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师兄很快遭到萧望的魔爪。
林之风说:“萧望察觉我知晓了秘密。但是,他知道我舍不得地位和修行,不会往外宣,所以我们俩互有顾忌,还算相安无事。但是,琴妖修行要靠新的琴曲,我不作曲子他就无法得到灵力――这是他不断物色新主人的缘故。”
祁子尘说:“他相中了我吗?”
林之风却摇头:“不,我教你习琴实属无意,你没有灵力,我便没有在意。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注意到了。他把我的灵力封住,追上了你们。”
后来的事,正如商辰所遇到的那样。
林之风咳嗽了一下:“他许诺与我永无瓜葛,是怕我鱼死网破揭穿他。但我心知,离死不远了,他不可能放过我的修行的――像他这种汲血而成的妖灵,一旦尝过鲜血的滋味,就不可能停下!”
明殊开口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林之风惨然笑了:“我就是贪图修行的轻省才着道的,师兄一去不返时我已隐隐察觉,可还是心存侥幸――你们可以不信,成为他下一任的血祭品。”
祁子尘却说:“我相信!「忆霞三叹」中有三个人:你师父,你,和你师兄――与萧望同样面容,气质截然不同!”
明殊说:“如果你看见了,萧望恐怕也知道了。”
眼前的雾气重了。
雾气之中出现了萧望的身影,他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林之风,你的修行全是我助的,活了三四百年,你应该谢谢我!”
林之风推着祁子尘:“你们快走!”
萧望眯起双眼:“祁子尘,你没有任何修行,能活到七十岁就到头了。我怜你奇才,倘若跟着我,你可以轻轻松松活上几百年,何乐而不为呢?”
祁子尘却拽住了林之风,直视萧望:“你已经没有资格为琴了!”
萧望冷笑:“哼!我就送你们去西天!”
魔音四起。
林之风不胜力,一口血喷出。商辰脑袋嗡的一声,如同爆炸。祁子尘没有灵力,反而没有受到袭击,他扶住林之风急忙离开。明殊震出了法器天罗旋,旋出了烈焰无数。
商辰也运起灵力,祭出众生灯,击出了魔性最强的血阳诀。这时,只听见明殊轻笑:“你准备一招众生真书打遍全天下么?”
“……你是我师父!”会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
萧望实在强大,妖琴魔音一阵一阵地波过来,商辰几度被击伤。明殊没有含糊,接二连三震出狂招。梧桐怕火,明殊师徒祭出的全是烈焰狂妄的招数。哪知道萧望妖力已经强大到不惧火,反而处处引火反击。
血战小半个时辰后,萧望法力竟然骤增。
商辰正焦急,一道华丽的闪电击了过来,将一道魔音击成碎音。
商辰一瞧,竟然是雅卿,雅卿对着商辰一笑:“你小子,还敢在我们七卿坊的地盘放肆,看来是缺教训了!”
“……是你们七卿坊出叛徒了!”
无所畏惧的滚风麒麟呼的一声扑了过去,蓝笑子随后就到了,头发一甩妖笑:“商辰,谢谢我的翎羽吧,要不然你们就死在妖琴之下了!林之风也真是的,现在才说实话,藏着掖着今天终于吃苦头了吧?”
萧望的声音洪亮:“雅卿,你为何向着外人?”
雅卿大笑:“外人?你身为林之风的御灵,却不仅弃他而去还击伤了他,我就是来替他清理门户的!”
萧望冷笑数声:“一个是送一堆也是送,就让你们一起去西天吧。”
三人两御兽,对抗一个万年妖灵,虽然不占便宜,但也没吃亏。蓝笑子身有旧伤,微弱。尤其是滚风麒麟,打起战来就像看见美食一样不要命,兴冲冲地冲过去,被魔音猛击回来,打几个滚后又扑了过去。
雅卿和明殊猛招频出,一个一个击过去。只是萧望真的太强悍了,越打越神勇,好像才把一身本事往外抖一样,一招临野幻法,五个人趴了四个,连雅卿都着道了,只有明殊一击烈焰以对。可是,萧望又一记反击,明殊被魔音击到胸口。
商辰心一痛。
萧望的魔音像潮水一样肆无忌惮地扑过来,而众生灯也在空中摇摇欲坠。萧望抬头,望着众生灯,眼睛闪出贪婪的光芒。
他竟然想夺自己的众生灯?
