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
    “力诺，我们走。”我说。
    之后一个月，温穹果然没再出现在我面前过。
    我听说他和巴顿走得很近，a班和b班都有不少alpha对他感兴趣，所以他的八卦我也没少听。
    比如上一次机甲课，马修又表扬了温穹，并称他为本届最有希望进入帝国钻石舰队的人。
    钻石舰队是对帝国三支最强舰队的统称，这三支舰队分别由三位上将统帅，我毕业之后，也曾进入阿隆佐上将的弧光舰队服兵役。
    后来我组建了自己的舰队，就再没有和阿隆佐上将并肩作战过，但我们依然是很好的朋友。
    “他的精神力可真是强啊，”马修跟我提温穹的事，一脸发现好苗子的兴奋，“不如你先把他挖走，别留给钻石舰队了，他们可不缺人才。”
    “他是oga。”我说。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马修赞叹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oga，不会是搞错了吧？”
    我：“……”
    马修继续喋喋不休：“而且他对你的事情很感兴趣，每次我说起你的事，他都听得很认真。”接着，他坏笑着用手肘顶我，“反正他是oga，你们两个在一起也不碍事。”
    我坦白地说：“我目前还没有找老婆的打算。”
    马修嘿嘿笑着：“那你和那个小黄毛是怎么回事呢？”
    我无奈：“力诺是我的学生。”
    马修不信：“只是学生？”
    我说：“偶尔也兼职我的烹饪老师，你知道，我是锅铲杀手。”
    马修打了个寒颤，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怪不得，你的烹饪课风评还挺好的，我以为你找别人代课了呢……”
    我们俩又闲扯了两句，我回过头，就看到温穹站在门边。
    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板：“马修老师，我是来拿配件的，上节课您说要提醒您。”
    “啊，不说我都忘了，还好有小温，来来，我们去仓库拿，那个，伽洛，不奉陪啦，你自己先看菜谱吧，啊，哈哈。”
    马修毫无节操地抬屁/股走人了。
    奇迹般的，我的烹饪课越开人越多，最后整个教室都挤满了，学生一直涌到外面走廊上。
    文化学院的院长大喜，立刻给我换了个大教室。
    我从来没这么费心费力准备过一节课，等到学期结束时，感觉像打了三个月的仗一样累。
    文化学院院长搞了一次花里胡哨的晚会，把沉甸甸的金质奖章双手奉上给我，我看到上面刻着的字“优秀教师”，心里的感情有些复杂，因为我以前教最擅长的机甲和古武时，也没得过这个奖。
    而温穹是机甲学院的优秀学员，他的奖状，由福斯特院长亲自授予。
    福斯特院长这种绝对alpha至上的人，竟然会垂青一个oga，不仅容忍他在自己的“领土”生存，还当众颁给他这样重量级的奖，实在是很蹊跷。
    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该准备我的下一征程了。
    坎贝拉星逃亡组织已被政府锁定，我爹莫达拉在秘密会议上宣布，弧光舰队先遣出发，阿隆佐上将亲自掌舵，而我，主动申请带领贯日舰队辅助作战。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力诺，他的脸“刷”地白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力诺问，“多久出发？”
    “十天。”我说。
    “去多久？”
    “不知道。”
    力诺咬住下唇，过了一会儿，他问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我简短地说，我觉得没必要解释，他是alpha，他应该明白压在我们身上的责任是什么。
    接下来半天，力诺都很郁闷，也没心情教我做饭，早早就走了。
    我洗了个澡，回到卧室，戴上光脑，进入世界网路，机甲虚拟对战平台。
    我打算利用这十天的时间让自己回到巅峰状态。
    我打开世界排行榜，准备勾搭一下我家万年老二，结果发现第二的位置上是一个新上来的号。
    巴顿。
    ☆、chapter 17
    看到这个名字，我愣了一下。
    这个巴顿我还是认识的，他就是最早和力诺一起被温穹收为忠实小弟的那位红发青年，我在古武课上经常拿他做示范，当然，他并不是班里最强的，我拿他做示范只是因为我叫得出名字的学生太少。
    但是，巴顿的机甲操作实力显然没有达到世界网路第二的水平……这个id的实际使用者应该不是巴顿。
    巴顿这名字不算罕见，可能是重名者，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直觉，我觉得这个id和温穹有关。
    不过，不管巴顿后面的实际操作者是谁，都和我无关。
    我给我家万年老二――现在应该是老三了――发出一封约战信，内容是这样的：
    战神メ血弑♂：约吗？
    老三秒回――
    干死メ血弑♂：没心情
    战神メ血弑♂：……
    以前都是老三追着我约，现在他竟然高冷起来了，我只好自己去找对手。
