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连何穗都颇为惊讶,她一来只知道下毒之人,若不是尹晓雪便是尹晓雪身边的人,可具体是谁她不知,二来她想不明白,为何腊梅会突然来自首?
“我当初已经察觉,我们小姐觉得我不如芙兰,故想要在我们小姐面前表现一下,所以自告奋勇让芙兰将药给我,可她不愿意告知,我知她是害怕事成之后,小姐对我刮目相看。”
“当天我要回江府时,不小心偷听到芙兰跟其他小丫鬟说,将她房间看好,不要让我进去拿什么东西,我趁着是芙兰去上茅房,小丫鬟去端茶的时候,跑进芙兰的房间在她床上的小盒子里找到了一包阴毒。”
“芙兰跟我说过,这药无色无味,男子吃下后无事,女子吃下后只是种下了毒因,但也无事,可若是配上一种特制的花粉,再让女子吸入体内,那吃了阴毒药粉的女子,这才真正中了阴毒,只是两味药分开的话,怎么查都没问题,怎么用也没问题,可合在一起就成了剧毒。”
“后来我偷了药粉,趁着每日去厨房告知我们小姐当日的口味时,便会偷偷在米饭里下一些药粉,另外我也寻来了那特制的花粉,偷偷的掺在了小姐新得却不用的胭脂里,本来我怂恿小姐将那盒胭脂当作礼物送给江夫人,可小姐不听,反而自己用上了,我开始不解,后来看到小姐每次都恨不得将胭脂抹上三层的时候,才发现小姐原来早就知道了阴毒!她是想让江夫人加速毒效,且她每次去吃饭都要重新涂抹一次胭脂,以前小姐喜欢在房间里用饭,从那之后却每日三餐都和江夫人同食……”
“大人,冤枉啊大人!”尹晓雪立刻喊冤,“我只是喜欢那胭脂而已,所以才用多了一些,并不知里面有加东西,更不知腊梅在每日的饭里下了毒啊!”
突然,芙兰大喝一声:“尹晓雪说谎!”
众人的视线纷纷从尹晓雪身上移到芙兰身上。
“阴毒是我当初买泻药的时候,觉得可能有一日会用到,所以一起买的,但是后来我被打后就不敢了,当时我跟腊梅说,等我亲自动手只是气话,也是说给她听的,想让她知道尹晓雪最器重的还是我,可我当时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动坏心思。”
芙兰迫不及待地道出事实,“另外我当初买药,是和尹晓雪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借口去买些风寒药时,去找人拿的这药粉,当时我拿完药后从巷子里走出来,正撞到尹晓雪,尹晓雪的表情很慌张,却又有按捺不住的惊喜,只是我怀里是毒药,本就心虚,故没有多想,但现在腊梅一说,我敢笃定尹晓雪当时绝对听到了我跟卖药人的话!”
“还有她那个胭脂,是王小姐从宫里得来了送给她的,她不喜那香味所以从来不用,我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对这事不能再清楚了,故方才她说喜欢那胭脂,才每日用那么多是绝对不可能的!”
腊梅点头附和,“对,我之前也听小姐说过这话,当时府里还有其他丫鬟在场,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现在腊梅和芙兰,好似统一了战线一般,一致对向尹晓雪。
尹母急得快跳脚了,一边骂这两个贱婢忘恩负义,一边骂松芳死去那么久还不回来,现在形势已经对尹晓雪十分不利了,她不能继续等下去,赶紧拨开人群跑出去,想亲自回府喊尹丞相。
其实现在所有的线团差不多捋清,这主仆三人都逃不脱干系,只是谁责任轻谁责任重而已。
尹晓雪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可丞相大人让她拿出证据,她又什么都证明不了。
丞相大人一拍惊堂木,大喊一声:“证据确凿你还敢不认,来人,大刑伺候!”
“是!”
