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心表情认真，美目中浮现期待之色。
    她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因为陈凡无聊，随意找个话题，让陈凡融入这个环境里，而是颇有些考教的意味。
    一直表现得与陈凡“不同流合污”的吕南山看了一眼赵灵心后，把目光投向陈凡。
    他心中颇有些疑惑，以赵灵心的身份地位，何必对陈凡这么一位“裙下之臣”如此看中。
    陈凡在九州炼狱的确是留下了让人惊叹的战绩，但仅此而已。
    换做他们三大少主，也未必不能做到。
    洛星河则是一副讥讽的样子看着陈凡，心想看你这个胸无大志之辈，能有什么高谈阔论。
    不仅最高位置的注意力都在陈凡身上，其余位置的人也都停下了交谈，把目光投向陈凡，谁都想看看陈凡的才学，到底是不是如传闻之中那么的惊才绝艳。
    陈凡也感觉到，这个问题不是简简单单的问题，若是他的看法和广大群众差不多，或者是复述别人说过的话，必然会被轻视。
    虽说对于这些身外之名，陈凡并不是太看中，但他现在代表的不仅仅只是自己，还有玄月宗。
    来自地球的他，更明白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的道理。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灵心，不明白她在这个时候如此郑重的问这个问题，是随口一问，还是别有用心。
    和陈凡的目光对视，赵灵心非但不躲避，期待之色反而更重了。
    陈凡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在万众瞩目之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才侃侃而谈。
    “南渊变故，在陈某看来，无外乎两大因素引起！”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现如今，关于南渊变故的猜测无数，随便整理一下都不下两条，陈凡居然说是两大因素引起，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顿时之间，不少人露出失望之色，不少人摇头鄙夷。
    洛星河更是哈哈哈大笑，极致嘲讽的道：“有人猜测是神王之兵，有人猜测是绝世宝丹，有人猜测是无上神功，这就是三个因素，你居然说无外乎两大因素。陈凡，你的浅薄见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啊！哈哈哈……”
    不少人跟着哄笑。
    赵灵心目中的期待之色暗淡，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看着陈凡，想看看陈凡怎么反驳洛星河。
    陈凡并没有生气，平静无波的道：“别人话还没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嘲讽，洛少宫主的修养，也是让陈某大开眼界。”
    “哼！”洛星河脸一沉，哼道，“那我倒是洗耳恭听了。”
    陈凡的目光环伺众人，最后落在赵灵心的身上，默默颔首后才继续道：“我说的两大因素，而不是两种东西。这两大因素，我称之为内因和外因。”
    “内因”和“外因”两个词汇，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第一次听说，但聪明的神，哪怕是第一次听，也能瞬间明白其意思。
    赵灵心顿时眼睛铮亮，如此说法，让她耳目一新，瞬间打开了思路。
    “故弄玄虚！”洛星河不屑撇嘴。
    赵灵心却是有些激动的问道：“陈兄，可否向我们解释解释，何为内因，何为外因？”
    陈凡道：“所谓的内因，就是内部原因。外因，就是外部原因。在陈某看来，南渊变故，不是内部原因引起，就是外部原因引起。”
    很多人暗暗点头，觉得陈凡说得有道理，但仔细一琢磨，又好像说了跟没说一样。
    颇有种听君一席话，还是一席话的感觉。
    “说了跟没说一样。”洛星河继续鄙视。
    现场，倒是有一些人，对陈凡目露精光。
    的确，陈凡说了跟没说好像没啥区别，但陈凡却是第一个提出“内因”和“外因”论的人，光是这别开生面的论调，就强过了太多人。
    赵灵心的兴趣更是被提到了顶点，温和的笑道：“灵心愿洗耳恭听，请陈兄赐教。”
    “不敢！只是一些浅显的见解而已！”陈凡谦虚的拱了拱手，开始组织语言。
    此时此刻，大家都竖耳倾听，没人敢出言打扰陈凡。
    无论是对陈凡报以期待的人，还是以为陈凡在故弄玄虚的人，都很想听听陈凡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就是洛星河，都难得的安静下来。
    “在分析外因和内因之前，我们先来说说南渊。南渊乃法云地域第一绝地，其形成的原因已经不可考。到底是不死神王开辟出的南渊，还是不死神王占据南渊化为坟墓，无人得知。所以，南渊出现冲天霞光，就有两种可能，与不死神王有关或者与不死神王无关。”陈凡娓娓道来。
    众人纷纷点头。
    赵灵心脸上浮上惊容，一直以来，大家都猜测，冲天的霞光绝对与不死神王有关，陈凡的观点，可以说在所有人的推测之上，又升华了一个台阶，这是连昊天宫那些老古董都没有想到的。
    “现在，我们假设，冲天的霞光与不死神王有关来进行这次突变的全方面分析。既然有关，那基本可以肯定，就是不死神王的坟墓出现了变故，把目标精准定位，我们就可以准确的分析出原因。”
    “不死神王的坟墓，为什么会出现变故？”
    陈凡说到这，抛出一个问题，目光缓缓的扫过全场，所有人都被陈凡别出心裁的分析方式给震惊到了。
    全都希望他赶紧继续说下去，哪怕洛星河，都一副倾听的样子。