商辰的激怒涌了上来,久违的愤怒的魔力再度聚拢在心口,商辰默念了焰魔诀,整个天空为熔炉,愤怒为火焰,骤然施出了从未用过的《众生真书》第九重――焰魔诀。
魔性强大的火焰朝着萧望扑了过去。
瞬间,烈焰燃起,萧望终于面露惧色,急忙奏出云水调以灭这魔火。就在此时,明殊竟也诡谲一笑,眼泛红色,施出了法力更为强大的――焰魔诀,黑色的烈焰轰然将萧望吞噬,大火之中,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影。
商辰大喊一声:“滚风麒麟,你还等什么!”
滚风麒麟两眼放光,冲入魔火火焰,张开大口朝着那梧桐之心猛然咬下去。一声凄厉的惨叫,滚风麒麟被甩了出来,脑袋一下子撞到山底下,一脸的血。
雅卿大怒朝萧望祭出了无妄神功,明殊和商辰师徒二人联手击出了烈焰集结的焰魔诀。
滚风麒麟一跃而起,带着满头满脸的血再度扑进了烈焰。
巨大的火焰中,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像火焰把天空烧裂了一般,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再度响起――那不是一个人的惨叫,那是无数沙场兵士的怒吼声与悲鸣,曾经吞噬的血,全部在烈焰中焚成灰烬。
雅卿和明殊都没有出招,只是看着无数的血迸射出来。
砰的一声,滚风麒麟摔落下来。
雅卿连忙过去,那麒麟就地翻滚起来,张大了血口嘶吼,痛苦不堪。雅卿和明殊二人同时发招,用灵力为他融化那已吞下去的琴妖修灵――已缺的命脉,成败在此一举――麒麟忽然跃入半空之中,引风长啸,口吐人声:“啊!难受死我了!”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萧望因战而出世,终因逆天修行,化作孽妖,招至覆亡。万年的琴妖灰飞烟灭,最后的魔音,竟然是一曲「忆霞三叹」,似乎想以此祭奠所有为琴而死的亡灵。天空,下起了雨,迷迷蒙蒙笼罩了整座雾山。
萧萧木下,望月兴殇,至此,世间再无萧望。
这一战后都受了伤,商辰三人暂留七卿坊。林之风灵力大损,而众人也知道了他与萧望之间的恩怨,却并没有多少流言蜚语。商辰想,都是贪念惹的祸,看开点儿,就没有什么了。
秀丽的悬崖之上,浩瀚的水拍打着悬崖。
商辰说:“雅卿真人,麒麟现在命脉齐了,修行陡增数倍,你别忘了你的诺言。”麒麟的命脉已齐,再完美不过。雅卿该放弃一部分修行,放过蓝笑子了。
雅卿始终带着怅然的微笑:“怎么会?”
商辰好奇:“雅清真人,你在想什么?”
“年少时,我修行不得窍门,时常受阻,便一人窝在屋子里懊恼哭泣。蓝笑子知道后强行把我拉到这里,让我看着云水一色,心境渐渐就开阔了。次数多了,我就喜欢上了这里。”
“蓝笑子心肠很好。”
“是他欠我的。”
“……”
“我恨他,他也知道我恨他,恨到想杀死他。但他还是逼着我修行,想尽法子令我突破困境,还把灵魄化入我的法器之中,又给我找到了滚风麒麟――他,做了所有父亲会做的事――又岂是一个恨字,就能说清的?”雅卿忽然笑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年龄还不及我的七分之一!”
“……我只知道不要到追忆时才悔恨,像林之风一样。”
雅卿微笑,不语,真是生得极美的一个人,怅然地微笑时,神秘如云里的流水。
商辰过去找蓝笑子,惊奇地发现他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蓝笑子以手梳着头发,斜目笑道:“你小子,跟她还亲近?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敬你如父亲。”
蓝笑子轻笑:“怎么可能,她恨不能永世不见我。”
“要是恨你,他就不会总是来这悬崖了,以前,你常在这里与她修行,不是吗?”