衙役拿上来的刑具是夹棍。
东西一拿出来,尹晓雪就吓得没了半条命。
她挣扎着想跑,芙兰一把将她拽住,可没拽到尹晓雪的衣衫,却将她脖子上包裹的东西扯了下来。
顿时,尹晓雪脖子上狰狞的伤口。赤裸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吓得都是往后一退,唏嘘一声议论起来。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是啊,这个尹小姐得不到江将军,一气之下就将自己划伤了。”
“对,那一日我就在将军府门口,我看到了。”
“那伤口翻着皮肉真是令人作呕啊。”
这么多人议论着,对着尹晓雪指指点点,嘴里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尹晓雪脑子再度混乱起来,她神经紧绷了,人又开始暴躁了,整个了都陷入了从浴盆里醒过来时的那种状态。
“你们闭嘴,都给我闭嘴!我是丞相千金,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们这些贱民谁比得上我?再敢对本郡主不敬的话,本郡主让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尹晓雪疯了一样的咆哮。
芙兰冷哼一声,大声道:“她不止脖子烂了,胸也烂了,她哪里还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什么?”所有人更是震惊。
这对尹晓雪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可芙兰却将这奇耻大辱公布于众,尹晓雪再也绷不住了,凄厉地仰天大叫一声,扑向芙兰就撕打起来。
知府大人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赶紧让衙役将人拉开。
好不容易分开了两人,连被尹晓雪划破皮的芙兰,捂着脸就狠狠叫:“就是你,你就是嫉妒江夫人比你好看,得江将军的宠爱,你才嫉妒江夫人!其实你一点都比不上江夫人!”
尹晓雪哪里还听得这话,被两个衙役按着却也破口大喊:“何穗那个贱人哪里比得上我?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江大哥早就爱上我了!都怪那个贱人!我早就想对她动手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你也是个蠢货,每次陷害何穗之前都被我发现,可是你每次都没有办成,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是需要我亲自动手,才让何穗贱人中毒终生不孕,哈哈哈哈,我心里痛快啊!”
急和怒,躁和恨,早已经然尹晓雪的精神变得敏感而脆弱,可往往越是脆弱的人就越是反应激烈,因为这是人自我意识中保护自己的手段。
换句话来说尹晓雪已经在疯癫的边缘了。
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
何穗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却大获全胜。
她嘴角有微微的笑在漾开,旁边的小丫鬟阿碧悄声道:“夫人,你可真是神仙,所有的事情都被你料到了!”
呵呵,她可不是神仙,只是从小跟着爹娘在外面做生意,好奇心重,见识得奇奇怪怪也多,比别家养在深闺中的女孩儿懂得多点罢了。
走出衙门,何穗轻叹:“后日便是大年三十了。”
“是啊夫人,后日便是大年三十了,这个时辰将军差不多应该快要出宫了,夫人要不要去宫门接将军给将军个惊喜?”
何穗挑眉,“接他作甚?我失忆了,又不记得他。”
阿碧这会儿疑惑了,从始至终何穗不都是装出来的么?且她根本就未中毒,现在这是陷到戏里头了吗?
一转身,何穗对欧阳夫人道:“我能制伏这些糟心窝子的人,多亏了欧阳夫人,何穗不胜感激。”
欧阳夫人抬抬手,“不过是吃了王小姐给的零嘴得了甜头,举手之劳罢了,再者今日之事让我大开眼界,我回去了也跟太后和皇后说道说道。”
何穗听闻这话,眉头一动,目送着欧阳夫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十分感激。
待人都散了后,何穗才道:“走,好几日未去食铺了,去转转。”
“好勒,夫人!”
夜晚,解决了所有烦心事的何穗正在泡澡,浴房的门被推开了,她抬眼,嘴角勾起,自顾自地继续往自己身上浇热水。
男人的手指带着老茧,摩擦在女人皮肤上引起女人心里的阵阵涟漪。
何穗有些痒,拍开了江子骞的手,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你是谁?怎的往人家的浴房里乱闯?”
江子骞一把捏住了她的,调侃道:“怎么?今日看到我不晕了?”
何穗又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说:“今日吃得多,精神好,晕不了。”
江子骞哼笑,将手伸进水里,问:“这几日的事情不打算与我说说?”
“什么事情?我不懂。”
话音刚落,江子骞探入热水的手,重重捏住了何穗的两个柔软乳房。
“小娘们,还当我是傻子?”
何穗被他捏的哼了一声,江热的手掌轻轻拍着江子骞的脸,“你可不就是那个村里的小傻子么?”
江子骞扯开自己的腰带,一边脱衣一边冷笑,“今日就让你尝尝小傻子的厉害。”
江子骞下水,何穗轻呼着想要躲闪,可她哪里躲得过男人的桎梏?
霎时间,何穗的呼声被淹没在了亲吻里。
不一会儿,浴盆里开始荡出水花,空气里除了隐约的热气,还荡漾着何穗细碎的呜咽,她双手攀着沿边,只觉着下身花穴似乎要被江子骞撞碎了。
“小骗子,还骗我吗?”
