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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医道官途:妇产科 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五章
    我万万没有想到进来的会是她。<最快更新请到 >晨晨。
    原来老主任两口子嘴里一直在说的“小陈”竟然指的是那个“晨”字。
    我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有如此遇巧的事情,我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她,而且她还是老主任准备介绍给我的女朋友。
    晨晨并没有朝我这里看,她在门口处换鞋子,随后又与老主任的老伴在说话。我急忙转身,心里顿时就乱了。 医道官途:妇产科5
    还是商垄行细心,她发现了我的异常。我听到她低声地在问我道:“冯主任,你认识这个女孩子?”
    我苦笑,随即点头,“只是认识。”
    老主任顿时就诧异了,“你们认识?怎么可能?”
    我说:“她不是开了个音乐吧吗?我以前偶尔去那里坐坐。是一个朋友介绍去的,所以也就是认识了。不过只是认识。老主任,您这玩笑开的。。。。。。呵呵!人家还是小姑娘呢,而且她父母好像都出国去了。您把她介绍给我,这可能吗?”
    客厅的门口处老太太在对晨晨说让她去洗手。晨晨答应着去到厨房里面了。
    老主任说道:“看来你还真是认识她。对,她父母出国去了,她父亲是我们国家驻外使馆的文化参赞,她母亲也就跟着一起出去了。晨晨这孩子脾气有些怪,就是不愿意跟自己的父母一起出去。你的情况我最近和她父母沟通过了,人家可是长期在国外工作的人,思想不像国内的人这么保守。晨晨的父亲说了,只要孩子自己觉得可以就行。”
    驻外使馆的文化参赞?我心里有些诧异。我记得以前晨晨对我讲过的好像不是这样,但是却已经记不清楚她当初究竟是怎么对我说的了。不过我并不相信老主任的话,因为作为中国人,特别是有着那样身份的人,他们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找一位像我这样的已经有过两次婚姻的男人的。这和他们工作的地方没有关系,因为这是属于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的一部分。
    我摇头说道:“老主任,您别说了。这件事情您就此打住啊,千万不要讲出来。”
    这时候商垄行忽然问了老主任一句:“老主任,您和这女孩子的父母是怎么认识的?”
    老主任说:“她父亲是我的表弟。说起来还算是蛮亲的关系,所以她父母相信我不会胡乱给小晨介绍人的。”
    商垄行于是便来看着我笑,“冯主任,这下你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我这才明白商垄行去问老主任那个问题的目的,不过我还是在摇头,“老主任,不要说这件事情。她应该算是您的侄女吧?我还算是比较了解她,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事。就此打住啊。”
    老主任疑惑地看着我。
    商垄行顿时就笑了,“老主任,您怎么还不明白冯主任话中的意思呢?他是说,他自己没问题,问题是担心您那侄女不会同意。对吧冯主任?”
    商垄行确实有着女性特有的细腻与敏感,因为她的话完全表达出了我的意思。不过她却并不知道我此刻的内心感受,因为她不是男人,而且也不知道我曾经与晨晨交往的那些细节。
    老主任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这样啊。我明白了。”
    我急忙地道:“老主任,别。。。。。。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回事情。我现在知道了,她今天下午忽然跑出去是为了什么事情了。所以,这件事情您千万不要对她提起。”
    老主任顿时愕然地问我道:“什么事情?”
    我叹息着说:“她的好朋友是我岳父的小情人,前几天却在医院里面生孩子后死了。不用我多说了,不相信的话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别说介绍朋友什么的,就是她今天看见在这里的是我,她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 医道官途:妇产科5
    “啊?”商垄行顿时低声地惊呼道。
    而正在这时候,老太太和晨晨就从里面出来了,晨晨的手上端着一只小瓷盆。她们来到了桌前,晨晨将小瓷盆放到桌上,老太太笑着说道:“这时我烧的鲤鱼。你们尝尝。”
    老主任对晨晨说道:“小晨,你坐下吧。老太婆,你也坐下。菜够了。”
    晨晨一直没有来看桌上的人,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而我此刻的心里却是万分的忐忑不安。
    老主任咳嗽了一声,“小晨,伯伯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伯伯的同事。。。。。。”
    听老主任这样介绍,我心里顿时才稍稍放下了些许的心来。而此时,晨晨随即就抬起了头来,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真是我的脸上。。。。。。她一下子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知道她已经认出我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可能躲闪与回避,于是我操她微笑道:“晨晨,你好。很久不见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你,呵呵!这个世界太小了。”
    她的脸顿时就红了一下,随即却就变得神情淡淡的起来,“冯医生,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伯伯的同事了?哦,肯定是升官了。”
    老主任急忙说道:“他现在是我的领导了呢。是我们省招办的主任。”
    晨晨的神色依然是淡淡的,“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这是一个被有钱人主宰的世界,在有钱人的眼里什么都是可以唾手可得的。”
    我顿时尴尬在了那里。其实我是知道的,或许他针对的并不是我而是林易,但是她把我和林易联系在一起,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老主任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小晨,你说什么呢?冯主任可是很能干的领导。”
    晨晨还是那种淡淡的神色,“他能干不能干关我什么事情?”
    随即,她放下了筷子,“大伯,大伯娘,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随后,她即刻就站了起来快速地离开了餐桌。老太太顿时慌了,“小晨,你这是怎么了?你还没吃饭呢。”
    晨晨朝老太太笑了一下,不过她的笑却是那么的勉强。她说:“我真的还有事情,我改天再来。”
    她就这样离开了,留下老主任夫妇和商垄行面面相觑,留下我在这里一阵尴尬。
    后来还是老太太用一声叹息解开了这沉闷的气氛,“哎!这丫头,脾气太大了。来,大家尝尝我做的这鱼,冷了就腥了。”
    老主任也反应了过来,“快,快!你们快吃!”