“她真的敬我如父亲吗?我何尝不是爱她如女儿?我看着她从这么小的一团,长成现在这个大美人;虽然最初是负疚,后来却是真的疼惜。”蓝笑子低下头,勾起一抹惆怅,“雅卿,嘴上说恨,心底却……好几次我病了,她都偷偷来给我疗伤,以为我不知道。激战之中,她也从来都会挡在我面前――唉,假如,没有那件事就好了。”
“几百年了,那件事,就随风去吧。”
“也是,我之前的几百年是为赎罪,以后,就是自己的人生了。”
“你都知道了?”
“也只有你这么多事,把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同意了――三分之一修行啊,其实,我于心不忍。”
“不是我缠!我就随口说了几句!雅卿真人需要一个台阶而已,谁让你们都那么别扭!还有修行功力,你压根儿不用愁,滚风麒麟吞了琴妖,功力不知长多少。”
这时雅卿回身,淡黄的长裳飘然远去。蓝笑子跃下树,笑容灿烂:“我也该走了,回见,我会去百里殿找你的!”
商辰三人也得走了。
望着摞满了琴谱的布袋子,商辰楚楚可怜地问:“师父,这么多书谁扛啊?”
明殊斜一眼:“你指望祁子尘?”
“想累死我啊!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拿这么多就等着积灰吧!是吧,师父?你看我就从来不看杂七杂八的东西!对了,师父,你怎么会焰魔决?”
“……我是师父。”
因为是师父,所以什么都要替徒儿想好,徒儿不想学的话,还要装作漫不经心地引导着――这样的师父,真好。
商辰兴高采烈地整理箱子,这时明殊忽然说:“商辰,你上次怎么没受魔音魅惑?”
魔音?《春心如泥》?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商辰暗吸气。
明殊又问:“你在魔音里看见的不是我?”
商辰发愣了。
明殊脸色变黑:“商辰,你看见了谁?”
商辰忽然噗的笑了,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呢,师父自己瞎想了一堆,真是的!商辰握住明殊的手,倾身,双目灼灼发亮:“我当然看见的是师父了!那次琴幻中,你又看到了什么?”
明殊耳尖一烧,移开目光:“胡闹!”
真是的,师父太矜持了!好不容易自己脸皮厚一次,他还这么不当回事!
商辰怏怏松开手。
有点尴尬,商辰转身将布袋子结好,却听背后,明殊的声音略低:“知道是幻觉,所以一点也不想看到,没想到反而越陷越深。”
商辰手一抖,竖起耳朵,没想到明殊不说了。
祁子尘和林之风进来,林之风闲雅淡远,就算没有手中无琴也是一个雅人:“天下好琴数不胜数,子尘无需遗憾,若是有缘,自然能遇上的。”
祁子尘笑道:“我亦以为如此。”
。
第56章 异人?风雨庙一
【五六】
三个人,三匹马,一道斜阳,离开了充满故事的七卿坊。
明殊忽然说:“商辰,后面那个火球是怎么回事!”
商辰苦脸:“麒麟生性好玩!”
“把它弄回去!”
“遵命!”
商辰跑过去,在滚风麒麟面前一跺脚,麒麟期待地看他。商辰指着地上的火球说:“你都化为人形了,不要再随便玩火,还有,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真人和蓝笑子都闭关了。”
“万一走火入魔呢,你快快回去!”
麒麟踩着火球很不满:“你们走得这么慢,我回去也就是一踩云头的功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让我做什么,我不踏实――我帮你们扛琴谱!”
商辰灵机一动:“以后如果见到上等的好琴,记得来告诉我们就行。”
麒麟这才停止了尾行。
斜阳未落,天阴了下来,眼看要下雨,路边恰好有一个破庙,连人带马才牵进了,噼里啪啦雨点打了下来。庙里的神像,破破烂烂,缺胳膊少腿的,全是凶神恶煞的夜叉面孔。风吹进来,祁子尘不胜寒冷,打了个寒战。
明殊瞅了一眼若有所思。
商辰看在眼里,抢先把自己衣服剥下来:“子尘,穿着,我们修炼的人身体热!”
