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要是听到吴思衡的这番解读……
    或许他会说，吴老啊，其实我没想那么多！
    李世民走后，御医团队对武媚娘的伤势进行了妥善的处理，毕竟如果处理不及时的话……伤势就已经愈合了。
    房梁固然沉重，但武媚娘既然是自己故意挨的这一下，当然有分寸，不会太重。
    更受伤的反而是心理层面的，想不通为什么刚才还很旖旎很暧昧的气氛，一下子就化作了冰冷无情。
    无情最是帝王家？
    当时还没有这句话，但或许刚好是那一刻，武媚娘的心声。
    “失落么？”
    御医刚走，张凡的身影缓缓从虚空中浮现出来，脸上挂着从容淡定的笑容。
    “先生！”
    武媚娘悲戚戚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光彩，但声音却瞬间哽咽，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哀哀地说道：“多谢先生刚才相助，只是……”
    不管怎么说，刚才人家以不可思议的神通，让房梁掉下来，大约是为了帮助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顾受伤救驾，反而让圣人不太满意。
    到底错哪儿了？
    “你不必如此，错不在你。”
    张凡摆摆手，既然武媚娘已经完成了这张答卷，他也没必要跟特级教师似的还非得给讲一遍题，笑道：“现在还不是你的时代。李世民，也并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啊？！
    这话可是真的把武媚娘吓坏了。
    前面一句，时代什么的，她没太在意，因为没听懂。
    但……李世民……
    那是圣人的名字！
    不是适合我的男人？？
    这什么意思！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说，那就已经是自己唯一的男人了！
    别说是今夜已经有过侍寝的记录，就算不曾有过，只要自己进了宫，那就是打上了清晰的标记，哪里还可能把这标记抹了去？
    这话，是要夷三族的呀！
    “先生……不可妄言！”
    定了定神，武媚娘有些畏惧地看看门口，唯恐被人听到这种犯忌讳的话，低声道：“刚才，圣人亲口赐名，叫我武媚娘，还封了五品才人！虽然后来可能是因为房梁的事情坏了圣人兴致，但以后……总还有机会的吧！”
    呵……
    张凡看着有些惊恐、有些忐忑的武媚娘，不禁流露出一丝怜悯。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到二十六岁，足足十二年的时间，武媚娘虽然没有打入冷宫，但也始终没能得到李世民的宠爱，做了十二年的才人，直到李世民驾崩，她依例与所有没有子女的嫔妃一起，进入长安感业寺为尼。
    没有子女，其实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首先从后面的记录来看，武媚娘的生养能力相当强大，而且还特别擅长生儿子，虽然根据现代生物科学，生儿子主要是唐高宗李治的y染色体强壮。
    那么这十二年里，没有子女。
    李世民不行？
    别闹！
    十四个儿子，二十一个女儿，了解一下？
    岁数大了？
    也不至于，四十来岁的年纪，有啥不能生的！
    人家齐白石，七十四岁还生儿子呢！八十岁的时候妻子胡宝珠还怀孕呢！
    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李世民宠幸武媚娘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有限的次数内，再赶上点“前七后八”什么的，可不就宠幸了个寂寞么？
    至于武媚娘强行抓住的救命稻草……
    张凡很残忍地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么？《舞媚娘》其实是前朝就流行的民歌而已，李世民刚才借着你的姓氏，随口一说，大概也就是把你当做了可以随意丢弃的小玩意，所以你别太往心里去……”
    啊！
    听到这话，武媚娘脸色惨白，如遭当头一棒，连娇柔的身形都摇摇欲坠。
    还只是十四岁的女孩，正是满怀憧憬的时候，却受到这样的打击，令人叹息。
    “张凡！你……杀人诛心啊！”
    “什么就民歌啊！真的假的？我咋没听说过？”
    “很不幸……是真的！好像一度还挺有名，叫《舞媚娘》，或者《妩媚娘》，还曾经被斥为‘进淫声，秽视听’，大约有点像是早期的《探清水河》？”
    “神特么的探清水河！怎么哪儿都有德云社的粉丝，就、无语！”
    “百度了百度了！我发出来，淫不淫的你们自己判断！”
    “楼上多娇艳，当窗并三五。争弄游春陌，相邀开绣户。转态结红裙，含娇拾翠羽。留宾乍拂弦，托意时移柱……”
    “这，好像完全没什么吧？毫无违禁词！”
    “莫非是‘开绣户’被认为有影射？这……能这么想的人，才是真的老司机吧……”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杜甫这句肯定也得被屏蔽了，更加的‘秽视听’！”
    “一千多年前的尺度可能更严一些，这个不好讲！”
    “但总之，李世民用这个随意给取名，的确是不怎么重视！”
    “就好像前些年流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然后随口就给女人取名小芳，这能有多大心意在里面？”
    “心疼武则天！十四岁就……相当于守活寡……”
    “是个狠人啊！做不成李治的新娘，就做李治的新娘！”
    “卧槽！华夏文化博大精深，被这两个新娘秀到了！”
    弹幕里，乱七八糟带了一波节奏。
    尤其是看到楚楚可怜的武媚娘，哪怕时隔千年，依然是我见犹怜。
    她，她还是个孩子啊！
    家里有初中娃的家长们，更是心有戚戚，看这女孩子多懂事多可怜，哪像我家那个死活不肯念书的女魔头！
    “先生！”
    画面中，宫殿里，武媚娘的声音显得急促起来，她无法预测自己未来的命运，只能再次请教张凡，咬咬牙，直接问道：“圣人，何时能偏宠于我？”
    唉！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既然注定无望，就别乱给希望，张凡摇摇头，道：“到唐太宗驾崩，你始终未得偏宠，一直都是五品才人，侍寝伴驾的次数，应该也是少得可怜。”
    噔噔噔！
    脸色煞白的武媚娘，几乎站立不稳，向后跌跌撞撞地绊了几步，重重地撞在一面照壁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已经没了半点妩媚的模样，目光中全都是惊恐和绝望。
    宫中女子，无法得到圣上的眷顾，那下场……
    “先生！”
    骤然想到一事，武媚娘颤声问道：“我、可曾为圣人养育龙胎？莫非……不是龙子？”
    张凡所说，虽然令她无比失望，但这位举手间就能将过去未来拿捏在指尖的高人，宛如神仙一般，更没必要去骗她。
    既然圣眷不重，后宫能够站稳脚跟的，唯有母凭子贵了！
    “没有龙子。”
    张凡却依然摇头，还补充道：“也没有龙女。”
    这！
    这也太惨了吧！
    当朝的规矩，武媚娘自然是懂的。
    没有圣眷，没有子女，那……未来唯有青灯古佛相伴！
    不！这不是我的命运！！！
    武媚娘绝望到极点，目光中却骤然闪烁出疯狂的光芒！
    “先生！”
    再一次发问，这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却像是咬牙切齿，把声音压到最低，将一切都置之度外，只想着自己能不能还有翻盘的机会！
    “先生！请问……圣人他！何时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