    后来老主任再也不谈给我介绍女朋友的事情了,而且我们的话也变得很少起来。没有了气氛,喝酒也就变得索然寡味起来,酒是用来助兴的,兴都没有了,何来助这一说?所以,我们很快地就吃完了饭,随后我和商垄行一起向老主任夫妇告辞。
    在我们立刻之时老主任向我道歉,“小冯,你看今天这事。。。。。。”
    我急忙地道:“老主任,没事。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呵呵!我倒是觉得今天这事太遇巧了,想不到您要给我介绍的人竟然会是她。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医道官途:妇产科5
    老主任唯有苦笑。
    随即我和商垄行告辞了出去,下楼后出了家属区。我顿时就感觉到这春天的夜与冬日的不同了。空气不再寒冷刺骨,反而地有了些许清新的味道。街上也不再那么的冷清,人行道上出来散步的男女骤然多了起来,不过却显得热闹而不嘈杂,仿佛大家都在享受着这种令人惬意的安宁。
    我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喜欢这样的安宁。
    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商垄行的轻笑声。我顿时就从这种安宁的惬意中回到了现实,即刻侧身去问她道:“商主任,你笑什么?”
    她说:“我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就觉得好笑。”
    我不禁苦笑道:“你还笑?老主任可尴尬了很久。我也觉得很尴尬的。”
    她来看着我,“冯主任,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曾经追求过这个女孩子?”
    我急忙地道:“没有,绝对没有!”
    她依然在看着我,“那,她为什么对你那样的态度?”
    我顿时叹息,“我不是说了吗?她的一个好朋友是我那岳父的小情人,现在那女孩子死了。也许老主任的这位侄女因此就痛恨起有钱人来了吧。我是林易的女婿,她当然就对我没有什么好感了。”
    商垄行说:“哦。”
    随后她就不再说话了,很快地我们就去到了马路边,她这才对我说道:“冯主任,我自己打车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我朝她点头。其实现在我很想一个人独自在这大街上走走,因为我的心绪在她刚才的问话之后再一次纷乱了起来。何况今夜的空气是如此的好,在这样的夜晚里面独自散步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啊。
    商垄行随即招到了一辆出租车,她在上车前笑着对我说了一句:“冯主任,今天晚上的事情就连你也觉得很遇巧是吧?嘻嘻!说不定这就是缘分哦?”
    我苦笑道:“你别开玩笑了。”
    她却依然在笑,“冯主任,抽空我去找这小丫头谈谈。”
    我顿时大惊,“别啊。。。。。。”
    可是她却已经上车离开了。我顿时忐忑起来,随后便苦笑:也许她是在和我说笑的。不过倒也无所谓,即使她真的去找到晨晨谈了也就那么回事情,最多也就是让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我反感罢了。
    我一个人独自在大街上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感觉到腿有些发酸了才打车回家。有件事情我有些奇怪:康德茂并没有给我打电话,甚至连短信都没有。
    在我散步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主动给他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但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我知道康德茂的性格,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假如我主动与他联系的话,他极有可能会对我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他这并不是什么嫉恶如仇、恩怨分明,而是气量狭窄,而且他在内心里面根本就看不起我。
    我对他这样的看法是直到前不久才想明白了的。
    康德茂这个人从小家境贫寒,但是他很聪明,而且也很有志气,从中学时代起就成绩优秀,通过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大学,而且后来还考上了人大的研究生。这说明他心里始终明白一点:这是一个权势与富贵为主导的世界,生在富贵人家的孩子可以轻而易举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对于他来讲,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如此,只能如此。
    但是,他的内心是脆弱的,卑恭的。一个人的一生很多的东西与我们的童年生活有关,包括我们的性格及处事态度等等,康德茂也一样,他始终不能摆脱自己年少时家境贫寒给自己带来的那种自卑。但是他却因此更加的心怀大志,心高气傲。这是一种矛盾的内心世界,虽然这样的内心世界可以让他产生无穷的动力,但也使得他内心那种成功的欲望太过迫切,所以才难免犯下了那样的错误。
    我会明白,他在内心里面是看不起我的。
    中学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没有他的好,后来他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而我仅仅只是一个小医生。现在我还时常在想:假如我和林育没有那样的关系的话,他康德茂会来找我吗?
    我感觉得到,康德茂很可能知道我与林育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或许这也是他从内心里面看不起我的根本原因。但是他却不得不来利用我,因为他知道我才是他当时唯一可以利用的人。
    当然,我觉得他看不起我是有原因的,比如他不止一次地怀疑我与丁香的关系,而且他当上了黄省长的秘书后不自禁地显现出来的那种对我的高傲和冷淡,还有就是后来他出了那件事情后他对我那种冷漠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可是,我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真正地了解他,也许是我从来都不曾真正地走进过他的世界里面去。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的香甜,或许是因为今天我那段不长的散步,因为那段不长的散步让我的内心有了片刻的安宁。还有就是,我不再在自己的内心里面等待康德茂的电话,因为我好像已经对他感到了特别的失望。
    是的,我对他已经变得很是失望了。在他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也就只有我了。也许在短暂的时间里面我不能改变他目前的状况多少,但是我相信,只要给我一定的时间的话,我就一定会替他找到一个去说服黄省长的机会的。
    肯定是康德茂在心里痛恨着我,所以才使得他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对,应该是这样。此刻,我似乎明白了:也许康德茂现在的心里早已经绝望,安于去当他那个副局长了。也或许,在他的心里把来求助于我当成了一种耻辱。
    除非是我主动去找他。对,也许就是这样:他是在等我主动去找到他,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是我对不起他。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那么一类人,他们总觉得自己都说对的,而对不起自己的都是别人。这样的人其实就是自视过高,而且往往私心很重。