明殊轻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哼!与其你献,还不如我献!
祁子尘应景奏了一曲《芭蕉夜雨》,咚咚淙淙很悦耳。商辰津津有味地听曲儿,一曲终了立刻夸赞:“真好听,就像在夏夜里,躺在竹席,听雨打在芭蕉上一样――你弹琴的样子比林之风还好看!”
明殊皱眉,轻哼:“不许油腔滑调。”
祁子尘笑了笑,靠着墙说:“我怎么忽然累了?”
说完,祁子尘合上眼睛,匀称的呼吸响起,竟然真的睡着了。风将祁子尘的衣带吹得乱飘,商辰起身想将那唯一的破窗子关上,这时,他朝窗外看了一眼。远远的,一队白影在雨里过,白影如魅。商辰一悸,连忙睁眼看,却发现只是一片雨,原来是眼花了。
商辰关上破窗,风还是呼呼地跑进来。
商辰见破庙有散落的木柴,应是常有樵夫来庙驻足。商辰将柴火点上,往祁子尘身边挪了一挪,这么一烤就不冷了。这时明殊起身,往角落一坐。
“师父,怎么了?”
“太热!”
这时,咯吱一声,半开的庙门被推开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子赫然出现,一股凄风随之吹了进来,寒冷入骨。这男子穿一袭蓝色碎花衣裳,高挑,削瘦,手如干柴:“啊呀,竟然有人,小生打扰了。”
男子将背上的书篓放下了,原来是个书生。
现在都修行,不兴考取功名,书生背着书篓投奔在某门派的亲戚去:“我们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连一点冷都受不了。”
火影攒动,这下都暖和了。很快,庙门又沉重的一声咯吱开了。匆匆闪进一个络腮胡子,大步直奔火堆而来,在书生身边一蹲,咂舌骂道:“贼娘鬼天气,太冷了!”
原来也是躲雨的。
事不过三,就在商辰这么想时,门悠悠地慢慢地开了。几人一起看过去,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少年看这么些人,犹豫一下,却敌不过风雨凄冷,还是进来了,极为有礼地说:“在下凤天宁,叨扰了。”
大胡子往旁边一让:“叨扰什么,贼娘的破庙!”
如此一来,火堆旁有五个人。祁子尘略远,靠墙闭目睡得正香。商辰左边是广文,右边是大胡子,对面是少年凤天宁。凤天宁慢悠悠地抚弄着湿漉漉的头发,他右手带了好几串银手镯子,环环相扣,银叶银花,叮当作响。
书生是个多话书生,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庙吗?”
庙的牌匾破了大半看不清什么名字,旁边的两人都没吭声,商辰搭话说:“兄台莫非知道?我看神像挺……别致的。”
书生笑着说开了:“这是鱼若庙,那主神像即是鱼若神。神像脚下踩着的鬼有四个头,是四头鬼,观四面八方,最喜欢搬弄人间是非。说起鱼若庙,我想起一个故事。”
古远时候,有一人,承袭了殷实祖业,他便挥霍无度,到四十岁时家业都被败光了,竟沦落至乞讨为生。却说他乞讨也运背,有一天没长眼,挡了别人的道,被人打断了腿,扔在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
这人饥寒交迫,气息奄奄,饿得眼睛都看不清了。
这时,他手上忽然一重,他摸索着,嗅着,发现是个米团子,遂狼吞虎咽吃下。他吃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如此这般,终于饱了。每天吃着米团子,过了十数日,这人的眼睛渐渐看清,原来是在鱼若庙,他连忙跪拜鱼若神,谢其救命之恩。
这时,砰的一声,从神像背后传来一声轻响。
这人心惊肉跳,又好奇,大着胆子往神像后头看过去,竟然发现了一团如大碗一般大的金光。他欣喜万分,心想鱼若神显灵了,不仅给自己米团,还给自己这么大一坨金子。
这人摸过去,那金光忽然跳开了,扑棱棱展开翅膀飞开了。
原来是一只金色的蝙蝠。
书生说道这里,挑了一挑火,笑着说:“才是初秋,怎么这般冷呢?”
