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9日，腊月廿六，星期四。
    “张总，猩红资本那边看来是服软了。”吕凯心情愉悦。
    萌芽这次针对猩红资本的行动，出于意料的顺利，无论是腾达，还是图巴兔, 都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配合。
    给了猩红资本一次双重暴击。
    “这还不够。”张硕摇头，“有机会的话，还要继续敲打猩红资本，多给它几棍子，不然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
    资本就像狗尾巴草，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年后有的是机会。猩红资本的投资重点就在互联网、医药等行业, 跟萌芽投资同处一个赛道，碰头的机会还很多。”吕凯也是跃跃欲试。
    “是这个道理。”
    张硕却有些疑惑, 问：“你调查过没有，之前猩红资本号称设立百亿创投基金，要押注智能手机产业链，实际到底投入了多少资金？”
    从现在的情况看，所谓的百亿资金似乎水分很足。
    “那就是个噱头。”吕凯很是不屑，“我还真统计过，过去三五个月，猩红资本在智能手机行业的投资额，总共还不到两亿。”
    甚至都不到粒子基金的三分之一。
    “那这么说，之前猩红资本是在唱高调，吓唬我们？”张硕就很无语。
    “这都是风投惯常玩的把戏。”
    吕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粒子基金在他带领下，不也将猩红资本冲的七零八落？根本就没让猩红资本占到什么便宜。
    所以说。
    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明天我就开始休假了, 公司这边, 还要辛苦你看着。”谈话结束，张硕伸了个懒腰，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再不回江城实在说不过去。
    “您放心吧，这里有我。”
    吕凯身为轮值总裁，春节值班也是义不容辞。
    最惨的其实是薇信团队，每年春节都有营销活动，每年都要安排人值班。
    老悲催了！
    ………
    次日，张硕启程返回江城老家。
    刚下飞机，就看到老张在出口等着，旁边还站在三位穿职业装的，领头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职业女性，留着齐耳短发，看着很是干练。
    “张总您好，我是集团江川分公司经理江珊。”
    集团运营总监赵铭传整顿集团区域公司之后，又在各個行省设立了省级分公司，江珊就是萌芽集团华中地区江川行省分公司负责人。
    看得出江珊很激动。
    按正常情况，她这个级别的管理别说是跟张硕这个大老板见面了，名字能出现在张硕日常处理的文件中，那都算是走运的。
    作为江城本地人。
    早在上个月，江珊就在为怎么接待好张硕这位大老板而苦思冥想。
    首要一点就是接机，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是从集团总裁办那拿到张硕的公开行程表, 确保能在第一时间跟张硕接上头。
    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跟着就琢磨要提供怎么样的服务，既不让张硕觉得烦，又确实很需要，其实就是要拿捏好一个度，做到恰如其分。
    江珊就琢磨，张硕是坐飞机返回江城，肯定就需要一辆车跟司机。
    已经做好当司机的准备了。
    “你好！”
    张硕笑着跟江珊握手，两人却是初次见面。
    好在回来之前，总裁办已经提前整理好了江川分公司的资料档案，让张硕抽空扫了一眼，心里有个大致印象。
    不至于连人都不认识。
    他当然不知道，眼前的下属为了这次简单的会面，私底下做了多少功课。
    人一旦站得高了，下面的人就会想着法子地讨好，变着法地迎合，偏偏做的又是滴水不漏，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而一旦习惯了这种迎合，不知不觉就会脱离群众。
    然后就飘了！
    “爸，不是说不用你接机吗？怎么又来了。”张硕看向老张。
    “呃。”
    张占东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江城领导也来机场了，就在贵宾室。”
    “……”
    张硕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至于吗？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处理，远处就呼啦啦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老张低声介绍：“是市府许哲**，分管招商引资的。”
    好嘛！
    一上来就派出一位主官，规格不可谓不高。
