲。
    但连绵不断的箭雨总能不小心射脸和眼睛等要害，明军阵中不时有人惨叫，倒地。
    对面蒙古人也不时有人下马，栽倒。
    现场到处都是喝骂声，弓弦声，铳声，再加上惨叫声，哀嚎声，交织一片。
    每时每刻，都会有一个生命消失在现场。
    这两千蒙古骑古掠到明军后阵后，几乎每人射了五箭以上，然后左右双方交换位置，再重复掠射，蒙古骑术尽情的发挥。
    丁毅马上发现，刚刚一阵对射中，双方死伤人数差不多，这，可不是个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