商辰望了望鱼若神神像,破败得根本就看不清脸。不过,这神像的右手向后背着,无端让人觉得他躲起来的手上或许藏着一只金蝙蝠。商辰问道:“后来呢?”
其实,一听到金字,商辰就觉得不妙。
果然书生悠悠地说:“要说,人皆贪婪,这人就起了贪念,心里一直惦记着庙里的金蝙蝠。”
却说这个人身体好了之后,又回原来的地儿乞讨了。
几天之后,人人都在传一件事:天照真人的法器坏了,重金寻觅一个新法器,若是有人能通报灵物或灵器,亦有重赏。这人一琢磨,金蝙蝠是稀罕之物,便乐颠颠地跑去了。这天照真人一听,大喜,令这人带过去。
进庙后,找不见金蝙蝠。这天照真人天生是一个瞎子,修行却极高,就地施起了术,昏天暗地一阵后,将那金蝙蝠愣生生给打出来活捉了,拘禁于法器之中。
天照真人当即赏了这人几辈子花不完的赏金。
金蝙蝠忽然口吐人声:“贼人!我救你于生死,你却陷害于我,我咒你十代为瞎!”
一语方落,这人惨叫一声,双目流血从此瞎了。
瞎是瞎,有那么多赏金,这人娶了妻子。却说一年之后,生出了一个孩子,竟然真的是个睁眼瞎。其妻一连生了好几个孩子,均是瞎子,儿子生孙,亦是瞎子。这些孩子怨恨他的忘恩负义,令子孙受害,对他百般虐待,这人最后死在一个臭水沟里,总之十分凄惨。
因果报应,大抵如此,但凡干恶事的都没有好报。
商辰摇了摇熟睡的祁子尘,一动不动。这时明殊过来,二话没说将祁子尘抱远了。而这三人都盯着明殊的举动,并未发话。商辰心中一动,说:“这是我师父。”
书生笑了笑:“师父?你们看着像师兄弟。”
大胡子笑着加了一根柴:“咳,说到瞎,还有鱼若庙,我也听说了一个故事。”
约莫是一两百年前,有一对双生子,兄长是瞎子,弟弟是哑巴。二人都修仙,拜了同一个师尊。兄长叫屠录,德高望重,弟弟却极恶,才十来岁时就杀人修行,一次甚至屠杀了好几个庄子――屠录无奈,与其弟一刀两断,互不往来。
师尊灯烛将灭之年,又收了个三徒弟,把至尊宝器“天缚捆”和绝招“鱼若见明”传给这初入门的三徒弟后仙逝了。
弟弟闻声而来,试图抢走宝器。
可怜这三徒弟修行不高,被杀得屁滚尿流。终于,这天,三徒弟被追杀到了石崖边,他走投无路,忽然间……
这时,大胡子摸了摸胡子,笑而不言。
商辰催促:“是不是三徒弟把那个恶弟弟捅出了一个血窟窿?”
大胡子哈哈一笑:“这事情久远,据说是被一个无意间路过的樵夫看见的,樵夫不懂法术,看得眼花缭乱,说也说不明白。为此,说法不一。一种是:打到激战之时,三徒弟使了一个诈,大喊“大师兄”,恶弟弟以为背后有人,三徒弟趁机祭出法器,使出绝招,一击将弟弟杀死,自己也不幸身亡。”
“别的说法呢?”
“还有的说:三徒弟诈喊大师兄,绝招刺中了恶弟弟,但终究法力弱,反被恶弟弟一掌杀杀。忽然间,哥哥横空出世,大义灭亲,把弟弟杀死了。”
所以说,也猜得差不多,反正诈了,杀了,恶人死了。
笑过之后又沉默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书生开口了:“世间,但凡是双生,则必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兄弟二人,虽然一个极善,一个极恶,到底是双生。弟弟被杀死后,屠录心绪大乱,法力大减。师父死,师弟亡,弟弟灭,屠家名声尽毁,他心灰意冷,干脆隐世了。”
大胡子微笑:“世间传闻正是。”
书生却微微一笑:“其实还有传闻,说哥哥其实也赶过来,却被弟弟杀死了。所以隐世的那一个,其实是无恶不作的弟弟!”
