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后，南婳胸中像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都不能平静。
    以至于回到家，她还沉浸在巨大的惊诧之中，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消化着那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月月从幼儿园回来，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爬到她怀里，摸了摸她的脸，说：“妈妈，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心？”
    南婳这才反应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笑了笑，“没什么。”
    月月忽然意识到什么，警惕地问：“妈妈，你是不是不想嫁给爸爸了？”
    南婳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了，挑眉问：“怎么这么说？”
    月月把小脑袋往她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说心里话，我和哥哥还是想让你和爸爸在一起，毕竟是亲爸爸。虽然他以前做过很多错事，可他现在知道悔改了。你要是再换个爸爸，我和哥哥还得重新适应。”
    南婳真的很佩服现在的小孩子，还上幼儿园呢，思维就这么发达。
    转念一想，有可能是霍北尧教的，或者是阳阳教的，就不奇怪了。
    她摸摸月月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妈妈不会给你换爸爸。”
    月月这才有心情去玩。
    等晚上霍北尧回来的时候。
    南婳悄悄把他拉到楼上卧室里，把门反锁上，神神秘秘地对他说：“你知道吗？你差点犯了大错！”
    霍北尧一听，眉头蹙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到了地毯上，拉着她的手，说：“无论我犯了什么错，要打打罚随便你，但是证都领了，你悔什么，都不能悔婚。”
    看他求生欲这么强，南婳噗嗤笑出声。
    她弯腰，把他从地毯上拉起来，嗔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了，知道吗？”
    霍北尧在她身边坐下，极其英俊的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不，老婆是天，老婆是地，该跪的还是得跪。”
    南婳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说：“你听好了，林胭胭跟你有血缘关系。”
    霍北尧神色一滞，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啊，没发烧，你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林胭胭那种狡诈阴险、无恶不作的货色，怎么可能跟我有血缘关系？”
    南婳当下便把顾北祁提醒她的话，以及七年前林胭胭给霍北尧捐骨髓血，还有霍西驰从中插了一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霍北尧听完眉头蹙得更深了。
    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要不是亲身经历，真的难以置信。
    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单手插兜，看向窗外，沉思片刻，拿起手机给阳阳打电话。
    接通后，他问阳阳：“老宅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阳阳仰起小脑瓜说：“有。”
    “什么？”
    “应该是一两个月前了吧，太爷爷早起刷牙时嘀咕了一声，说他的牙刷被人偷了。后来问佣人才知道，大伯头天晚上来了一趟家里。偷太爷爷牙刷这种事，别人不敢做，也没必要做，铁定是大伯干的。”
    阳阳口中的大伯就是顾北祁。
    霍北尧前后一推理，推出了个大概。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南婳，说：“林胭胭和爷爷有血缘关系。”
    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跌宕起伏。
    南婳回想了一下，说：“我当时看到林胭胭疯疯癫癫地拉着个大爷喊‘外公’。爷爷该不会就是林胭胭的外公吧？闫妩在顾北祁手里，他取她的鉴定样本很容易。”
    霍北尧闭了闭眸子，心里像吃了把死苍蝇一样恶心。
    老爷子一世清清白白，和他同龄的那批老商人在外面都有小老婆，眠花宿柳，莺莺燕燕的，可他没有。
    他和奶奶感情极好。
    两人琴瑟和鸣，恩爱了那么多年，这临到老了，忽然冒出这么档子事来，又是私生女，又是外孙女的。
    偏偏外孙女还是林胭胭。
    两人正唏嘘不已的时候，阳阳又把电话打来了。
    这次是打给南婳的。
    接通后，阳阳说：“妈妈，还有件事，刚听保姆阿姨说的。”
    南婳温柔地问：“什么事啊，阳阳？”
    阳阳沉默一秒，说：“你离爸爸远一点，我再告诉你。”
    南婳笑道：“臭小子，跟妈妈还卖关子呢。”
    她拿着手机走到窗边，说：“可以了，你说吧。”
    “太爷爷今天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回来的路上捡了个疯子。那个疯子你也认识，就是差点和爸爸结了婚的那个阿姨，好像叫什么林胭胭的。我怕爸爸同情她，再来老宅看她，就把电话打给你了。”
    南婳的手机差点掉到了地上。
    真是恶心什么，就来什么。
    她平复了下情绪，压下那种恶心感，说：“我知道了，阳阳。”
    “嗯，妈妈再见。”
    “再见。”
    南婳挂了电话，走到霍北尧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爷爷去医院回来的路上，看到林胭胭在路边捡垃圾，把她带回老宅了。”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大眼。
    见南婳脸色不太好看，霍北尧替老爷子打圆场道：“老爷子不知道林胭胭做过那么多龌龊事，这样做，可能是念着她曾经给我捐过骨髓血。”
    南婳抿着唇没出声。
    霍北尧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们先去一趟老宅吧，奶奶年龄大了，我怕她受不了打击。”
    说完他长腿一迈，出了门。
    他担心奶奶，奶奶亲手抚养他长大，是比母亲还亲的人。
    这种时候，南婳来不及想太多，毕竟老太太对她不薄。
    她站起来，急匆匆地跟上霍北尧的步伐。
    等他们驾车赶到老宅的时候，老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林胭胭正疯疯癫癫地追着老爷子到处跑，嘴里不停地喊着“外公，外公，要妈妈。”
    可怜老爷子八十多高龄了，平时走路都走不利索的人，眼下被一个疯子追得满院子乱跑。
    他英明一世，年轻的时候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这辈子都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狼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