    bibibi！
    通讯器传来一个陌生消息，我一看，竟然是那个巴顿传来的。
    巴顿：你是不是伽洛？
    我回：不是！
    作为一个少将，在虚拟网路上欺负小孩，还是不太光彩的，不过，据我所知，福斯特上将也开着小号，时不时出来扫荡一番。
    巴顿：看来他不玩这个，我还以为他会玩……
    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说那个帝国最年轻的将军伽洛吗？就是上过帝国电视台那个军事会客厅节目的？
    巴顿：……对，你是他粉丝？
    我：是的呀o(n_n)o~
    巴顿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怀疑我的第一是不是刷出来的，接着，他向我约战。
    系统消息：巴顿向战神メ血弑♂提出挑战！
    系统消息：请在10秒内回应，不回应则视作拒绝。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机械音在我头顶响起。
    “标签a‘爱妻狂魔’自动发动‘给点阳光就灿烂’效应！”
    对战房间是一片雪白明亮的区域，在这里，每个动作都能被观众清楚地看见，而观众隐藏在幽暗广阔的观众席中。
    我启动虚拟机甲，打开降落阀，徐徐降落在对战区中央。
    我看到对方深红色的机甲时，他也看到我。
    巴顿：白虹？
    我：我也是白虹的粉丝o(n_n)o~
    巴顿：……
    如果一开始是我不愿暴露身份，此刻就是不能暴露身份。
    因为对方是温穹。
    系统提示战斗开始。
    我果断冲上前，抽出光剑，毫不留情地刺向深红机甲的驾驶舱。
    温穹没料到我一上场进攻就这么猛，急忙闪开。
    他的精神力很强，于是应变速度很快，机甲被他开得像小飞船一样灵活轻便，闪开后还有余力向我扫腿。
    两个回合的交手之后，我丢掉光剑，徒手把他摔出去，深红色的机甲重重撞在地板上，滑出去十几米。
    “血弑！”
    “血弑！”
    观众席传来有节奏的呼喊声。
    深红机甲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半跪起来。
    我看着他，想，如果我没有摆脱那些标签，也许此刻被摔出去的就是我了……牺牲小我让老婆开心最重要嘛。
    呵呵。
    挑战毫无悬念，系统判定巴顿输，但是，温穹却向我提出第二次挑战。
    巴顿：厉害，再来一次。
    我：好的呀o(n_n)o~
    这回温穹调整了战斗策略，一开始就调出光子枪，在我冲向他打近身战之前就一顿扫射，迫使我必须和他保持距离。
    他确实挺聪明，可惜对我没用。
    我跑出两步，便打开机甲足底的弹射器，猛地向上冲去，温穹一愣，跟着抬头看我，我打开腿部装备的光子枪。
    系统消息：挑战结束，战神メ血弑♂胜利！
    巴顿：再来一次！
    我：好的呀o(n_n)o~
    我再次接受了他的挑战。
    这一次，温穹先调出盾牌，左手盾牌右手光子枪，一开场就向我发起攻击。
    我用盾牌挡住枪击，取出光剑。
    我一边防御温穹的枪，一边靠近他。
    足够近时，我再次跃起，他条件反射般地向上开枪，并用盾牌护住要害。
    一瞬间的反应最难学，他却能学的这么快，怪不得老二会被他打败。
    不过，对付我还不够。
    我用光剑别开他的盾牌，双足踢在驾驶舱上，耳边传来碎裂的声音。
    系统消息：挑战结束，战神メ血弑♂胜利！
    巴顿：……再来一次！
    一般对手被我打成这样，都会知难而退，狼狈走人了。
    当然，也有些会临走喷一句“开挂死全家”的。
    只有少数人能被我一次次打趴下，又一次次站起来，不断地挑战，不断地积累经验，最后……就变成了我下面的万年老二。
    我说：虚拟机甲也需要修理的，何况这不是你的机甲吧？
    巴顿：你怎么知道？
    虽然文字总是给人理性、冷静的感觉，但我能透过虚拟网路感受到温穹的惊慌。
    我：这是个老号，注册时间和对战场次显示它有相当丰富的对战经验以及十分平庸的对战天赋……短短一个月却能打到排行榜第二，不是被盗号了就是这号送别人了。
    巴顿：……是朋友送我的。
    我：你朋友叫巴顿？
    巴顿：嗯。
    我：关系不错，他能把挂着自己本名的号给你，说明相当重视你。
    温穹不吭声了。
    我：既然他这么重视你，你也没理由随便玩坏他的机甲对吧？
    我说完这些就抬屁/股走人。
    我离开对战区，收到我家老二的消息。
    干死メ血弑♂：下午到晚上有空，约吗？
    我高兴地回：约，未来一个礼拜都有空。
    对方再次秒回：这么饥渴
    看到这个货心情变好，我也就放心了。
    干死メ血弑♂：刚看见那个巴顿约你了
    干死メ血弑♂：他很奇怪，我怀疑他开挂了
    我：……应该没有吧。
    干死メ血弑♂：你知道人的第一反应是很难改变的，可他却能轻松改变，奇怪
    老二果然也发现温穹的奇怪之处，不过放在别人身上是奇怪，放在温穹身上就不奇怪了，他一个oga有那么强的精神力本来就是违反自然规律的。
    说起来，我上辈子和上上辈子遇到的强受也是强的违反自然规律。
