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雯完全是律师思维。
    “你为什么想要将房子还回去？据我所知，霍峥应该不会穷到贷款买房吧，他难道付了个首付，让你背贷款？”
    高雯的脑洞很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霍峥也太绝了吧。
    折磨一个女人，不从心灵和身体上折磨对方，直接让女人背上巨额贷款。
    真绝，真狠。
    下一步会是什么，给她找个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的工作吗？
    “不是。”
    还好，季盈盈的否认让高雯还能相信霍峥的人性。
    “我不想和他有纠缠，仅此而已。”
    季盈盈垂下了眸子，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侧，将她原本就精致的轮廓加深了半分。
    她好看的浅茶色眸子陷在眼窝里，高雯看不清。
    高雯实在是不懂季盈盈是怎么想的，“这房子都已经落在你名下了，霍峥也不是个买了个房子在之后会要回来的人。要他的房子，不耽误你和他划清界限。”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季盈盈这种傻妞，“傻不傻啊，人家给你房子你都不要，怎么说你也怀着他的孩子。既然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也不能免费给他生孩子啊！”
    高雯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这样不好。
    她整理了下西装外套坐直了身子。
    高雯快速地将自己的职业道德在大脑里过了一遍。
    不能帮着客户的情人坑客户的钱，太不专业了。
    咳咳。
    在高雯反省自己的不恰当行为的时候，季盈盈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收紧，渐渐因为用力，骨节都泛着苍白的颜色。
    “我不想要他的钱，我想要尊严。”
    她心里较着一股劲。
    仿佛收下了房子，之前被迫接受的关系就会变得合理起来，她接受了霍峥的房子，就是接受了之前两个人做过的背叛姐姐的事情。
    季盈盈知道从其他人的角度看自己，也许有人会觉得愚蠢，有人觉得没有必要，可她就想要一份尊严。
    一份从未在霍峥面前拥有过的尊严。
    “高雯，你能帮我去和霍峥说一下吗？这房子我不能要，他快点将转交合同交给我，我去办手续。”
    高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季盈盈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季盈盈和霍峥之间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
    之前霍峥叫她去气季盈盈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了霍峥心底隐藏着的感情。
    而且......不说霍峥，单说季盈盈，她怀着霍峥的孩子就有权住在这里。
    高雯可不能看季盈盈傻傻地住进出租屋里。
    “对不起，我是霍峥的律师，我要遵从他的意见。我可以帮你问问，但结果是能预料到的......你还想坚持让我问他吗？”
    高雯话说得直白。
    季盈盈心道果然。
    她就知道，她和高雯见面不过五次，高雯之前说的要帮她，估计也只是客套的说法。
    “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和他说一声吧。”
    季盈盈低敛眸光，眼底闪过了一抹黯淡。
    高雯看着失落的季盈盈，知道她陷在牛角尖里。
    等她想明白就好。
    一边拨打霍峥的电话，高雯一边轻声与她说道：“你跟了霍峥这段时间，收一套房子不过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一下。”
    “如果你不想放弃孩子的话，在法院的眼里，有一套房子比没有房子争夺抚养权的胜算更大。”
    高雯提醒季盈盈提醒得有点多，她说完这句后，直接起身去窗边打电话去了。
    季盈盈听到「抚养权」三个字，一下子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高雯去窗边打电话的背影。
    -
    同一时间，霍峥接到了高雯的电话。
    听到那边高雯将季盈盈的诉求重复了一遍，霍峥的眉宇间像是笼罩上一层冰霜。
    “告诉她没商量！”
    他说完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重新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力气有些大，发出砰的一声。
    那声音吓了刚进门的季若若一跳，“告诉谁没商量？发生什么事情了？”
    霍峥没想到她会直接推门进来，倏然抬眸看向了季若若的方向。
    季若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下午茶，“对不起，我两只手都在端东西，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她来到霍峥的身边，将茶点和乌龙茶摆放在了霍峥的手边。
    “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你刚才在说什么？”
    霍峥捏了捏鼻梁，一脸疲惫，“没什么，我刚才在说工作上的事情。”
    季若若拿着瓷白的茶壶给霍峥斟茶，茶汤与白瓷碗相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公司上的事情，是最近在忙的那个合作项目吗......”
    霍峥忽然沉声道：“季若若，你就不用过问公司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骤然沉下来，季若若吓了一跳。
    她的手腕一抖，金黄色的茶汤就洒在了外面。
    季若若连忙放下了茶壶，抽了两张纸巾在桌面上擦着，擦着擦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问公司的事情的。”
    眼见她落了泪，霍峥看到从她的脸上划下晶莹泪水的时候，蓦然间想起了季盈盈一开始也是经常哭出来的。
    温室里的花朵，经历一些风吹雨打就蔫掉了。
    不过......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呢？
    还记得被陶夫人和医生压在诊室里做取卵手术，她的嘴唇是苍白的，可眼角是干涩的。
    之前那样爱哭的她，已经能冷静地将培养皿倒进了水槽里。
    “我知道你在怪我，你就原谅我吧，我下次一定不会再问你公司事项。”
    季若若的话将他从回忆中骤然拉扯出。
    霍峥看着泪水淋漓的她，胸口忽然闷了起来。
    他忽然就觉得很累，从未有过的累。
    “我不会怪你的，下午茶什么的以后也不用弄了，我不习惯吃这些东西。”
    季若若的身子轻抖了下，她用水盈盈的眼睛可怜地看着霍峥，等了好久，他都没有过来哄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带着小虎重回季家的。”
    她捏紧了身旁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