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碎的玻璃渣和牛奶溅了一地。
    溅到了南婳的鞋子和裤腿上。
    霍北尧眸色一乱，扔下手机，大步走到她面前，拿起她的手，急切地问：“手没事吧？”
    南婳摇摇头。
    霍北尧又俯身去查看她的脚。
    南婳脚上穿的是拖鞋，淡蓝色的棉袜已经被牛奶打湿了。
    霍北尧弯下腰，把她的袜子脱掉扔进垃圾桶里，捧起她白生生的脚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见没被碎玻璃伤到，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去换身衣服吧，裤子都湿了。”
    南婳刚要站起来，霍北尧手伸到她腋下，另一只伸到她的腿弯里，把她抱起来，“地上有碎玻璃渣，别扎伤你的脚。”
    他抱着她走到沙发上放下。
    南婳起身要去楼上换衣服，霍北尧又按住她的肩膀，“你别动，我去给你拿。”
    南婳忍不住说：“我是怀孕了，又不是残了。我有腿有脚，能走路。”
    “听话，乖乖坐着别动，等我回来。”霍北尧起身上楼去拿衣服。
    几分钟后。
    他手里拿着一条黑色长裤和一双棉袜，递过来说：“裤子就穿这条吧，这条宽松一些。你身上那条太紧了，别勒着我的宝贝女儿。”
    南婳伸手接过裤子，目光凉凉地看着他，“不管这胎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再生第四胎。我是人，又不是你们家的生育机器。”
    “当然不生。生完这胎，我就去医院做个小手术，结扎算了，省得你再意外怀孕，受这份罪。本来这胎都不想让你生的。”
    听他这样说，南婳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她挺直脊背说：“你也不要再做惹我生气的事，否则你我就没有以后了。反正我自己也能养得起这个孩子。”
    “再也不会。”霍北尧轻扶她的细腰，温柔地抱了抱她，“你换裤子，我去收拾一下地面。”
    “钟点工马上就来上班了，让她们收拾吧。”
    “她们收拾的，我不放心，万一地上落下碎玻璃渣，再扎到你的脚怎么办？你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受伤。”
    “嗯。”
    霍北尧站起来，走到餐桌边，开始清理碎玻璃渣。
    他清理得极细心，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南婳把裤子换好，穿好棉袜，换上拖鞋。
    霍北尧清理好地面，对她说：“去洗把手，来吃饭吧。你现在一人吃饭，两人吸收，得注意营养。吃完饭，让肖文带你去公证处办理财产转移手续。”
    南婳想了想，说：“转到阳阳和月月名下吧。”
    他名下的不动产，是一笔巨额财富，一旦转移，顾凤骄势必会知道。
    传到她耳朵里，还不知又是怎样的风言风语。
    她那张嘴，南婳十年前就领教过，不想受那冤枉气。
    霍北尧略一沉思说：“也行。”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肖文安排下去。
    南婳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穆妍打来的。
    接通后，穆妍说：“昨晚的事怎么样了？如果是真的相亲，你就离开霍北尧吧。什么玩意儿，好不容易原谅他，他还不知悔改。”
    南婳看了眼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的霍北尧，轻声说：“是个误会，是顾凤骄一意孤行，霍北尧拿那个女人当妹妹。”
    穆妍“切”了一声，“最讨厌男人有这种妹妹了。他拿人家当妹妹，人家可不一定拿他当哥哥。还是我们家舟哥好，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南婳微微笑了笑，说：“我怀孕了。”
    穆妍“啊”的叫了一声，“真的假的？”
    “昨晚用验孕棒验过两次，都是两道杠，应该是真怀了。”
    “太好了！太好了！”穆妍欢呼起来。
    欢呼完，她有点失落又有点羡慕地说：“我也好想生个宝宝，生个像月月那么可爱的女儿。如果长得像舟哥，肯定超级无敌漂亮。”
    “那就趁年轻快生吧，现在生了，身材也好恢复。”
    穆妍砸砸嘴，遗憾地说：“可惜舟哥不想跟我生孩子。上次我提了一嘴，他几天没理我。要不是我主动去找他，说不定他从此就不会再理我了。”
    想到穆妍和顾沉舟之间的那个十年之约，南婳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就像张爱玲说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穆妍抬腕看了看表，说：“不聊了，我约了人来谈剧本，时间快到了。”
    南婳微诧，“剧本？你出去工作了？小轩的病好了？”
    “没去剧组，是朋友介绍的，给一家拍短视频的公司写剧本，在家就可以写，不影响照顾小轩。”
    南婳应道：“好，那你快去忙。”
    挂电话后，车子靠边停下。
    穆妍下车，朝短视频公司走去。
    来到办公室，秘书小姐却告之，约好要见面的负责人高冶，因为有事临时外出了。
    穆妍只能坐在等候室里等他。
    等到快十一点多时，高冶才姗姗来迟。
    穆妍和他来到他的办公室，交流起来。
    对方要的是职场爱情剧，要矛盾足，有亮点，剧情紧凑，末尾设置悬念。
    两人谈好要写的内容，写出来要先试稿，合适再续约。
    穆妍是专科出身，写这种短视频剧本，对她来说，不是件难事。
    两人交流了大半个小时后，穆妍摸清了大概方向和短视频受众群体。
    留下联系方式，她起身离开。
    高冶送她下楼。
    出了公司大门。
    分别时，他抓起穆妍的手握了握，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我这么长时间。”
    穆妍笑了笑，“没事。”
    今时不同于往日，她早就放下架子，学会接受现实，像个职场小新人。
    “那行，你回去写一集看看，过稿后，我们再谈后续。”
    “好，写好我发给你。”穆妍想把手抽回来。
    可是高冶却握着她的手不肯松，眼睛盯着她的脸，目光赞赏，笑着说：“穆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身材、气质也没得挑，完全可以来我们公司做演员了。”
    “谢谢，我还是喜欢写剧本。”
    高冶半开玩笑道：“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靠才华，美女果然与众不同。”
    “高经理说笑了。”
    路对过的黑色幻影里。
    隔着车窗玻璃，顾沉舟看到穆妍的手被一个三十岁模样的男人握着，迟迟不肯松开。
    凤眸微冷，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想把那男人的头打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