    江城虽然比不上滨海城，也不是副省级城市，但好歹也是江川行省的省会，市府主官地位还是很高的。
    没办法，张硕只能是主动迎了上去。
    “许**您好，怎么劳驾您亲自来，这规格也太高了。”张硕自我打趣。
    “应该的，应该的。”
    许哲笑容满面，“张总年轻有为，是我们江城人的骄傲啊。”
    “许**过奖了。”
    张硕虽然很无奈，却也只能寒暄应付。
    “那，怎么着，刚好到饭点了，一起吃个便饭？”许哲顺势发出邀请。
    “恭敬不如从命！”
    虽然是这饭局很可能是鸿门宴，张硕却也无法拒绝。
    别的不说。
    许哲可以说是老张的顶头上司，这点面子也是要给的。
    “好好好，那就一起吧！”
    见张硕没有拒绝，许哲就更高兴了，还专门邀请老张坐他的车。
    张硕坐的是江珊安排的车。
    “张总，这是我搜集的一些江城资料，您看看。”
    江珊陪着张硕坐在后排，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恰到好处的香味。
    “有心了。”
    张硕接过资料，快速翻阅起来。
    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但原时空的张硕，作为升斗小民，看到的江城也只是柴米油盐，视野无外乎家、学校、网吧。
    对于江城，其实很陌生。
    “我回来之前，江城方面有安排人跟分公司联系吗？”张硕问。
    “有的。”江珊显然也是做足了功课，“江城方面的意思，是希望集团能够在江城高新区投资建设一座大型数据中心。”
    “这不可能。”
    张硕摇头，“集团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规划。”
    萌芽集团的主营业务还是互联网板块，在制造业方面涉足还不够深，也就注定了萌芽对外投资的动力并不那么的足。
    基本就是互联网业务的延伸，或者设立实验室之类的。
    唯一能够拉动地方投资的也就是数据中心的建设，可这一块萌芽早就已经有了详细规划，不可能随意更改。
    “嗯。”
    江珊自然没资格评价，顺带提起另外一件事，“张总，您的母校江城一中也有跟分公司联系过，希望您能抽空去母校看看。”
    “现在不是已经放寒假了吗？再说吧。”张硕就很头疼。
    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首富名号传出去之后，但凡跟他能扯上点关系的，就都找上来了。
    “还有就是，江川行省企业家协会，后天要在江城举办新春茶话会，想邀请您参加，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江珊接着汇报。
    “可以参加，你安排吧。”
    经历了这么些事，张硕也变成熟了，知道有些局是推不掉的。
    “好！”
    江珊却很兴奋，这不表现的机会来了吗？
    ………
    车队很快抵达酒店。
    酒桌上自然又是互相寒暄，谈天说地，说些江城的风土人情。
    直到临散场的时候，许哲这才试探说道：“张总，不知道萌芽集团有没有兴趣来江城投资？我们一定会提供最优惠的政策支持。”
    这话一出，场面就为之一静。
    一直如坐针毡的张占东，更是担心地看着儿子。
    张硕本人倒是很淡定，“萌芽集团暂时没有在江城投资的计划…”
    许哲面色微变。
    “…不过，我计划以春苗基金的名义，出资三千万，为江城捐赠一座现代化图书馆，支持江城的教育事业。”
    回来之前，张硕就已经想好了大概的应对之策，投资是不可能胡乱投资的，无非就是撒币，也算是为家乡做出一点贡献。
    “好好好！”
    许哲也很满意，虽然没有拉到投资项目，但也算是有了收获。
    开了一个好头。
    “不管怎么说，江城作为家乡人，随时欢迎萌芽来江城投资。”
    “一定！！”
    张硕倒也不是纯粹的客套。
    等到麦粒科技发展起来，光凭麦粒电子莞城工厂肯定是不够的，需要在全国各地建厂，届时倒是可以考虑给江城一个指标。
    这一场宴会也算是宾主尽欢。
    ………
    送走许哲一行，江珊又热心开车将张硕送到小区楼下。
    “你先回去吧，留一台车给李烽。对了，关于捐赠图书馆的事情，你负责跟踪落实，集团那边我会跟蒋总说。”
    因为情况特殊，加上之前闹出来的风波，张硕今年没敢再给李烽放假，而是全程带在身边，就怕出什么意外。
    “好的。”
    江珊也懂得适可而止，很自然地从车子后备箱拿出两盒包装精美的礼物，笑着说道：“张总，这是本土的云雾茶，一点小心意。”
    “谢了！”
    张硕倒也没有不近人情。
    江珊这才兴高采烈离开，临走前还特地加了李烽的薇信，笑着说道：“李师傅，在江城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好！”
    李烽却是酷酷的。
    另一边，张硕刚回到家，就被满屋子的亲戚给整破防了，大伯张占北，小叔张占南，大姑，二姑，将并不大的客厅挤的是满满又登登。
    谷闯
    “这是什么情况，今天谁过生日吗？”张硕就很疑惑。