    我觉得康德茂或多或少都有着这样的问题。这说到底其实还是一种自卑的表现,因为这样的人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没有勇气去改变自己。
    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这样。比如,上官琴出事情后我最开始都是用她的不好在替自己辩解,直到后来我才开始真正面对起自己来。所以,在我的内心深处也一直很痛恨自己,甚至是鄙视自己的。有时候我就想,或许我有时候自暴自弃的根源就来源于此。
    既然康德茂没有想要来找我的意思,那我可能主动去找他吗?当然不会,除非是我犯贱。
    一个人把什么事情想明白了的话他的内心也就平和了,烦恼也就少了。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夜我才睡得如此的香甜。
    两天后的上午我接到了何秘书的电话,“冯主任,何省长和你通电话,你等着啊。”
    这就是领导啊,连电话都需要秘书替自己拨通。我在心里苦笑道。
    不过我也只能一直拿着电话放在耳边慢慢静候。一会儿后电话里面就传来了何省长的声音,“小冯,你们班子的事情我已经和省教委的同志沟通过了,我也给省委组织部的林部长打了电话,商主任的调令今天就会下达。接下来省教委组干处就会分别找这次提拔的三位同志谈话了。”
    我说:“谢谢何省长,您的安排太周到了。”
    她“呵呵”地笑,“我也希望你们的班子尽快到位,我还等着你们的那几份报告呢。<最快更新请到 >”
    其实我并不是因为班子的缘故才把那几份报告拖下的,而是因为我还在犹豫,在我的内心里面一直还在试图去找到一些更好的办法去解决某些问题。
    我说:“我们会尽快研究好那些问题的,您放心好了。”
    她随即对我又说了一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说这件事情,是另外的一件事。”
    我急忙地道:“您讲。”
    她说:“窦部长最近要到我们江南来,这件事情虽然是省政府接待,但是你必须要参与。所以,我让何秘书尽快来与你一起商量接待细节,然后再提交给省政府办公厅。小冯,这次你到北京期间与窦部长沟通得很不错,所以这接待的事情你可得多费心才是。他不但是教育#部的领导,更是招办的一把手,这个人我们必须得接待好。”
    我有些诧异,因为全国的招生工作会议很快就要在我们江南省召开,窦部长应该那时候来才对啊?我问道:“何省长,窦部长这次到江南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她说:“工作调研。这样吧,小何来与你具体衔接此事。”
    她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工作调研?我不禁苦笑。
    在我的想法里面,所谓领导的调研其实也就是离开工作岗位然后去休闲的代名词罢了。此时,我实在想不明白窦部长为何要在这样一个时间到我们江南省来调研的原因。
    想了想后,我随即给国家招办办公室的孙主任打了个电话,“孙主任,您好。我是江南省招办的冯笑啊。”
    他在电话里面大笑,“冯主任,听到你的声音觉得好亲切。”
    我也笑,“是啊,我听到你的声音也有这样的感觉呢。孙主任,我想麻烦您问您一件事情。据说窦部长近日要到我们江南来调研工作,您是办公室主任,一定知道窦部长这次要调研的具体内容吧?”
    他说道:“调研的内容提要我们已经发到了你们省政府的办公厅了。你没有看到?”
    我心想:虽然我目前没有看到,但是何秘书肯定会马上拿过来让我看的。不过我要问你的不是这个。我笑着说道:“看到了。呵呵!孙主任,您是领导身边的人,当然会明白我问您这个问题的意思了,是吧?”
    他笑道:“冯主任,你真是聪明人。窦部长这次到你们江南省来,除了工作调研之外,就是想顺带看看你们那里的阴沉木艺术品。”
    我顿时就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那倒是很简单的事情。我们省城就有那样的加工厂。”
    他笑道:“窦部长说,你们江南省的文化底蕴很深厚,所以想借此机会感受一下江南省的文化氛围。呵呵!冯主任,到时候我也要跟随领导一起来的哦,我们这次得好好喝几杯才是。”
    我急忙地道:“那是肯定的。”
    他说道:“就这样吧。我们见面后慢慢聊。”
    电话挂断后我顿时就想:文化底蕴与招生工作有什么关系?难道。。。。。。
    一时间我实在想不明白,不过我心里暗暗地似乎已经明白了孙主任传达给我的意思。
    随后我给何秘书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她笑着告诉我说,下午晚些时候她直接到我办公室来。
    等她来了后我们在慢慢商量吧。我心里想道。
    随后我去到了商垄行的办公室里面,“商主任,你的调令马上要到了。恭喜你啊。”
    她笑着对我说:“谢谢你呢。林部长亲自找我谈了话。冯主任,说实话,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我愕然地看着她,“你后悔什么?”
    她笑着说:“我后悔不该离开这里。有你这么好的领导,我觉得舍不得离开。”
    我顿时就大笑了起来,“商主任,我想不到你也学会奉承人了啊。这样的话传出去了可不好,要是被林部长听见了的话,她肯定会对你有意见的。”
    她怔了一下,随即说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林部长怎么会知道?”
    我在心里暗暗称赞她的聪明,因为她的这句话其实就是为了堵住我的口:假如林部长知道了的话,那一定是我讲出去的。
    不过说实话,我不大喜欢她这样的聪明。我说:“等你的调令下来之后我们给你开个欢送会。”
    她朝我嫣然一笑,“谢谢啦。”
    我即刻转身准备离开她的办公室。其实我到她办公室来的目的也就仅仅只是对她讲这几句话,毕竟事情是我替她操作的,这样的人情可不能白白地失去。何况上次林育对我讲过了,今后我很可能会去到地方工作,而商垄行马上就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了,她管的就是市级领导班子成为的考察工作,今后我的事情还得仰仗她呢。
    可是她却即刻地叫住了我,“冯主任,你等等。我给你说一件事情。”
    我即刻转身,“说吧。”
    她看着我笑,笑得怪怪的。我疑惑地看着她,“商主任,你是有什么好事情要告诉我吗?这么高兴的样子。”
    她笑道:“好事情说不上,但是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冯主任,请坐吧,听我慢慢告诉你。”
    带着疑惑,我即刻去坐到了沙发上。
    她来到了我的对面坐下,“冯主任,我给你说啊,那天晚上我们从老主任家里出来后我没有马上回家。”
    我更加觉得莫名其妙:这都是哪里和哪里啊?你没有回家关我什么事情?不过我即刻就想到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其它的话。所以我说道:“哦?”
    果然,她接下来说道:“我上了出租车后即刻给老主任打了电话,我找他要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下我顿时就明白了,不禁苦笑道:“你呀。”
    她继续地道:“随后我就给小晨打了个电话,随后我们去到了一家咖啡厅里面聊了很久。”
    我不禁很是诧异,“你用什么方法让她答应了你?”
    她笑道:“对不起,我不告诉你。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
    我苦笑道:“你呀,真是的。不过也罢,你不告诉我就算了。商主任,那么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呢?”