    老二跟我喷完温穹就下线了。
    我想着下午反正要大干三百回合，不如先放松一下。
    我来到世界网路奥斯图大学休息室泡温泉时，某个深红色机甲也在里面泡着。
    他看到我，毫不意外，我有理由相信他是跟踪我来的。
    “哟，巴顿的好基友~”
    因为不是什么一对一私信，我就直接说话了，不过声音是调过的，我亲妈也听不出来。
    “战神。”温穹跟我打招呼。
    “承让承让。”
    “……”温穹被我的厚脸皮给噎住了，顿了一下，说，“我正好想问你，真正的战斗中，是不是没有人用光剑？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学古武？”
    看来他还对我那一剑耿耿于怀。
    “唔，机甲和人不同，远距离单挑，基本可以百分百防御光子枪，所以你进了挑战房间最好别把时间浪费在端枪上，除非你能把它别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比如内裤上……哈哈，开玩笑的。”
    “呵呵。”温穹笑得很勉强，“可是战场并不存在单挑这种情况吧？就算单挑，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实习生。”
    实习生？最近有模拟战争的实习活动吗？我疑惑。但我还是正面回答了他：“人脑对冷兵器的控制比机械对光武的控制更强、更灵敏多变，比如你就不要指望重型光武打出降龙十八掌。”
    温穹一愣：“降龙十八掌？”
    我说：“对啊，是澄蓝星系的古武经典，你听说过？”
    温穹默然片刻，说：“我以为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个名词了……”
    我说：“别这么沮丧嘛小朋友，帝国还是继承了很多澄蓝星系的东西的，比如园艺，比如菜式……虽然是营养素勾兑的。”
    我又闲扯了几句，打算撤退，和温穹呆在一起时间太长容易出问题，我那四个标签还没想到怎么对付呢。
    我正要走，温穹拉住我。
    应该说，是他的机甲拉住白虹。
    不过这种事总是主人也感同身受的，所以感觉就像温穹拉住了我的手。
    我立刻抽回手，坚决不给“老婆很爱我”暗示机会。
    “抱歉，”温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你是军人吗？”
    温穹很少对什么东西露出感兴趣的态度，尤其是对人，我不得不怀疑他有制服癖。
    “和你没有关系吧。”我说。
    “请你教我。”温穹说。
    我站住了。
    他的声音本来很正常，这一句，却变得飘忽不定，像具有某种催眠力量一样。
    我最近都在锻炼自己抗拒标签的暗示，因此一旦发觉自己有神智恍惚的倾向，就会立刻警觉起来。
    我听到身后传来水声，温穹在靠近我。
    “请你教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前更柔软，像花朵飘落在水面上一样。
    我忽然起了一种怀疑，他是不是想要催眠我？
    或者，换个词，暗示我？
    ☆、chapter 18
    发现温穹在暗示我后，我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那就是，标签是温穹做的。
    我转过身，抽出光剑，对着深红色机甲就是一剑。
    光剑卡在驾驶舱边沿。
    在我劈下的那一瞬间，深红色机甲下意识往左侧挪开一步，躲开致命一击。
    我转动光剑，深红色机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驾驶舱外壳碎裂，钢板被翘起一块。
    温穹一手抓住光剑，另一手去拿光子枪。
    我抓住他的脖子，猛然发力，将他推倒在温泉里，巨大的机甲溅起无数水花。
    “立刻收回你的暗示，否则……别怪我杀了你。”我直接把无线通讯切过去。
    深红机甲的驾驶舱在进水，我听不到温穹的回答，只有呼呼水声。
    这样下去，他也许会在虚拟世界里淹死。
    我闭上眼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把他从水底揪上来。
    中午，我找杜尚别共进午餐。
    “你说给你下暗示的人是他？”杜尚别惊奇。
    其实我也有些怀疑：“……我不确定那些暗示是不是他下的，但网路上他确实在暗示我。”
    “你的标签第一次发动是什么时候？”杜尚别问。
    我告诉他，就是第一次见温穹的时候，当时他昏迷不醒。
    “在那之前，你有没有做过脑部手术，有没有记忆空白？”
    “没有，”我说，“不过我还带着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记忆，算不算奇特？”
    这件事我以前就跟杜尚别说过，不过当时他以“信仰不同”结束了继续探讨的可能性。
    现在，杜尚别陷入了苦思冥想，似乎打算把它当作一件科学难题来处理。
    “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搜寻资料……”杜尚别抓抓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先吃饭吧。”我说。