    “没有，这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大家伙特意聚一聚，家里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老张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是啊，小硕现在可出息了，都成首富了。”
    “二姑，那都是谣言。”张硕赶紧辟谣。
    “那即便不是华夏首富，肯定也是江城首富了。”
    “呃……”
    这个张硕倒是无法反驳。
    “何止是江城？就是放眼整个江川行省，又有谁能比得上小硕？”
    “这一回，是真的光宗耀祖了。”
    不要小瞧首富光环对普通人家的影响，张硕这一出名，在家里的地位那是成直线上升，说句不夸张的话，放个屁都有人觉得是香的。
    “许**那边，谈的怎么样了？”小叔张占南关心问。
    他是干工程的，多少了解一点官方的事情。
    “挺好的，萌芽暂时不会在江城投资，不过我已经答应拿出三千万，为江城捐赠一座现代化的图书馆。”张硕也没有隐瞒。
    “嘶~~~”
    大伯他们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说张硕是首富，可到底多有钱，其实是没什么直观认知的，可看到张硕轻轻松松就捐出三千万，这才体会到首富的分量。
    “三千万呐，我这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富天成就，小硕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类。”
    热热闹闹中，一直到吃过晚饭才散场。
    “杀一盘？”
    收拾好碗筷，张占东搬出棋盘。
    “好啊！”
    张硕笑着搬过凳子，父子俩好久没这么亲近了，刚见面他就注意到，老张鬓角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你回来之前，上面找我谈过话，希望给我加加担子，我拒绝了。”
    “是因为我？”
    张硕意识到，他财富的急速上涨，已经潜在影响了很多的人跟事。
    “不然呢？”老张推炮前进，“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一个佛系吏员，凭什么受到上面青睐？无非就是想借机拉拢跟你的关系。”
    “谦虚了不是？”
    张硕却是知道，老张年轻时也是有抱负的，只是被岁月抹平了棱角，“如果真想干点事情，倒也不需要太顾及什么，我全力支持。”
    “算了。”
    老张笑了笑了，“我老了，已经没有那个心力了。别说是加担子了，我甚至计划办理内退，将主要精力放在败家子基金的管理上。”
    很有一些英雄迟暮。
    “败家子基金的事情，不好管吧？”张硕就有些心疼。
    “没事，我喜欢。”
    张硕这么成才，张占东打心底里是高兴的。
    一年没见，再次见面，张占东又怎么会看不出，相比去年，张硕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为人处世，都变得是越发成熟稳重。
    哪怕是在许哲那样的大佬面前，也能够举重若轻，谈笑风生。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
    接下来两天，家里的客人就没断过。
    一茬接一茬的。
    张硕作为小辈，又不能拿架子，虽然很多亲戚他甚至都叫不上名。
    却也只能是疲于应付。
    好在张硕有先见之明，早在去年就设立了败家子基金，表明了立场，亲戚们来归来，却没有谁不识趣开口管张硕借钱，或者要求介绍工作什么的。
    这些个麻烦平时都是老张给拦下了。
    被张硕戏称为过滤器。
    “爸，要不咱们在江城再买套房子吧？就买别墅。这里住的是舒服，可地方还是小了点。”每天人来人往的，搞的张硕是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会不会太高调了？”
    老张却是处处在为张硕考虑，“你现在越是风光，就越要小心谨慎。”
    “老张，你这思想也不对啊。”
    张硕就不赞同，笑着说道：“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是江城首富，想藏也藏不住啊。咱们家继续住在这，人家只会说是假清高。”
    “这话也对。”
    张占东也是一时没拐过弯来。
    “我也赞同买房，买个大点的，到时候小硕带女朋友回来也有地方住。”蔡漱玉适时插话，而且是话里有话。
    “妈，我哪来的女朋友啊。”张硕就很头疼。
    怎么转了一圈，还是逃不离过年回家被催婚的悲惨命运，哪怕他是首富，那在父母眼里也是一个孩子。
    “那就更要抓紧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我也想啊，这不没有合适的嘛。”张硕只能推诿。
