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祁站立不动，眯眸看着朝他扑过来的年轻女孩。
    保镖眼疾手快，闪身挡到他面前，不让女孩靠近他。
    女孩隔着保镖，冲顾北祁招着手，喊道：“祁哥哥，我是栀儿啊，栀儿。十六年前，加国孤儿院，那个剪着娃娃头的五岁小女孩，你还记得吗？”
    顾北祁盯着女孩白皙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看了一会儿。
    脑子里浮现出十六年前，那个不爱说话，沉默削瘦的小姑娘。
    脑袋大大的，四肢却很纤细。
    手里总是抱着一只脏兮兮的棕色绒毛小狗，小狗的耳朵上扎着一只红红的蝴蝶结。
    仔细看，女孩眉眼间还有几分小时候的模样，但比小时候更漂亮，更水灵，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多了几分灵动和活泼。
    五官全长开了。
    身材纤瘦苗条。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如果不是她认出了他，顾北祁绝对认不出这就是当年那个木讷少言，眼神忧郁的栀儿。
    顾北祁微启唇瓣，喊道：“栀儿，真的是你？”
    保镖见两人认识，马上让开。
    女孩笑容灿烂地朝他走过去，甜甜地说：“是我，是我呀，祁哥哥。”
    她走到面前，一把抱住他。
    因为太过兴奋，脚一踮一踮的，小脸乐开了花，“没想到还能遇到你。听他们说我走后没多久，你被一个什么神秘组织挑走了，一直没有音信，我还以为凶多吉少……”
    她说不下去了，眼圈泛红，双手用力抓着顾北祁的衣襟，仰头盯着他的脸一个劲儿地看。
    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
    顾北祁从保镖手中接过纸巾给她擦眼泪，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好不容易遇到，你哭什么？傻丫头。”
    林栀儿从他手中接过纸巾自己擦眼泪，笑着说：“是啊，好不容易遇到，这是天大的好事，该高兴才对，我怎么哭起来了。”
    她吸了下鼻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难掩兴奋，“祁哥哥，你从小就帅气，长大更帅气了。刚才在车里看到，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就试着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你。”
    她抬手想去摸他的脸，手伸到一半觉得不合适又停下，笑着说：“你现的样子很像一个人。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他，好像叫霍什么，挺有名的一个公司ceo。”
    “霍北尧对吗？”
    “是的，是他。”
    顾北祁眸色微沉，“那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我真实名字不叫祁醉，叫顾北祁。很久之前，我叫霍北祁。”
    林栀儿大吃一惊，嘴巴张成o型。
    很快。
    她又笑着说：“难怪呢，难怪你们俩长得这么像。祁哥哥，你找到你的家人了？真替你开心。”
    顾北祁勾唇冷笑，“算找到了，也算没找到。”
    “什么意思？他们对你不好吗？”
    “就那样吧。”顾北祁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说：“太冷了，我们找家咖啡馆说话吧。”
    林栀儿指了指不远处的保姆车，“我得跟经纪人打声招呼。”
    顾北祁挑眉，“什么经纪人？”
    “我养父母前几年破产了，我上不了学了，正好被星探发掘，就去当了女团练习生。”
    “你现在在哪个国家？”
    “这几年跟我养父母一直在韩国。这次来京都是录制节目，录完要回酒店的。你等着我，我去打个招呼就来找你。”
    “去吧。”
    像是担心顾北祁会消失似的，林栀儿反复叮嘱说：“你等着我啊，你一定要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她裹紧羽绒服小跑着来到保姆车前，对里面的人说了几句。
    得到允许后，返回来。
    她拉着顾北祁的袖子说：“可以了，经纪人同意了。”
    保姆车很快就开走了。
    路上又没了车影。
    只他们俩孤孤单单两个人，茕茕孑立，保镖隔老远跟着。
    林栀儿好奇地盯着顾北祁问：“祁哥哥，今天是你们国家的除夕夜，全家团聚的日子，你怎么没和家人一起吃饭？”
    顾北祁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避而不答，低头看她，“晚饭吃了吗？”
    他身高和霍北尧一样高，足足有一米九。
    林栀儿小小巧巧，一米六出头。
    他看她，头要垂得很低。
    林栀儿按着平平的小腹说：“我不吃晚饭的，要减肥。公司对艺人形象管理很严格，体重超出一两都不行。”
    顾北祁沉默一秒，“那就随便找家咖啡馆坐坐吧。”
    “好。”
    两人就近找了家春节也不打烊的咖啡馆走进去。
    大过年的，咖啡馆里人很少。
    服务生领他们找了个靠窗的桌坐下，两人各点了杯咖啡。
    屋里空调开得很热。
    没多大会儿，林栀儿就热得鼻尖冒汗了。
    她放下包，把身上的白羽绒服脱下，里面是一件演出服。
    淡蓝色的裹胸裙，露着大片雪白的脖颈和两只葱白似的手臂。
    大冬天的十分扎眼。
    录完节目，她想着马上就要回酒店，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套上羽绒服，下面套了条牛仔裤。
    没想到半路会遇到顾北祁。
    顾北祁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喉头一热，忽然不知该往哪里看好了。
    他别开视线。
    看到旁边有人朝林栀儿看过来，眼神色眯眯的。
    他脱掉身上的大衣，扔到她身上，“穿上。”
    林栀儿抱着他的大衣，“扑哧”笑出声，打趣道：“看不出来祁哥哥这么保守。”
    顾北祁绷着一张俊脸说：“太露了。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穿得多点，安全。”
    “这是演出服，我们平时上台都这么穿。”林栀儿说笑着，还是把他的大衣披到了肩上。
    等待服生务生上咖啡的空当，林栀儿双手托腮盯着顾北祁一直看，唇角的笑停不下来。
    顾北祁手指轻扣桌面，眸子微眯仔细打量着她。
    要不是她那么精准地说出当年的事，他真的很难想象这就是十六年前那个忧郁寡言的小女孩，差点以为是霍北尧派来的间细。
    咖啡很快上来。
    顾北祁用夹子夹起一块方糖，问林栀儿：“要加糖吗？”
    林栀儿笑着摇摇头，“不敢加，我怕胖。”
    顾北祁看着她细细瘦瘦一把，除了脸上有点婴儿肥，其他地方连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眉心紧了紧，“你这么瘦，还减什么肥？再减就没有了。”
    “镜头是宽的，所以我们要一瘦再瘦，越瘦越好。”林栀儿抱怨似的鼓了鼓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杯子放下，咖啡在她唇角留了一圈褐色的印迹。
    顾北祁盯着她的唇角，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十六年前，她喝牛奶时，嘴角总会留一圈牛奶印。
    唇角不由得勾起，他抽了张纸帮她擦掉唇角的咖啡渍。
    林栀儿正好也抬手去擦，和他手指碰到一起。
    肌肤相触，顾北祁指尖微麻，像触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