    “啊，对了，我有个新发现。”杜尚别忽然想起来。
    我总觉得他的发现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别那么胆小嘛，”杜尚别笑起来，“是好事，经过我的测试，你的暗示必须使用10次以上，才会变成终身携带、不可修改的条件反射。”
    “10次？你确定？”这真是一件好事，好像明明只有2个月可活，忽然被宣布其实有4个月生命……
    “是的，你可以多尝试几次对抗标签。”
    我重新把需要对抗的标签列了一遍，旁边写下剩余次数：
    老婆很爱我――6
    老婆最聪明――5
    给点阳光就灿烂――6
    百折不挠――9
    这四条暗示中，只有“给点阳光就灿烂”对我的危险性最大，因为只要这一条一发动，我就会无条件听从温穹的命令。
    可是，如何摆脱它呢？做决定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实在是不容易控制。
    下午，我如约前往世界网路虚拟对战区，在约定的房间里，我没有见到老二，却见到了温穹。
    这次他换了一副新的机甲，脑袋上仍是顶着巴顿的名字。
    看来巴顿是个土豪，而温穹花起他的钱一点都不心疼。
    “战神，我有件事问你。”他的语气十分淡定，仿佛压根没有发生过早上那回事。
    “打赢再问。”我说。
    系统消息：战神メ血弑♂向温穹提出挑战！
    系统消息：温穹接受了战神メ血弑♂的挑战！
    这一次，温穹又有进步，不过距离打赢我还差得远，于是，毫无意外地――
    系统消息：挑战结束，战神メ血弑♂胜利！
    系统消息：战神メ血弑♂向温穹提出挑战！
    系统消息：温穹接受了战神メ血弑♂的挑战！
    ……
    系统消息：挑战结束，战神メ血弑♂胜利！
    温穹每次都会变换作战策略，因此我出拳的姿势也可以多样化多角度一些，每次作战都有新的体验，简直不能更舒爽。如此痛痛快快地打了一下午，我从光洁如新的地板上站起来，俯视地上翻肚皮的机甲。
    温穹的体力和精神力双透支，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有些事可以问一问了：
    “为什么对我发动暗示？你的暗示法是谁教给你的？”
    温穹躺在地上，默不作声。
    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告诉我，便走过去，蹲下身，用粗大的铁制手指按住他的驾驶舱：“你这种行为是违法的知道吗？我随时可以揭发你，到时候等着你的就是流放，或者开放颅脑研究……”
    “你真的不是伽洛？”温穹忽然问。
    我一顿，他发现什么了？
    “应该不是……”温穹自问自答起来，“就算伽洛也逃不过我的暗示。”
    听到这句话，我本来心里存着的侥幸，都灰飞烟灭了。
    是温穹在暗示我，困扰我这么久的标签，果然是他下给我的。
    我站了起来。
    “咔嚓”，驾驶舱传来危险的碎裂声。
    我的脚正踩在那里，机甲心脏的位置，警报声响起，响彻挑战房间。
    我很难过，原来我一开始就看错了温穹。我的心曾经告诉我，温穹是像半身一样不可或缺的存在――现在看来全是假的。
    在温穹看来，我就像一个吊线木偶，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我，我却以为这是爱。
    真蠢。
    等我反应过来，温穹已经下线了。
    这不过是虚拟世界。
    我庆幸的同时又遗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真的杀了他？
    下一刻，我被弹出对战区。
    因为违反机甲对战的规则，我被禁止进入机甲对战区10天，这回可好，连老二都见不到了。
    一天之内第二次去奥斯图大学闲聊区泡温泉。
    我很郁闷。
    我一边郁闷一边考虑着杜尚别之前给我提的慢性毒药法，这么一来，我既可以干掉温穹，又不会被问责，实在是方便又居家的好办法。
    干掉温穹，一劳永逸。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水花“哗”地扬起，我看见眼熟的名字顶在某个崭新机甲头上，向我靠近。
    又是巴顿。
    巴顿到底多有钱，虽说光脑虚拟出来的机甲不如真实机甲值钱，但一天之内换三个……一般土豪都做不出来这事。
    “战神。”温穹叫我，“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我从来没见过温穹对哪个人这么耐心，特别是在这个人三番两次想干掉他的情况下。
    “我的真名叫温穹，奥斯图大学机甲系b班一年级学生，”温穹十分坦诚地介绍自己，“我希望你教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十天后我会作为实习生进入钻石舰队，随军进行远征任务，我不想拖后腿。”
    他实在太坦诚了，随军出征这种事都说出来了，等等，不会是马修给他报的名吧？
    “为什么找我？”我问，“你不怕我是敌方渗透人员么？”
