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婳头往旁边一偏，傲娇地说：“等着吧。”
    霍北尧手指顺着被子一角伸进去，覆到她的小腹上，“小星星出生后得落户口，没有结婚证不好落，还是早点跟我领证登记吧。”
    南婳不上当，说：“落到我名下就可以啊，月月就在我名下。”
    霍北尧眉心微紧，“小祖宗，嫁给我就那么委屈吗？婚都求了两次了，你就是不肯松口。”
    南婳目光沉静如水，淡淡道：“我有房有存款有赚钱有能力，可养家可糊口，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要男人其实没多大用处，反而白添烦恼。要不是你死缠烂打，我连门都不让你进。”
    霍北尧无语。
    简直拿她没办法。
    真想直接把人绑去民政局，领证算了。
    可是依着她的性子，这边领完，那边她能马上和他离婚。
    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
    他活了二十九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这么难为过。
    没多久。
    穆妍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欢天喜地地说：“阿婳，霍北尧也太浪漫了吧，居然晒了你们俩的结婚证。以前你们隐婚，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俩结婚了。”
    南婳不紧不慢道：“你仔细看，结婚证是作废的，名字是南婳，照片也是六年前的，跟我现在的模样不一样。是他处理公关危机的一种方式，无关浪漫。”
    穆妍低头仔细看了一眼，顿时骂道：“狗男人，真狗啊。以后得让我们家舟哥离他远点，省得被带坏了。”
    霍北尧听得清清楚楚，英眉蹙起，对南婳说：“你以后离穆妍远一点，影响我们俩的感情。”
    同一时间，顾北祁从机场返回家。
    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刚到家，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扫了眼，是顾凤骄打来的。
    摁了接听。
    顾凤骄问：“一大清早，和一个韩国小明星上娱乐版头条的，肯定不是北尧，是你吧？”
    “是，有事？”
    “那个什么dreamgirl的女团成员，是什么人？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北祁浓眉微拧，“这个跟你无关吧。”
    顾凤骄不悦，“你是我的儿子，你和谁交往，怎么跟我无关了？”
    顾北祁淡声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你跟我说清楚，你跟那个女团成员……”
    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顾北祁掐了电话。
    顾凤骄气得把手机摔到墙上。
    砰的一声，手机屏幕摔得支离破碎。
    她怒气冲冲对霍正霆说：“看看你的好儿子，一个个的全遗传了你。北尧娶包工头的女儿，北祁更过分，居然娶一个卖唱卖跳的。什么女团成员，在电视里对着观众搔首弄姿，无病呻吟地哼哼几句，扭腰送胯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娶来做老婆？”
    霍正霆听着刺耳。
    “南婳真正身份是沈家的三女儿。即使以前她是包工头的女儿，但她容貌端正，博学多才，当我们家儿媳妇绰绰有余。”
    “好，就算南婳勉勉强强能配得上北尧，可是北祁找的这个也太离谱了，我坚决不同意！”顾凤骄赌气往后一坐。
    身子靠在沙发上，脸色气得铁青。
    霍正霆笑了，“顾女士，你现实一点吧，北祁做过杀手，双手沾满鲜血。有人肯跟他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顾凤骄无语地瞪着他，“你这人是专门来跟我唱反调的吧？我们家北祁要模样有模样，有家世有家世，要才有才，要财有财，只有他挑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挑他的份？”
    霍正霆跟她讲不通，站起来，说：“我还有事要忙，最近几天不回来了。”
    说罢，他拿起外套和包，走出去。
    顾凤骄气得上不来气，抓起一只抱枕就朝他的背影扔过去，骂道：“一年到头回不了家几次，大过年的，还要往外跑。有本事，你住在那个狐狸精家里，永远不要回来！”
    听她这样一说，霍正霆走得更快了。
    眼不见，心不烦。
    顾凤骄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来气，喊来管家，吩咐道：“派人去查查那个什么dreamgirl女团叫林栀儿的，看看是什么来路。快一点，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好的夫人。”管家领命出去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带来了林栀儿的全部信息。
    顾凤骄打开文件袋，拿出一叠文件和照片挨个翻看。
    越看脸色越难看。
    看到最后，她把文件和照片往茶几上一摔，站了起来。
    换了衣服，她出门上车，来到江南映画。
    按门铃。
    顾北祁来开门，看到是她，眸色微微一凉，“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儿子。”
    顾北祁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坐姿慵懒散漫，随手从旁边抓起一本书，用眼角余光随意扫着。
    说是看书，实则是不想和顾凤骄说话。
    顾凤骄在他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祁儿，妈现在觉得那个沈姣其实挺好的，虽然娇气了点，性子浮了点，可是知根知底。你就跟她交往吧，挑个合适的日子，把婚先订了。”
    顾北祁淡淡道：“我不喜欢她，她对我也只是一时新鲜。”
    顾凤骄有点抓狂，“可你找的这个林栀儿是韩国人，十八岁就不读书了，去当什么练习生。她养父母以前在加国做外贸生意破产了，回国后一直找不到工作，靠领失业救助金生活。听说林栀儿以前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这样的女孩子配不上你。”
    顾北祁神色微冷，把书扔到茶几上，问：“你找人调查她了？”
    “我不该调查她吗？你和她又是深夜咖啡馆约会，又是一起过夜的，你还一大清早开车送她去机场。怎么那么巧就上了新闻？肯定是她找人偷拍，炒作。这么有心机的女孩子，不适合你。”
    顾北祁笑了，眼底闪过一抹讥诮，“那你觉得谁适合我？”
    顾凤骄一时语塞，忙又说：“最起码也得找个大家闺秀吧。我们霍家家大业大，怎么也不能找一个女团出身的女孩子。”
    顾北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那双手薄而修长，骨节分明，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
    本来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食指左右两侧都有一层薄茧，那是长期握枪磨出来的。
    后来被他去整形医院处理掉了。
    他抬起双手给顾凤骄看，“你看看这双手，这双手上沾满了血腥。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双手里吗？从十四岁起，我就被杀手组织挑走，经过非人的训练成为杀手，被逼着去杀人。”
    顾凤骄不出声了，莫名觉得浑身发冷。
    哪怕面前这人是她生出来的，可还是隐隐恐惧。
    顾北祁垂下眼睫，过长的睫毛下眸色阴沉，带一丝颓废，“我是一个罪恶滔天的人，不是林栀儿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她。”
    顾凤骄心里骤然一痛。
    他这样贬低自己，激发了她母性的一面。
    她往前靠了靠，想去抱他。
    顾北祁侧身避开，淡淡地说：“我跟霍北尧不同，我无所顾忌，六亲不认，所以你最好别干涉我，哪怕你是我妈也不行。”
    他声音很淡，语气也不重，但就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像警告，又像威胁。
    顾凤骄愣住了，过好一会儿才讷讷地说：“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当年我粗心大意，你就不会走丢，也不会被拐卖，白白受那么多了苦，都是我的错。”
    顾北祁鼻间哼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他七个月时就会说话，三岁熟背孙子兵法，从小就聪明过人，深受爷爷喜爱，被寄予厚望，取名北祁，祁是天的意思。
    他原本可以有光明的人生，却全都毁了。
    他站起来，单手插兜走到窗边，背对顾凤骄，神色冷漠地说：“当年我丢失，不是失误，其实是一场阴谋。”
    顾凤骄顿时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