一时间,尽皆沉默。
。
第57章 异人?风雨庙二
【五七】
商辰环看这三人,只见蓝花衣裳的书生神情自若,添着火;大胡子抓了抓胡子,嘿嘿一笑,深陷的眼睛但看商辰;凤天宁晃了晃手腕,那一大串银饰叮叮作响。
商辰轻松地说:“你们说,这对双生子是不是那乞丐恶人的后代?因为都身有残疾而且心术不正。”
书生笑了:“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老大很善啊!”
大胡子大手一拍腿:“这小哥不止长得俏,心思也了得啊!不瞒你们说,这屠家人跟我们就是一块地方的!不错,这二人的祖上是那个乞丐恶人。因为这家子的姓极奇特,他们又一直没挪地儿,往上推十代,刚刚好!”
“但凡是这乞丐的子孙都都瞎吗?”商辰问道。
“正是如此,不瞎的,必然是偷汉子得来的。”大胡子咧嘴一笑。
“我曾听说有一种虫子,一叮人就会瞎――婴儿一出生本是能看见的,叮过之后才瞎,所以方圆几十里都是瞎子。”
“并非如此,与他家相邻的人家就很正常。”
“既然都瞎,为何弟弟却是哑巴?”
“哑巴与瞎子差不多啊!”
好吧,都算是身患残疾。
“无论哪一种传说,三徒弟都是诈喊出大师兄,刺中了恶人,对么?”
“不错,正是如此。”
商辰忽然笑了,众人都好奇地看他,商辰咳了一声:“世间因循的多,破例的少。十代都是瞎子,在外人来说是很稀罕的。但对于这家人来说,十代之内出了一个不瞎的才稀罕,对吧?”
“而且还天赋奇绝。”凤天宁微笑。
“哑巴必聋。三徒弟大喊那声,弟弟怎么听得到?就凭一张口?若这么容易被骗,弟弟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商辰自信地说,“所以,我猜,三徒弟会乃是因为他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大师兄屠录!”
众人静悄悄地无声。
期待中的倒吸冷气竟然没有出现?商辰咳嗽一声:“所谓的双生二人,其实就只有屠录一人而已!”
众人又无声。
这时候,终于有了波澜:书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脸色,大胡子则瞪圆了眼睛,少年凤天宁最先笑了笑,说道:“有意思,你说一说。”
原本期待一个满堂彩,商辰兴致减半,扫过这三人:“其实,常见双生子假扮成一人行凶;就有可能,同一人假扮成双生子,以欺骗世人。”
“让瞎子扮成能看得见的人却很难吧?”
“道行深了,便与正常人无异。若其兄说其弟是哑巴,则他人见其地不开口,就会认为是哑巴,不是吗?弟弟是一大恶人,人人畏惧,谁都不敢接近,又岂敢细致盘问他?”
大胡子哈哈大笑:“师父总是知道的吧?”
商辰说:“所以说,最害人的就是师父!……啊……故事里的师父!他一定知道这个秘密,但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说出来,等他想说的时候兄长已经想要欺师灭祖了――鱼若见明。听听这绝招的名字,打人打脸啊。鱼若,是这一大家子的痛处;见明,是瞎子的痛处。”
大胡子说:“细细一想,似乎是。”
商辰说:“所以,双生子就是一个人!以弟弟的身份来做恶事,以屠录的身份来欺名盗世。最后被三徒弟揭发,这人夺了宝器杀人灭口。但是,他的身份眼看就要暴露了,所以干脆一‘死’了之。从此,‘弟弟’死了,‘兄长’隐世。各位,以为我说的如何?”
大胡子大抚掌:“不错不错,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商辰说:“见过一个怪物变美人,就长心了。当然,只是随便说一说,各位不可当真。”
气氛再度沉默。
书生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若有所思;大胡子把他的斧子拿出来,对着火光照耀;凤天宁将手伸向了火,似乎不胜寒冷。
商辰又笑了:“我并不太相信巧合,太巧的事多是人为。就像,你们三人同时来到这里,说起同一个故事,也是有原因的吧?”