    她说:“我和小晨谈了很久,我发现这个女孩子还是很不错的。”
    我心里顿时就忐忑了起来,“商主任,你不会把老主任的意图告诉了她吧?”
    她笑道:“怎么会呢?我好不容易把她请出来,那样的事情当然不敢轻易对她讲了。不过我和她谈得很不错,至少她现在不会对你有太大的敌意了。呵呵!冯主任,对不起啊,我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一步了。”
    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申明一下,“商主任,我和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的家境那么好,我却是已经有过两次婚姻的人了,怎么可能呢?这样的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她却不以为然地道:“孙中山和宋庆龄的年龄相差那么大,他们怎么成为了夫妻的?古今中外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冯主任,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是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只不过你在这件事情上太过没有自信了。我说的没错吧?”
    我急忙地摆手道:“商主任,你别说了。不过我很感激你的好意。”
    她却对我的态度不管不顾,轻笑着继续地在说道:“冯主任,有句话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才是。”
    我顿时就好奇了起来,“哦?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她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柔和了起来,声音也是如此,“冯主任,说实话,我真心地希望你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如果能够那样的话,我下面的话才可以讲得出来。”
    我怔了一下,“其实吧,我早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了,因为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工作都是那么的支持,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原则的支持。所以,在我的内心里面一直都很感激你,当然也就把你当成了朋友了。”
    她顿时就高兴了起来,“真的?太好了。”
    我朝她微笑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要说的话了吧?”
    她随即说道:“冯主任,你想过没有?什么样的东西才是值得我们最珍惜的?”
    我愕然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呢。”
    她没有里看我,而是去看着窗外,“冯主任,刚才我的话或许说得不完全的对。毕竟我是女人,和你们男人不一样。我觉得吧,人这一辈子最值得珍惜的是自己喜欢同时又是自己努力去争取来的东西。功名利禄也好,婚姻也罢,都是这个理。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起来。她的意思我似乎明白了:好像她说的是我目前得到的东西都是别人施舍的。
    我心里不禁就想道:你还不是一样?
    不过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商主任,在如今这样的体制下,谁能够说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奋斗来的?”
    她即刻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发现她的脸上已经的一片通红。她叹息道:“冯主任,你误会了我的话了。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啊。”
    我看着她,“是吗?也许是我太愚钝吧,确实没有听明白你话中的意思。”
    她说:“我的意思就一个,作为男人,我觉得你应该主动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不是靠别人的介绍,也不要希望女人主动。因为只有自己努力去追求后得到的东西才会让你真正地珍惜。冯主任,我的话只能说到这样的地步。不管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朋友,反正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否则的话我不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冯主任,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愿你不要责怪于我。”
    她的话让我的内心猛然地一震,而且我一下子就完全地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了。我去看着她,然后真挚地对她说道:“商主任,谢谢你。”
    随即,我起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刚才商垄行的那句话实在是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内心。
    商垄行说得太对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被动在接受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职位。在我这三十多年的生命中,曾经拥有过那么多的女人,但是现在细想起来又有哪一个是我自己去追求后得到的呢?
    没有!一个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对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是那么的不珍惜。
    此刻,我的脑海里顿时就浮现起了赵梦蕾、陈圆、孙露露、上官琴。。。。。。那些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我的女人们,她们的模样一下子都纷呈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面。这一刻,我忽然想大哭一场。
    因为,我发现自己错了,我发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而且自己的人生似乎也变得毫无意义起来。
    可是,自己的这一切真的还可以改变吗?自己真的可以去追求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我发现自己竟然在情不自禁地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先前内心里面的那种震撼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而代替那种震撼感觉的却是伤感: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做到那样。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去追求的信心和资本了。
    其实我是知道自己的,我知道自己的内心和康德茂一样的自卑。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麻木。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而责怪商垄行,反而地我在内心里面感激于她。因为我知道,她在我面前说出那些话是需要勇气的,需要承受我很可能误解她的勇气。
    难道老主任的话是对的?她真的可以成为我人生中的红颜知己?
    有人说,红颜知己就是一个与自己在精神上独立、灵魂上平等并能够达成深刻共鸣的女性朋友。而更准确地讲,红颜知己是一个男人内心彷徨的倾听者和心灵的阅读者,但只能是精神层面的交流,一旦发生爱情或性行为,这种关系也就随之瓦解了。
    如果真能和她有着那样的关系的话,这才是上天给我最大的福分啊。想到这里,我顿时就不禁神往起来。因为我知道,这天底下的男人中真正有着自己的红颜知己的可是渺渺无几。
    我呆呆地想了很久,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因为我猛然地就清醒了过来:所谓的红颜知己那不过是一种传说罢了。冯笑,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奢望自己会有那样的福分,你何德何能?
    没有人知道商垄行的那番话给我带来的震撼,也不会有人知晓此时我内心的纷繁。更不会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我却已经经历了自己内心从震撼到麻木,最后再一次变得自卑起来的这样一个过程。
    我还是原来的我,并没有因为商垄行的那番话而改变。因为我改变不了自己。
    在内心的叹息中,我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梁处长,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当我挂断电话后才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声音竟然是如此的沙哑与苍老。
    很快地他就来了。进入到我的办公室之后,他诧异地看着我问道:“冯主任,您是不是生病了?刚才我听您的声音好像不大对劲。”
    我笑了笑,请他坐下,“梁处长,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嗯。”他说,随即正襟危坐。
    我看着他,“梁处长,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被提拔为省招办副主任的事情已经基本上通过了。”
    “真的?太感谢您了。冯主任。”他顿时大喜。
    我却在摇头,“梁处长,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不是对你说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也不该由我来向你宣布,因为那是省教委组干处的事情。”
    他即刻就变得沉稳了起来,“冯主任,那您。。。。。。”
    我看着他,“梁处长,有人向我反映说,你经常收受考生家长的财物?”