    “也是哈。”蔡漱玉这下也犯难了，“伱说我儿子这么优秀，这得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可千万别被什么狐狸精给骗了。”
    “……”
    张硕就很无语，心中暗笑，西丽大厦就藏着一只狐狸精呢。
    “我听老林说，似乎薇薇对你有点意思？”
    在正事上，老张明显比蔡漱玉更靠谱一些，“我也觉得薇薇这孩子不错，虽然是明星吧，却没沾染娱乐圈的坏习惯，彼此也都知根知底的。”
    “我们就是哥们，爸你就别瞎操心了。”张硕头都大了。
    这都哪跟哪啊。
    ………
    转眼到了除夕。
    这一天，伴随着00后记忆的《熊出没》在央视少儿频道迎来首播，开启了国内动画领域的又一超级大ip。
    哪怕是十年之后，张硕有时候跟孩子们一起，看的也是津津有味。
    除了《熊出没》，今年春节更大的新鲜事物，却是薇信红包的诞生，尤其是在年轻人群体中，成为拜年的新方式。
    张硕这个土豪自然也不例外。
    还没吃年夜饭，就分别给陈露、顾小西、唐雨等人发了大红包，又在工作群、家族群散发红包雨，成为群里最靓的崽。
    吃完饭。
    又给唐老爷子、二叔、陶老爷子、武教授，还有结识的一些大员，或是发短信拜年，或是打电话，方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位。
    越是到了他这个位置，人情世故越是不能疏忽。
    相比线上的热闹，线下的家里却略显冷清，虽然老妈蔡漱玉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却还是无法抹去家里只有三口人的事实。
    就这。
    张硕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家。
    “都希望子女有出息，要我说，出息有什么好的？一年就见一次。”蔡漱玉也变得凡尔赛起来，忍不住抱怨。
    ………
    正月初一。
    张硕一家去乡下，给爷爷奶奶拜年。
    这下更不得了，不仅是家里的亲戚，整个村里都被惊动了，纷纷跑来看热闹，把张硕当成大熊猫围观。
    甚至村、镇两级的吏员，都闻讯赶来见面。
    爷爷固然是满面红光，视为家族最为荣耀之事，却把张硕累的不行，打定主意，明年干脆窝在滨海城不回来了。
    原本是想趁着春节假期，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结果更累了。
    关键初二去外公外婆家，又上演了类似的一幕。
    直到初三，张硕才终于是从包围圈中解脱出来，约了大师兄一家、斌子、许佳、林薇薇几位好友出来聚会。
    选的地点是江珊推荐的一处私人会所，没敢在公共场所。
    用林薇薇的话说，张硕现在比她还要红，真要走到外面，分分钟就能引来一大群人围观，搞不好就要出事。
    何必呢？
    本来只是好友聚会，结果老张听到有这么好一去处，干脆又建议张硕，把几家大人也都叫上，搞一次内部的小规模聚会。
    “你现在是发达了，但更不能忘本，跟几位叔叔的关系也要处好。”
    张硕还能说什么呢？
    结果就是一溜的车子开进了私人会所，江珊更是早早就在会所候着，“张总，这处别院今天不对外营业，只招待您的朋友。”
    “规格高了点啊。”
    张硕虽然是首富，但还真没动用过什么特权，一向是很亲民的。
    只是名气大了之后，就算是他想要接地气，去路边吃烧烤摊，路人也不答应啊，分分钟就能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君不见。
    大爷出门吃饭，捞只螃蟹都能引来阵阵掌声。
    世情如此。
    张硕也只能是入乡随俗，默认了江珊的安排。
    也从侧面反应，江珊作为江城本土人，在江城的人脉关系非常之广，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坐上萌芽集团华中地区江川分公司经理位置。
    估计也是看中了江珊在本地的人脉，各取所需。
    会所设施很齐全。
    有温泉、棋牌室、桑拿、美容，甚至还有室内游泳馆、钓虾馆，以及供小朋友玩的游乐场，而且还提供自助餐。
    基本可以满足家庭聚会的一应所需。
    “我跟你林叔叔他们打麻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去吧。”张占东也知道张硕最近很累，很贴心地将人群分成了好几拨。
    有打牌的，有去做美容的，也有钓虾的。
    张硕则是拉着大师兄、斌子两人去蒸桑拿，然后又找了技师进行香薰精油按摩，彻底的舒缓神经。
    那叫一个自在。
    下午，分散的人群又重新聚到一起，在院子里烧烤，顶级牛排、波士顿龙虾、顶级生蚝管够，实实在在奢侈了一把。
    直到晚上才各自散去。
    ………
    初三的聚会之后，张硕又在家呆了一天，陪着爸妈去看了别墅。
    到了初五。
    张硕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提前返回滨海城。
    他想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