“天下出名的瞎子有几个?会想起相同的故事不为怪!”
商辰摇头:“这里不是鱼若庙啊!”
三人同时停滞了,大胡子露出了异常惊讶的表情:“怎么不是?虽然破成这样!”
商辰说:“脚下踩鬼的神有很多,这是梵霜娘娘啊!”
三个人皆一愣,都看那神像,又同时笑了。
商辰也笑了:“这雨天可真无聊啊,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们三个人中,有两个人是要追杀同另外一个人的。”
大胡子直拍大腿:“哈!正是如此!”
气氛顿时变得热烈且紧张了。
商辰说:“这人明知正被追杀,还有恃无恐进来躲雨,看来是因为――你们三人互相不认识。我们不妨来说一说,你们在追杀谁?”
书生简单明了:“故事里活下的那个,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或者是同一人!”
“姑且就叫他屠录吧。所以,你们认为,这里有一人是屠录?”
“不错!”
“虽然天色黑,可你们三个人的眼睛都明亮得很,谁都不像瞎子啊。”
“道行深了,就开天眼了。”
所谓天眼,当然不是眼睛能看清了,而是脑子可以探得所想、所感知之物,与寻常人所见无异。屠录本来就是睁眼瞎,眼睛很水灵,所以能瞒得过众人也不奇怪。
商辰说:“各位不妨先说说,你们认为屠录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凤天宁开口:“一开始我认为是神像边那位,你的师父。不过现在看来,更像是――这位胡子大哥。”
大胡子大怒:“贼娘的,凭啥说是老子!”
凤天宁简单明了:“因为你丑!”
眼看剑拔弩张,商辰拦住了这二位:“凤天宁,你直说为什么是他?”
凤天宁哼了一声:“此处被结境了,气息与这位一模一样,不是他又是谁?你难道没觉得,你那位没有灵力的兄弟睡得太沉了吗?这就是沉睡结境!”
商辰望了一眼祁子尘,果然这么响的声音都没有惊醒。
胡子哈哈一笑:“不错,结境就是我布下的,但那是为了困住瞎子不让他逃跑!若是这么就断定是我,未免太过可笑了!”
商辰说:“胡子大哥,你认为,瞎子是谁?”
大胡子一摩下巴:“没有灵力的人就会在我的结境里睡着,所以,那位,背书篓的,你怎么可能如此精神?还有,堂堂男子,竟然穿花衣裳,必然眼瞎!老子最瞧不起书生,百无一用又虚伪,必然是你!”
书生无辜地说:“小生就喜欢这打扮,你能耐我何?哼!一身匪气,不是你是谁?!”
大胡子骂道:“贼娘的!”
说着说着这两人就打起来了,商辰连忙闪开。只见大胡子的斧子乱抡一气,书生手里的一支笔也没客气,朝他挥了好几下。忽然,二人一转,同时杀向了凤天宁,凤天宁眼疾手快,手腕一挥,银光闪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大胡子呵呵一笑:“凤天宁?编的还有模有样!”
凤天宁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怒斥:“哼!你们认错敌人了!再误伤下去我们谁也别想抓住屠录老贼!”
书生嘻嘻一笑:“你刚才上当了!”
凤天宁怒目:“你说什么?”
商辰则微微一笑:“既然说不是你,那你说这里是什么庙?”
凤天宁说:“鱼若庙!”
商辰说:“哈,什么庙不重要,脚踩着鬼的梵霜娘娘是我随口诓的。可是,他们两人都抬头看,只有你一人从脚飞快看到头顶,你恐怕不知道原因吧?”
凤天宁面色发红:“什么意思!”
书生笑了:“梵霜娘娘千变万化,但有一个不变,头顶有个鬼骷髅,所以我们都直接看她的头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向是瞎子的你,虽然开了天眼感知,却是没有这种下意识动作的。”
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再高明的骗子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凤天宁咬牙切齿,忽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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