    “我不怕，”他说，“因为我会暗示你。”
    我沉默了。
    他把一切说得太快太明，以至于我对他的疑心又动摇起来。
    “你受到过暗示吧，一般人不会有你这么大的反应，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对抗成功了。”温穹说。
    “我只是不喜欢受人控制，做些没头没脑的事情。”我说。
    “你是唯一一个，”温穹坚决地说，“你对我很重要，你可能没办法想象……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有点弄不明白我们到底在说什么了。
    “我可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温穹问。
    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打颤，一向镇定的他竟然也会激动起来，看来我对抗暗示这件事给他的刺激不小。
    “标签a‘爱妻狂魔’自动发动‘给点阳光就灿烂’效应！”
    我张开嘴巴，通讯器正对着我的嘴，只要我发出声音，它们就会把声波转化为电信号加以处理并传送出去。
    不，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
    他在控制我。
    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其它乱七八糟的全被我摒除出去。
    “不，”我听见自己说，“不可以。”
    下线之后，我立刻驾驶小飞船去找杜尚别，让他帮我做检测。
    “给点阳光就灿烂”这个该死的标签终于从我的脑袋里剔除出去。
    剩下的三个标签，“老婆很爱我”“老婆最聪明”“百折不挠”都不具有强烈的控制力，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我自由了，至少在行动上，我不会再受制于温穹。
    压在心里的沉重负担瞬间消失，我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好像又会爱了。
    标签的问题暂时可以搁置一边，我现在需要考虑的是10天后的出征。
    但是，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温穹似乎也跟着钻石舰队。
    不行，标签问题还得继续摆在议程上，我可不想再当众卖蠢表白了。
    来吧，战斗！
    ☆、chapter 19
    “有句老话说：‘好厨师，一把盐’。”力诺一边摇晃平底锅，一边认真地对我说，“你现在做家常菜的水准已经很不错啦，关键问题就是，经验不足，你还需要多多练习，控制住香精和营养浆的比例。”
    我看着力诺头上软软的黄毛，忍不住想撸一把。
    “快点把盘子端过来！”力诺命令我。
    我伸手从架子上取下盘子，放在力诺手边，他轻松地举起平底锅，把刚出锅的土豆烧牛肉倒进盘子里。
    “试试吗？”力诺转过头，把盘子递给我。
    很香，但不是我熟悉的口味。
    “怎么样？”他期待地看着我。
    “不错，”我说，“和我以前吃的不一样。”
    力诺有些好奇：“以前？在王宫里吗？”
    我迟疑了一下：“……嗯，是。”
    力诺羡慕：“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试试用真的蔬菜做一顿饭。”
    我把饭菜端上桌，偌大的客厅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未来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或许只有力诺一个人了。
    “你住在这里觉得无聊的话，也可以叫你的朋友进来一起住。”我说。
    “那样不会很麻烦吗？”力诺心不在焉地说。
    “不会。”
    我们俩闷头吃了一阵，我忽然想起来，后花园的萝卜！我把那玩意儿彻底忘到脑后了。
    “这个是通行证，”我把id卡打开，把通行证资料发给力诺，“你拿着它去王宫后花园找一个戴草帽的老头，他叫约翰，他帮我照看着一块土地，我在上面种了一些萝卜，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都拿去好了。”
    力诺惊喜地抬起头：“真的？”
    “嗯……但愿约翰叔叔没忘了浇水施肥，反正他说的那套特别复杂，比养小孩还麻烦。”
    这时，力诺那边有人发信找他，他低头看，接着，脸色不大好地对我说：“温穹找我。”
    “温穹？”我停住叉子。
    力诺在我家别墅门前接待了温穹。
    “你们……住在一起？”
    我洗完碗出门时，听到温穹问力诺。
    力诺并没有和我住在一起，只是他租的房子出了点问题，房东不再出租，他没地方住，正好我准备离开，就让他住进来。
    “对，我们住在一起。”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力诺居然承认？
    我们明明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之前说好成年以后再说，他难道完全当做耳边风？