何穗说不出话,却缩着下身,用肉壁将那粗大阳具狠狠绞着。
这一瞬间,江子骞差点被夹射,他抖着声音说:“小骗子,爬上来一点,坐下来。”
何穗只小腹收绞着,四肢却使不上力气。
“你害我白担心了这么久,你应该给我补偿,我们换一下,由你来出力。”
何穗哼哼唧唧不愿意动。
江子骞怎么扯何穗怎么不动,他低骂一声,抱着何穗继续挺动腰胯,让自己的昂首婶婶埋在温柔乡里。
事后,两人泡在水里,江子骞没好气地用力一捏何穗的腰,控诉道:“你真是厉害,将我也糊弄了这么多天,让我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何穗轻哼一声,“我给过你提示了,你若是聪明一点就知道我是装的。”
“你什么时候给我提示了?”
“昨日晕过去的时候,平白无故的我晕什么?还有你操弄我时,我要都快被你弄断了却还未醒,你自己想不明白?我可是憋得脸都红了,我丢了身子高潮时,不是还抖了几下,你自己没注意能怪我?”
江子骞一细想,确实破绽百出,只是他当时都快要飞起来了,只想再爱更爱何穗,哪里有功夫留意到这些小情况?
水已经凉了,何穗要往外爬,江子骞一把将她扛起来搬回了卧房的,等两夫妻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何穗自然要跟江子骞讲一遍这件事情。
“你还记得王大哥么?”
江子骞拧眉,王大哥?
何穗提醒他,“就是当初那个来我们面摊吃面,很喜欢卤煮的那个王胖子,镖局的。”
江子骞瞬间记起,这个王胖子当时还认了何穗作干妹子,只是这么久了,何穗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王胖子怎么了?死了?”
何穗一巴掌拍过去,“你才死了!”
“那王胖子怎么了嘛?”江子骞委屈兮兮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那一日我去铺子的时候,半路遇到来京城送镖的王大哥,于是我做东请他们吃饭,可一坐下,我旁边的一个大哥就朝我身上闻了闻。”何穗说着买了个关子,“你猜怎么了?”
江子骞想了想,问:“你放了个屁?”
何穗:“……”
江子骞一伸手,便将被子里的那只脚踝给握住了,面上有些可怜,“那到底是怎么了嘛?”
何穗瞧见他这样子,便想爬起来揍他一顿,索性抽回自己的脚踝翻了个身道:“不想说了,睡了。”
江子骞立刻朝她那边挪,紧紧地贴着何穗的背部,又开始撒娇,“为什么不想说了?娘子不喜欢为夫了吗?为夫确实猜不出怎么了呀?娘子快说一说吧。”
何穗捏着拳头忍了半天,见他一个大男人突然这样,终于忍不住了,一翻身坐在了江子骞的身上,抡起拳头就招呼了下去。
江子骞立刻一阵哀嚎,渐渐老实起来,腔调语气都恢复了正常,捂着自己的眼睛呻吟,“好疼啊……”
何穗觉得一口怒气终于通畅了。
将这个老不正经的收拾了一顿,何穗继续说:“那位大哥闻着我身上有一股奇香,立刻问我擦得什么胭脂,是不是谁送给我的?”
“我当时莫名其妙,跟他说我几乎不用胭脂,后来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记起这抹胭脂味是尹晓雪身上的,因着一日三餐的在一起吃饭,自然会沾染一些。”
“那个大哥大惊,一听之后立刻就告诉我,这香味若是跟一种阴毒药粉同时使用,那必中阴毒,还将那害处全部告诉我了。”
江子骞插嘴,“那人怎么知道?”
“因着那个大哥的妻子就是苗寨人,只是脱离了苗寨而已!”
江子骞恍然大悟,却又奇怪,“但那阴毒的药粉不是被腊梅混在米饭里了?”
何穗一笑,道:“其实在腊梅第一次下药的时候,便被阿强看到了,只是阿强当时不动声色,等腊梅走了之后才跑来告诉我,因着不知道那药粉是什么,我也没有打草惊蛇,想要静观其变再说,于是让厨房的人每次刻意疏忽让腊梅下药,然后厨房的人再偷偷把米饭换掉端上来。”
“我让大夫看过了,都看不出里面加的是什么,直到那位大哥跟我说了我才明白过来。”
“后来我就照着那个大哥说的,开始出现各种中毒的症状,嗯,后面的你差不多就知道了。”
江子骞沉吟了一会,问:“你以为腊梅是尹晓雪指使的。”
“对。”
何穗说完忽然又有些不解,道:“其他的我都搞清楚了,但是唯独就是不知道,腊梅怎么会突然跑去认罪?若是她打死不认,芙兰也没有人证,尹晓雪又将责任全部推给芙兰,那最后肯定是由芙兰为凶手来结案,尹晓雪罪名也不会那么大。”
何穗一边说一边思考腊梅难不成是受良心的煎熬才去自首的么?