    对于此情此景，陈凡十分满意。
    他虽然没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穿越了，但知道举一反三，知道辩证法，知道相对论。
    搞分析这一套，难得住他？
    在大家如饥似渴的注视之下，陈凡不慌不忙的喝了一杯酒，才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再来分析内因和外因。内因，就是坟墓内部出了问题，不死神王的坟墓，不用想就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坟墓之一，一定布置了无数的阵法、禁制等，想要冲破这些阵法、禁制，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不死神王的神王之兵、绝世功法，亦或者是绝世神丹、绝世神药等，恐怕都没有冲破那些阵法、禁制的力量。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冲破阵法、禁制等，释放出冲天霞光呢？”
    众人都惊呆了，按照陈凡所说的，那岂不是所有人的推测都错了吗？
    有些人想要反驳，但是又觉得陈凡所说的，无懈可击。
    “我这里，总结出了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阵法、禁制等存在缺陷，经过亿万年的运转，自行瓦解，所以藏在坟墓内的诸如神王之兵、绝世功法、神丹、神药之类的宝物，才有现世的一天；第二种可能，是一件比不死神王还要恐怖的宝物，被不死神王镇压在墓地之中，如今冲破了阵法和禁制而出；第三种可能，不死神王还活着。”
    第二种可能和第三种可能，把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比不死神王还恐怖的宝物，那是什么东西？神皇之兵吗？
    不死神王还活着，你别吓我。
    “那外因呢？”赵灵心呼吸急促的问道，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此时的她就好像一个渴望知识的小朋友，恨不得狠狠的在陈凡身上啄一口，汲取陈凡体内的满腹经纶。
    “外因，那就是外部力量的入侵。这外部力量，又分为两种，南渊的力量和南渊外的力量。南渊神秘莫测，无法推论，我就来说说南渊外的力量。这就好了解了，有强者进入南渊，打开了不死神王的墓地。”
    现场的呼吸顿时犹如抽风机一般呼呼作响。
    陈凡与众不同的思路，让在场所有人都有种打开新天地的感觉。
    震惊震撼到无以复加。
    “他的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的知识啊！如此奇才，居然甘心当穆冷婵的裙下之臣，穆冷婵简直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江清清心中对穆冷婵简直羡慕嫉妒恨。
    “奇才，经世奇才啊！如此奇才为何不能为我昊天宫所用？”赵灵心对玄月宗羡慕嫉妒恨。
    “少君真是学富五车，经天纬地啊！少主太幸运了！”穆桑为穆冷婵感到激动。
    “此子，断不可久留！”幽泉宫的两人，均是震撼的同时，杀气腾腾。
    过了好一会儿，赵灵心才从震撼的心情中回过神来，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问道：“陈兄，那这次变故，与不死神王无关呢？”
    赵灵心现在生出了一种很荒唐的感觉。
    好像，陈凡代表了真理。
    陈凡能够破解南渊变故的真相。
    不知不觉，她竟是有种小迷妹的心态了。
    陈凡叹了口气道：“如果与不死神王无关，那就是南渊了。同样也是内因或者外因引起的，但是，南渊神秘莫测、自古以来留下来的文献都没有哪个能够说明南渊的情况，我无从推论。”
    赵灵心有些遗憾，但对陈凡反而更佩服了。
    以此时陈凡建立的威望，他就算是随便说一通，恐怕很多人都会奉为真理，但他并没有，始终保持严谨的推理态度。
    这份定力和心性，就非一般人可比。
    赵灵心手持酒杯站了起来，莲步轻移的走到陈凡桌前，双手持杯对陈凡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听陈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陈兄，多谢你向灵心分享这宝贵的推理。”
    陈凡起身回礼，谦虚的道：“一些浅薄的见解而已，圣女抬举韩某了。”
    赵灵心急忙道：“灵心可是丝毫没有抬举陈兄的意思呢！”
    这句话既夸赞了陈凡，又没那么身份见外，像极了老朋友间的调侃，让人十分的舒服。
    有了赵灵心开头，接二连三的有人前来向陈凡敬酒表达敬意，一时之间，陈凡似乎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江清清端着酒杯，害羞的向陈凡行礼。
    “陈兄，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实在抱歉。”
    “我如果有哪里得罪了江姑娘，还请江姑娘不要见怪才是。”陈凡和善的笑道。
    “没有没有……”江清清急忙摆手，更加的无地自容了。
    洛星河的脸色也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一个人坐着不停的喝闷酒。
    一个被他瞧不起的人，此时居然众星捧月，貌似他才是那个小丑。
    相比之下，被冷落的主人赵灵心，反而从容了很多，她并没有被忽视和冷落，而有丝毫的不满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