    我顿时感觉鸭梨山大。
    “你有什么意见？”力诺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没有。”温穹似乎有些沮丧。
    “那你找我什么事？”力诺又问。
    “我要跟随弧光舰队离开一段时间，假期之后回来，我有句话跟你说，很重要。”温穹郑重其事地说。
    我站在门前，一手拉着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什么？”
    “你是不是在乔伊乡下有房子？”温穹问。
    “我外婆住在那里……怎么了？”
    “拉斯顿很快会有灾祸降临，你最好离开这里，在弧光舰队返航之前都不要回来。”
    听到温穹略带沙哑的冷涩声音，我忽然打了个寒战。
    “嘭”！
    我猛地拉开门，温穹看到我，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很快又恢复镇定。
    “你在做什么？”我推了一把他，横身拦在力诺身前，将两人隔开。
    “……”温穹墨色的瞳孔望着我，他眼睛的颜色如同鸦羽一般，蕴着深浅莫测的幽光。
    “你知道些什么？”我最烦他这样沉默地观察我，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我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摔在门前方砖砌成的拱门柱上。
    他皱了一下眉头，仍是扬起脸，紧紧绷着淡色的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这样很有意思吗？”我攥紧他的领子，“给别人下暗示，用你卑劣猥琐的手段，叫人不得不听从你的命令，嗯？”
    他因为呼吸不畅而微微张开嘴巴，眼睛却因为惊讶而睁圆，他没想到我会轻而易举地说中他的心思。
    “你还暗示了多少人？劳尔？巴顿？还有福斯特上将？”我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些名字，震惊在他的眼中扩散，而失望在我心里，我知道今天是要撕破脸了。
    “战神……？”温穹轻声问我。
    气息被阻断，他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捏住他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他就会毙命在我手下。
    “你果然是战神？”温穹直直地盯着我。
    我对他抓不住重点的思维方式有些烦躁，手上又用些力，我甚至能感觉到颈动脉跳动的节奏。
    “你和坎贝拉星逃亡组织……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问。
    “……”温穹的眼神有些涣散，他开始试图掰开我的手，但是太迟了，他的手指变得冰凉，在我手背上划过，像无助挣扎的小动物。
    但我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无害。
    就在刚才，他还试图催眠力诺。
    “伽洛！”力诺忽然叫，“别这样，你太用力了！”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温穹满脸涨红，眼神涣散，他的挣扎渐渐无力……
    我立刻松开手，温穹无力支撑，顺着拱门柱滑下去。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力诺急躁地拉开我，“你疯了吗？！”
    力诺说完就要去扶温穹，被我一把拉开，他诧异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攥紧他的胳膊：“那个人很危险，你回屋去。”
    “你现在看起来比他更危险！”力诺试图甩开我，“你到底怎么了？他是你的学生，是你救回来的人，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该这样对他！”
    就在力诺冲我喊叫的时候，温穹慢慢恢复神智，从地上爬起来，他摸了摸脖子，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红痕。
    “回去。”我强行把力诺推进大门里，“嘭”地关上门。
    我打开id卡，一边输入安全局的号码，一边飞快地说：“我很抱歉这么冲动，对你这种危险分子，我应该先报警才对，对了，你现在可以逃跑，你有五秒钟的时间……”
    “你是战神。”温穹说。
    我的手顿住，他差点死掉，起来之后竟然还在重复这句话，他对我那个虚拟马甲到底是有多执着？
    “咳……咳咳……”温穹揉着脖子，喘了口气，他的眼眶有些发红，“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你是他……也是……他怎么舍得掐死我……原来你是战神……哈哈哈……”
    我皱眉看着他：“你是不是没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