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张凡的身影站在烛光与月光交融之中，脸上挂着微笑，目光似乎向下逡巡一下，却被巨大的木桶挡住了视线。
    “啊！！！”
    一声尖叫，小姑娘整个身体都沉进桶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高声叫道：“有、有刺客！有刺客！！”
    什么？
    这可是大事！
    附近侍候着的宫内宦官们闻声纷纷赶来，却不见有任何异样。
    “这……刺客在哪里？”
    听到很多人都这么说，小姑娘虽然迷茫，但还是战战兢兢地从木桶内重新把那颗小脑袋探出来，目光和张凡一碰，再次疯狂惊叫起来。
    “刺客！就、就在那儿！！你们看不到么？”
    ？
    众宦官看那个方位空空如也，互相对视几眼，都觉得十分诧异。
    这是怎么了？
    莫非这小姑娘即将侍寝当今圣人，太过紧张，以至于出现幻觉，胡言乱语了么？
    之前还觉得这姑娘像是胆子挺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众宦官相视一笑，也只得好言宽慰几句，又问需不需要帮忙沐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纷纷从门口出去，再给带上了门。
    嘶！
    浑身不着寸缕的小姑娘，咬着牙壮着胆，再看向门口，刚好捕捉到那些宦官竟是直接从那个年轻人身上一穿而过！
    仿佛穿过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幻影，一个鬼魅！
    心中的恐惧更加升到顶点，却见到那个鬼怪脸上居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格格……格格格……
    哪怕生性果决坚强，但在这样诡异的情景中，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不论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年轻男子，还是面对怪力乱神之类的邪祟妖物，都让她吓得簌簌发抖，上下牙齿不听话地打着架，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唉！
    毕竟，还是个孩子！
    张凡看她实在怕得厉害，脸上泛起有些感叹的笑容。
    要知道，之前面对岳飞、面对朱元璋等人的时候，最开始虽然对方也是震惊，但大都很快就能镇定下来，强如始皇嬴政者，甚至很快就尝试反客为主。
    但现在的武则天，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罢了。
    张凡相信，倘若再过几十年，让她真正成长起来，那么即便自己依然这样突兀出现，也无法太过动摇那位女皇的心神。
    六十八年后，她以八十高龄面对神龙政变的时候，都能镇定如恒，在极度的逆境中尝试寻找反击的机会。
    现在不行，现在她还不是武则天，甚至都还不是武媚娘呢。
    十四岁。
    在后世，不过是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女生而已，或许刚刚萌芽一点感情，大都还羞于表达。
    然而在一千三百多年前，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已经准备要侍寝，完成从女孩到女人的最大转变了。
    所以，张凡选择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见她。
    “见个屁了？”
    “张凡！我劝你先去学绘画，再去学学镜头的使用！”
    “都缩进木桶里了啊！这特么的典籍华夏第七期，是对话一个桶？”
    “姓武的！你站起来说话！你对观众就没有最起码的尊重吗？”
    “爽快点！不就是充vip吗？直接把vip通道给我打开！我先来个v10！只求把这个木桶给我拿走！我烦它！”
    “嘶！这画面！不就是……一男一女，很简单的场景就能完成的那种片子吗？”
    “颇有几分熟悉！”
    “唉！又想起了那几位殚精竭虑，辛苦教导我们成人的异国老师了！”
    “山川异域！风月无边……啊呸！我是说风月同天！”
    《典籍华夏》第七期。
    主题：曌！
    然而这都已经开始三分钟了，张凡走到这里，面对的不是任何历史人物，而是一个微微颤抖着的大木桶。
    “你、你究竟是何人？”
    木桶里，传来颤抖的声音，娇娇弱弱，完全无法将其与那个杀伐果断的女皇联系在一起。
    “晚辈张凡，来自一千三百八十四年后。”
    这句话，让大木桶抖得更加厉害了！
    一开口就一千多年！
    这到底是疯子还是神仙？
    “要不……你先穿好衣服？”
    张凡看着桶里只是抖，觉得这节目效果未免有点糟糕，这会被投诉的。
    “那、那你转过身去……”
    小姑娘的声音似乎稍稍稳了些，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这怪人的面起身穿衣。
    虽然以此人鬼魅一样的手段，恐怕背过身去也不能确定他脑后是不是长着眼睛，但最起码从感觉上，会好很多。
    “好。”
    张凡一笑，真的慢慢转身。
    “唉我去？！”
    “你可以转身！镜头别跟着转啊！”
    “现在给我们看你的后脑勺？张凡！你飘了还是我们拿不动刀了？”
    “粉转黑！！”
    “快转过来啊！我都听到穿衣服的声音了！再不转过去就来不及了！”
    “擦……你们理智点好么……这只是个直播节目，还是龙城电视台出品！哪可能真给你露点什么啊？”
    “你把那木桶翻过来看看，上面肯定有标记：广电出品！”
    “可不是！上一个《武媚娘传奇》，就遭了毒手！脖子以下全部截肢啊！那真是惨不忍睹！”
    “我勒个去！五分钟了！五分钟了啊！到现在光听到声音，都还没见到女演员呢！”
    “典籍华夏里，出过几个女演员了？”
    “上次的虞姬真是太美了！不瞒大家说，我连一分钟都没挺过去！”
    “现在的武媚娘！”
    “啊！！！出来了！出来了啊！！”
    “好美！这……才十四岁？好媚啊！看一眼感觉我骨头都酥了半边！”
    “就这……唐太宗居然还爱答不理？难怪那么多人想当皇帝！”
    “呃……有点尬吹了吧？这颜值很能打么？感觉脸型轮廓也就一般吧，胜在年轻而已。”
    “哟！人均美女？敢亮个相出来么？”
    “能因为美貌入选，直接封才人的水准，被你们说得不值一提哦，厉害厉害！”
    弹幕瞬间化作一片惊呼，因为这个时候，张凡已经再次缓缓转身，目光正式对上了年仅十四岁的武家小女儿。
    “你、你说来自一千多年后？实在、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小女孩的目光依然有些闪躲，但毕竟身上有了衣服蔽体，显得稳定了许多，甚至还依照刚被教导的规矩，微微施了一礼。
    这些面圣的礼节，还没见到圣人，反而先在这个来路不明的怪人身上用到了。
    呵！
    这孩子……自我保护的机制似乎格外强。
    张凡想了想，伸手遥遥点向殿中的烛火。
    烛影摇红，竟在摇曳的灯火中，呈现出一幅令眼前的女孩浑身剧震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