    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谁说的?冯主任,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我没有理会他的这种激动,依然直直地在看着他,“梁处长,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当然,你可以不告诉我真话。不过你应该相信,我现在依然有能力可以让你当不成这个副主任。”
    他顿时不说话了。我知道,此刻的他的内心里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搏斗。
    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随即说道:“梁处长,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首先告诉你马上要被提拔的事情?因为我只想听到你说真话,而不是想计较你的过去。更准确地讲,我是不希望你今后犯下更大的错误,因为你今后手上的权力更大了,我不希望这次对你的提拔是为你今后进监狱在铺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眼神中掠过一丝的慌乱。。。。。。。
    不知道我话中的意思他明白没有?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表达得完全清楚。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人来讲都是一种极大的压力啊。承认了肯定担心接下来被处理,不承认呢又害怕得不到领导的信任。
    而且,我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
    这样的错误是我不应该犯下的,这都是因为刚才我的心太乱了。
    此刻,我心里真是很后悔:我怎么要去问他这样的一个问题呢?如果他真的有传言中那样的事情,而且假如他真的在我面前承认了的话,那我岂不是把自己也给装进去了?要知道,如果我明明知道他有问题但是却依然提拔于他的话,一旦今后他万一出事情了,那我也跑不掉!我这样做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我眼前的他正万分不安地那里惶然无措,而且他的额头处正有汗水在沁出。
    这样也好,到此为止的话或许也就达到我本来想要的目的和效果了。忽然,我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即刻地柔声地对他说道:“好了,梁处长,你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其实吧,我也不想知道。不过我希望,从今往后你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一个人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最不应该采用的方式就是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力去谋取私利,因为这样非常危险。梁主任,你应该相信我今天找你来谈话没有任何对你不利的意图,反而地,我这完全是为了你好。人这一辈子很短暂,个人的奋斗和个人的人生价值体现固然重要,但是我却认为没有任何东西比我们自己的自由更重要,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妻儿,这都是值得我们引以为戒的啊。梁处长,你的能力我毫不怀疑,而且我也相信你在今后会更加支持我的工作,与此同时,我也更愿意相信那些关于对你的传言都仅仅只是传言而已。梁处长,我不关心的过去,但是我却不得不思考你的未来,因为你这次提拔的事情我可是担当了责任的。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这一片苦心。”
    他说:“冯主任,我。。。。。。”
    我即刻制止住了他,“好了。我们的谈话结束了。我说了,对你以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而且我也相信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呵呵!梁处长,在这里我就预祝你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估计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面省教委组干处就会找你谈话了。就这样吧。”
    他还是汗淋淋的了,“冯主任,谢谢。我什么也不说了。您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将永远铭记在心。今天您给我讲过的这些话我也会牢牢记在心里的,您放心好了。”
    我朝他微笑道:“你去准备吧。我还想早点喝到你的升职酒呢。”
    他再次向我道谢后离开。
    我随即把满江南叫到了我的办公室来。
    现在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作为领导找下属谈话的美妙感受了,特别是像这种关于自己下属升迁的谈话。
    这样的谈话完全是一种施恩的心态,而且还给人以做好事后才有的那种特别愉快的心情。但是这样的谈话与单纯的做好事有很不一样,因为这是一种权力下的施恩。而这样的施恩是一种俯视的过程,还是一种驾驭下属的方式。
    满江南来了。
    对这个人来讲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自从我到了这里后他似乎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任何的要求,他总是默默无闻地替我做好了每一件事情,这就让我不得不在这样的时候去想到他。当然,这其中还是有老主任的话在起作用。
    所以,他给了我极好的印象。而且我认为他的能力也是无懈可击的,而老主任的那句话也深深地影响了我。老主任对我说:满江南最大的优点就是忠诚。
    是的,对于一个当领导的人来讲,心里把自己下属的忠诚往往看得更重。
    我记得有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个寓言:某家养了一只灰黑色鸡和一只芦花鸡。一天,主人决定杀掉一只给儿子过生日。他将鸡叫来问它们为什么要下蛋。
    灰黑色鸡说:我吃了食,肚子里有了蛋,就要把它生下来;芦花鸡说:我的生命是主人给的,我就要知道报恩,给主人下蛋。
    主人又问它们今年打算下多少蛋,灰黑色鸡说:我不知道,肚子里有了蛋我就会生出来;芦花鸡则信誓旦旦:我要多下蛋、下好蛋,为主人多作贡献。主人连夸芦花鸡,并把灰黑色鸡绑了杀掉。而事实上,芦花鸡从未下过一个蛋。
    这个寓言给人勾勒出了几张面孔:有一类人憨厚、老实,干事扎实,不偷懒耍滑,不油嘴滑舌,他们不事张扬,不喜欢应酬,不善于与领导套近乎、拉关系,他们做事很多、实绩不少,有时却未必能广为人知;还有一类人是属于善于察言观色、投人所好,故而左右逢源,尽管实绩不多,却时而春风得意,占尽便宜,得到不明实情的领导青睐。
    以前我也很困惑,总是经常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对一个领导来说,他最看重的是下属的能力还是下属的忠诚?对一个下属来说,忠诚意味着对事负责还是对人负责?对一个单位来说,会干事的与会来事的,谁又能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呢?
    这说到底就是我们常见的那个问题:在我们的职场中究竟是能力第一,还是忠诚第一呢?
    说实话,多年前,当我听到“忠诚比能力更重要”这句话的时候是十分反感的,因为我认为这一愚昧的认识谋杀了众多英才;一年前我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依然是不屑一顾,因为觉得只要有能力到哪里都发光;可是如今,我不得不承认,对于领导而言,这句话在相当大程度上是被认同的。
    其实,忠诚和能力不是对立的,没有一定的能力就上不了那个台面,就进入不了领导视野,连忠诚的资格、忠诚的机会都没有。如果说能力是一把梯子,忠诚则是这把梯子倚靠的方向和位置。
    我认为,所谓的忠诚并不仅仅是忠诚于领导私人,而是忠诚于自己的事业,只是这些都是抽象的,但是领导却是具象的。所以,下属的忠诚,常常表现为对领导的忠诚。
    站在下属的角度,往往炫耀自己的能力;而站在领导的角度,常常在意下属的忠诚。在日常工作中,领导把下属的忠诚摆在第一位,但在危急关头,领导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启用能人。
    在一个组织中,领导是决策者、指挥者,下属是执行者、服从者,他们的共同追求是——把事干成。但是,领导在干成事的过程中,展现的是自己的控制力;下属在干成事的过程中,凸显的是个人价值。领导常常不了解实际,不知道“是什么”;下属常常不明白决策的意图,不知道“为什么”。领导不明下情,可以调查;但是,下属不知内幕,却不可以窥探。这种情况下,领导需要的是忠诚,下属需要的是信任。
    领导和下属的关系就如同同心圆。在任何单位,都存在一个无形的同心圆,圆心是领导,圆心周围是忠诚于组织、忠诚于领导、忠诚于职业的人。离领导越近的,是忠诚度越高的人,而不一定是职位越高的人。很多高层管理者天天和一把手打交道,却未必得到一把手的信任。很显然,越靠近圆心的人,越可能获得稳定的职业回报。
    还有一种说法似乎更准确:领导活动是一个“场”,这个场的磁力线方向是唯一的,都指向“北”,他决定了下属不能逆向而动;同时这个场还是运动的,下属与领导必须保持同步,慢一拍会出局,快一步也会出局。
    有人还讲:“七分忠诚,三分能力”,“忠诚是第一竞争力”。《三国》里的赵云,他谦虚谨慎、处事低调、懂得感恩、忠诚度高且能力超强,他被现代人认为是职场的典范。
    在现实职场中赵云是难得一遇的,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领导多半会选择去团结低能力、高忠诚度的下属。
    能力欠缺,可以通过锻炼得到提升,但忠诚更多的是一种态度。
    还有人讲,忠诚应该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思想上与领导保持一致性,你可以没有思想,但是不能没有领导的思想;二是行动上保持一致性,能第一时间且毫不迟疑地执行领导意图,接受任务不问缘由,执行任务不讲价钱;三是具有排他性,对下属来说领导是唯一也是全部,不能左右摇摆、朝秦暮楚;四是要经得起考验,领导总会自觉不自觉地试探下属的忠诚度。
    因此,百炼才能成钢。所以对职场中的人来说,我们每时每刻都在面临忠诚度的考验,而与此同时,困扰我们的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忠诚意味着对事负责,还是对人负责?
    其实大多数领导有时候是轻公德、重私德的,这是职场中的一种无奈,但也是一种客观现实。领导对下属处事风格的偏好,其实是建立在领导者无所不能的人性假设基础上的,“听我的没错”,经验型的领导必然喜欢下属勤于请示、事事汇报;善于授权的领导则更多注重下属的事功,而不会对过程强加干预。
    于是领导的这种偏好就决定了下属的行为选择只能是:会来事,最好还得会干事。
    康德茂是属于会干事那种类型的人,其实他也会来事。只不过他太会来事了,甚至到了不分对象地去来事。这说到底就是忠诚度不够的问题。所以他才有了如今这样的结局。
    满江南来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谦恭。而就在这一刻,我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来: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如果仅仅只是一种表象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不过随即我就在心里责怪自己了:你怎么变得像现在这样了?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开始怀疑了呢?
    或许自己这样怀疑一切的原因是越来越不自信,也许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失望的表现。我学过心理学,所以我还有时候为了自己这样的怀疑而紧张,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怀疑一切可是强迫症的表现。
    而更可怕的是,最近一段时间来我总是会再次去思考一个问题:我是谁?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顿时让我在当时吓了一大跳——
    当时,我忽然就想到:或许自己所看到的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象,我看到的,听到的,触摸到的,感受到的。。。。。。这一切都仅仅是一种想象,它们都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存在,而当我的意识不存在之后,这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那天晚上,当我想到这一点之后顿时就陷入到了极度的恐惧之中,以至于到后来变得大汗淋漓。这让我猛然地想起董洁来,于是我开始害怕了,因为我非常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她一样被关进精神科的病房里面去。
    而此刻,我发现自己竟然再一次地出现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一切之中去了,与此同时,我还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变得游离了起来。
    我禁不住去摸了一下办公桌的桌面:它不是真实存在的吗?不,那是因为我自己存在的情况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霍然一惊!不行,等忙过了这一段时间后我得出去走走、让自己的内心世界好好得到释放才行了。
    我看着满江南来到了我面前,但是我的注意力却大都在了刚才那种游离的思绪里面。不过我知道自己在朝他微笑,虽然这样的微笑是苍白的,没有灵魂的,但是我确实是在微笑。
    “冯主任,您找我?”我听到他谦恭地在问我道。
    我顿时从刚才那种混沌的思绪中清醒了过了,随即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满主任,你请坐下吧。我和你说点事情。”
    他坐下了,然后专注地在看着我。
    我看着他微笑,“满主任,这次我们准备增补一位副主任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他点头,“我早知道了啊。您忘了?”
    我怔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他来问过我这件事情吗?还是指的是他托老主任来对我讲过此事?前段时间我在北京办事,根本就没有完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所以记不住有些细节的问题也是完全可能的。不过这并不重要。
    于是我苦笑着说道:“哦。最近太忙了。满主任,本来呢,我是非常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副手,帮助我把我们省招办的工作尽快地抓上去。因为你这个人不但能干,而且做事情也很踏实,可是这次领导们考虑的人选都太优秀了,所以我很遗憾啊。”
    他神情黯然地道:“冯主任,您别说了。我理解您作为领导的难处。其实我也不算什么特别优秀的,我们省招办里面比我强的人多的是。”
    很明显他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了,不过我是故意让他误解我的意思的,因为我想看看他对待此事的态度。我觉得要真正了解一个人的话,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他的表现让我感到很满意,心里顿时为自己特地替他考虑了那个位子而感到欣慰。
    我随即准备告诉他具体的那个安排试图因此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可是却听到他接下来继续在说道:“冯主任,我有个请求,不知道该不该当面对您讲出来?”
    我感到有些意外,“哦?你说说。呵呵!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讲吧,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冯主任,这次省招办的班子变动了,我可不可以到业务处室去?”
    我顿时真的诧异了,“满主任,你不想再在办公室干下去了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办公室的工作虽然我已经非常熟悉了,但是这样的工作台繁杂。冯主任,您千万不要误会啊,我并没有想撂挑子的意思,不过我现在确实感到很累了。这么些年来,我几乎没有休息过周末,甚至连节假日都很少有休息的时候,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太特殊了。但是业务处室就不一样了,一年四季有闲有忙的时候,还可以经常出差、出国什么的。冯主任,您可能不知道,我的老婆为了我工作的事情已经好几次和我吵架了。哎!我也没办法啊,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连一次带孩子去动物园的时候都没有,家长会也从来没有去开过。所以,冯主任,这件事情我恳请您考虑一下。”
    我顿时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如此,那我何不早些时候找他谈一次呢?
    “满主任,这。。。。。。”我有些歉意地看着他,“前面我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可是,你现在提出这样的请求,这让我感到很为难啊,而且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你。因为按照目前组织上的安排,你的办公室主任还得继续干下去才可以啊。”
    他顿时不说话了。很明显,他这是在用他的沉默表示他的不满。
    我随即又说道:“满主任,这件事情我有责任,本来我应该提前找你谈一次话的。可惜的是我的想法太简单了,因为我只考虑到了你级别的问题。你现在是副处级,我想到你这些年的工作确实很不错,可以说是劳苦功高,所以提拔成正处级也是必须的。但是我却没有过多地去思考你工作性质的事情。满主任,这样吧,这次组织上关于你的安排问题已经基本上确定了,请你再坚持几年,今后有机会的话再对你的工作进行调整。可以吗?”
    他疑惑地看着我,“冯主任,您的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您的意思是说,我还是当这个办公室主任,不过是享受正处级的级别。是不是这样?”
    我摇头,“不是。我准备让你去省教委那边担任办公室主任。我想到省教委的办公室主任是正处级,而且你对这一块的工作也非常的熟悉了,所以就这样给上边报了方案。如今上边已经基本上同意了我的这个方案,可能最近两天省教委组干处就会找你谈话了。我今天只是在此之前代表省招办找你谈话罢了。其实这已经不算是征求你的意见了,因为事情基本上已经决定了。满主任,你刚才对我谈到的你的那些困难我完全理解,但是我现在也只能希望你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再坚持几年吧。毕竟你还很年轻,今后的几乎还很多。你说呢?”
    在我内心的想法里面是觉得他肯定会同意这样的安排的,毕竟这次对他的安排是从副处级到正处级啊,这一步对任何一个公务员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
    组织上对干部的提拔有着一定的程序,作为公务员来讲,最难跨越的两步台阶是:从科级到副处级,还有就是从正处级到副厅。这两个台阶都是级别上的一种飞跃,特别是从处级到副厅这一步,很多人干了一辈子都最后停留在了正处级的位置上。
    而正处级的位置大多只能是从副处级升上去的,从正科级一步直接到正处的可能与从副处级直接到副厅一样的困难,除非是特别又特别的情况。
    所以,我心里认为满江南一定不会再说什么的。也许他可能对这次的安排有些不满意,但是却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我错了。我想不到平日里这样一位办事勤恳、老实听话的人竟然直接地对我说了“不”
    “不。”他对我说,眼里的神色竟然是如此的坚决,“冯主任,对不起,我不愿意去省教委工作,更不愿意去省教委的办公室。”
    我顿时就愣了一下,因为我对他这样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准备。随即,我又感到有一种诧异,“为什么呢?满主任,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他摇头说道:“省教委的那些领导太难得服侍了。以前的木子李出了问题,现在的阮婕也想离开,我可不想去趟那团浑水。”
    我心里还是有些愕然,不过听他这样一讲之后顿时心里就动了一下,“满主任,你可以具体地给我讲讲吗?据我所知,任何单位的办公室的工作都差不多,那么为什么省教委的办公室会那么复杂呢?”
    他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听别人说过那地方不是人呆的。罗书记和冷主任面和心不和,还有下面的几位副主任都是很难服侍的主。当办公室主任本来就辛苦,如果再像奴才那样被人吆喝过去吆喝过来的话,我可不愿意。冯主任,您才到我们省招办的时间不长,但是对我满江南可真是没说的,这次又特别考虑到了我级别的问题,这让我真是感激不尽。可是省教委那里我真的不想去,这件事情还得麻烦您帮我给上边讲一下,我宁愿继续在这里当这个办公室主任,或者是能够到其它处室里面去就更好了。冯主任,现在我真的觉得很累了,很想好好休息一下。冯主任,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修建这栋大楼期间,很多本来应该是属于后勤处的事情,结果都让我去做了,这几年下来我真的是累坏了。冯主任,您就体谅一下我吧。谢谢您了。”
    我顿时为难起来。要知道,这件事情既然何省长已经认同,而且她也与省教委方面沟通过了,现在如果要去再改变的话就相当困难了。这干部的调整就如同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样早已经有了每个人的位置,临时去改变它会相当麻烦的。虽然满江南的想法似乎也可以,最多就是他不去省教委了,然后继续留在我们单位,而我们单位的事情还不是我说了算?就是他想要换岗位也行,比如梁处长提拔后空出的位置对满江南就很合适。
    可是问题的关键却不在这里。
    现在我顿时明白何省长为什么要我提前找这次要提拔和调动的人谈话的意图了,她也是担心在这次的人事安排中出什么问题啊。而且,假如满江南不服从组织上的安排硬是不去省教委的话,那影响到的就是我个人的威信啊。试想,假如我连这样的事情都协调不好的话,不但是本单位的人,而且就连上面的领导们都会怀疑我的能力的。
    现在我再一次地发现了自己工作上的不足了,这说到底还是自己做事情没有前瞻性,不能提前预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也就没有做到未雨绸缪,所以才会出现如今这样令人为难而尴尬的局面。
    这是我今后永远都需要谨记的啊。我在心里叹息,同时也在责备自己。
    不过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必须想办法去说服满江南,而且还要让他高高兴兴地去省教委上任。
    我略作思索后对他说道:“满主任,这件事情我有责任。不过我觉得,传言毕竟只是传言,省教委那么大的部门,怎么可能不复杂呢?省里面其它的部门也应该差不多吧?你是知道的,我以前在省妇产科医院当院长,那时候我就经常与省卫生厅的领导打交道。那里还不是一样的复杂?当时那里的党组书记和厅长不也一样有矛盾?后来书记出了问题跑到国外去了。那时候我也得去和他们相处啊。所以,任何部门都是一样的复杂。我可以这样讲,在如今的省级部门里面就没有不复杂的部门!你说是不是?”
    他说:“冯主任,您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省教委的情况可能还不大一样。。。。。。”
    我朝他摆手道:“你说的是木子李和阮婕的事情是吧?实话告诉你吧,木子李这个人在几年前我就认识了,因为他的妻子是我以前的同事。我觉得吧,他的问题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当下属的最关键的是不要去搅合到领导的争斗里面去,一定要坚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
    说到这里,我心里不禁苦笑:冯笑,你自己做得到吗?不过现在我处的位置不一样,我是在做别人的工作,所以我还得继续把话讲下去,“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今你是副处级,这次如果能够到正处级的话这对你是一处非常好的机会,而且这个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了。满主任,你应该清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随时遇到这样的机会的。我们省招办是副厅级单位,如果要在本单位上正处级的话那就只能是副主任的位置,但是你如今也看到了,我们几位领导都很年轻,今后再要把位子空出来的话还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呢。所以,我觉得你现在首先需要的是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先把自己的级别拿上去后再说。至于其它的嘛。。。。。呵呵!这人都是可以变通的啊,你没有坐到那个位子上去,如今只是听他人道听途说。满主任,你也算是工作了多年的同志了,怎么能够因为一些不属实的传言就这样轻易地相信,然后又轻易地放弃自己这次来之不易的升职机会呢?”
    他摇头道:“冯主任,很多传言其实最后都被证实了是真的啊?我孩子还小,老婆也还很年轻。我可不想为了这个正处级今后去监狱里面过下半辈子。”
    我顿时就笑了起来,“满主任,你这话说得太危言耸听了。一个人只要自己不想犯错误,别人怎么可能拉你得进去呢?对了,阮婕的事情。。。。。。这次她也到北京去了的,我也问过她为什么非得要调到我们这里来上班,你知道她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他愕然地看着我,但是他却并没有来问我。我知道,其实他也是很想知道答案的。我笑着说道:“她的回答很简单,因为办公室主任不是领导。所以说啊,她要调离省教委的办公室并不是因为什么逃避或者是躲避,而是为了进步。这件事情其实也很说明问题:假如她现在不是省教委的办公室主任,那么她有机会到我们省招办来担任副主任的职务吗?不可能的是吧?所以,一个人的每一步都非常重要,现在她已经是正处级了,马上又会成为我们省招办的副主任,而且她还那么年轻,今后再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话前途就不可限量了。由此看来她是把自己的道路看得非常准确的,人家这才叫一步步在踏实地朝前走呢。满主任,在这里我可以对你说这样一句话:即使你离开了我们省招办,今后你任何时候有困难的话都可以来找我,我也一定会帮你解决问题的。假如。。。。。。。”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随即看着他微笑,“我说的是假如啊。假如你今后确实遇到了像你说的那种危险了的话,比如你感觉到自己身不由己可能马上要去犯错误了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呵呵!满主任,其实你根本就不用为了这样的事情感到担心。你想想,现在你都可以不要那个正处级,那么你还担心自己到了那样的位置后出什么问题呢?很简单的嘛,到时候真的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你再提出来不干了就是。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到时候辞职,那样的话就不划算了,毕竟你这个副处级是你多年奋斗的结果啊。我的意思是说,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再把你调回来就是。满主任,你不去坐那个位置试试,如今只是听别人传言就放弃自己这样大好的机会,这也太过儿戏了吧?”
    他苦笑,“冯主任,我说不过你。”
    我顿时就笑了起来,“满主任,这不是说得过与说不过的问题,而是因为我讲得很有道理。你说是不是?既然我讲得很有道理,那你为什么就不听呢?现在我连你最担心的事情都替你准备了后路,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说实话,从我个人来讲是非常相信你能够当好那个办公室主任的,因为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你现在害怕了,你害怕自己今后犯错误,这其实才是你今后不至于犯错误的根本啊。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他思索了一会儿,“那好吧,冯主任,我接受组织上这次对我的安排。不过冯主任,如果我今后真的遇到了困难的话,那我肯定是要来找你的啊?”
    我笑道:“满主任,我们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你发现我冯某人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他顿时也笑了,随即站了起来朝我鞠了一躬,“谢谢您,冯主任。您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这一刻,我的心里愉快极了。我朝他微笑道:“满主任,好好干吧。别有顾虑。”
    他从我办公室出去后我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把问题给解决了。不过我随即又想道:省教委真的就那么复杂吗?
    不知道是怎么的,此刻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大放心,因为我忽然觉得满江南极有可能会出现决定上的反复。我看得出来,他的内心里面真的是对省教委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感到有一种恐惧。
    想了想后我即刻去到了老主任的办公室。我心想:也许老主任的话他才会完全听得进去。
    老主任见我进去后脸上顿时就堆起了笑容,“冯主任,是不是又来请我去喝酒?”
    我看了看时间,“还别说,真的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走,我们俩喝酒去。”
    他看着我笑,“我可是和你开玩笑的。冯主任,今天你遇到什么好事情了?昨天晚上商主任找我要了小晨的电话号码,是不是她替你把工作做通了?”
    我哭笑不得,急忙地道:“老主任,打住了。我们今后再也不说那件事情了。老主任,我是想和你说说满江南的事情。”
    他顿时很感兴趣的样子,“怎么?他的事情决定了?你快请坐。我们先别去吃饭,你现在就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于是我即刻坐下,然后简单地把这次班子调整的情况对他讲了一下。
    他听了后顿时就叹息了起来,“冯主任,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我想不到你作为领导能够这么替自己的下属着想。满江南这个人,哎!他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懦弱了些,有些怕事。冯主任,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这样,我马上去找他谈谈。”
    我看着他笑,“中午我们不喝酒了?”
    他也笑,“改天吧。”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我手机又短信在进入,急忙去拿出来打开看,发现是林育发来的: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后面是酒楼的名称和地址。
    我即刻就对老主任说道:“呵呵!今天中午我也不空了。老主任,这件事情就拜托您了。”
    他看着我笑,“你这个领导当的,明明是为了提拔自己的下属,结果搞得好像反过来在求人似的。”
    我唯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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