正琢磨着,江子骞突然开腔,“是我让人捉了腊梅的家人,她为了保住家人才去认罪的。”
“什么?”何穗诧异,“是你?”
“她胆子并不大,也是为了在尹晓雪面前图表现,才撞着胆子做的,回到尹府后她一直胆颤心惊,后来见回到府里的尹夫人说了你中毒的那事,那一日本来收拾了细软想要跑,正好被我的人捉住了。”
何穗一个转身,对上江子骞,问:“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装的么?”
“我是不知道你是装的,可并不代表我不会去查幕后真凶。”江子骞没好气地说,“难道你真以为你相公每日只忙公务不管你么?”
何穗笑了笑,江子骞又问她:“你是怎样说服欧阳夫人帮你的?”
“这个说来要感谢王小姐,她的姑姑是皇贵妃,那日她从我这里带了零嘴,去给皇贵妃尝鲜,正好欧阳夫人也在,王小姐便将宫外的一些逗趣的事情说给她们听,这其中自然说了我们在尹府中泻药之事。”
“后来王小姐来找我说话时,又将那日她在宫中闲话时的事儿说给我听,那几日你不是说让欧阳夫人给我瞧身子么?我便托了王小姐去求欧阳夫人,本来我也没在那头抱希望,可王小姐说欧阳夫人吃了我的零嘴后便同意,这才有了后面欧阳夫人查出我中毒的事儿。”
原来这所有人都是何穗的托。
江子骞长叹一声,想着这女人作起戏来可都跟真的一样,他愣是一点都没瞧出破绽。
何穗正笑着,江子骞忽然一把将何穗抱了个满怀。
何穗一愣,被他搂得有些透不过气,问:“你这是干嘛呀?”
“我以为你真的中毒了,以为你真的失忆不记得我了,以为你真的不能给我生孩子了……”江子骞将脸埋在何穗的脖子里,声音竟然带着哽咽。
何穗一时手脚有些不知该如何,可胸腔内的一颗心却渐渐柔软下来,隔了两秒,她轻轻环住了江子骞,说:“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你是我的相公呀。”
……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采买年货的人依然不减。
好在每天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在赶货,且最开始仓库还有存货,故每日的货源都跟得上。
这几日,府里的丫鬟小厮除了配合何穗演戏以外,其他时间都在做酥饼和甜辣嘴,大家有条不紊,让何穗十分满意。
只是这会儿何穗在看账时,阿碧在旁边猛戳她,何穗正看得入神,阿碧这样戳,她不耐烦地说:“阿碧你抽筋么!!”
阿碧继续戳,何穗抬头要打人时,却一眼看到了走进来的尹夫人。
何穗这才明白为什么阿碧会戳她。
合上账本,何穗从柜台那里走出来,道:“尹夫人。”
尹母的脸色并不好,尹晓雪被囚,还受了刑罚,这个大牢几年是蹲定了,而皇上今天早上刚下了圣旨,因尹晓雪品德有问题,撤回了郡主的封号,整个尹家都跟着蒙羞。
别的先不说,就单说尹晓雪,她身体变成了那样,又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了尹晓雪的德行。
尹晓雪这辈子都毁了,更别谈以后嫁人的话,此时对上何穗时,尹母恨不得撕了何穗这张脸。
似乎能感受到尹母的怒气,何穗平和地说:“尹夫人不必动怒,种什么因就有什么果,再说句实话,尹晓雪能有今日这样的下场,尹夫人功劳也不小。”
尹母顿时就有些忍不住了,可瞧见食铺里选购零嘴的客人,只得咬牙低声道:“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何穗喊住尹母,“就去我后院说吧,我这里忙,离不得太久。”
两人到了后院,尹母率先问:“你刚才说晓雪的下场我功劳不小是何意思?”
“尹夫人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找我时说的话吧?”何穗说,“当初尹夫人说会将尹晓雪带走,可并未有实质性的动作,如果当初尹晓雪被带走了,那后面就不会有那些事情。”
尹母辩解,“我劝了她,但是她太过倔犟,根本就不听。”
“是尹晓雪真的倔犟不听,还是尹夫人也抱着一丝希望,期待尹晓雪能取代我的位置?”
尹母微微变了脸色,狡辩道:“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何穗笑了笑,“不管有没有都不重要了,我知道尹夫人今日来是为尹晓雪打抱不平,也是来指责我装失忆用了手段,才让尹晓雪上当走到今日。”
“可是我想反问尹夫人,若是我没有反抗,什么都没有做,那我中了毒导致终身不孕且失忆后,尹母会去质问尹晓雪为何这般卑鄙么?”
“这……”尹母说不上话了。
“尹夫人的自私我都懂,且我容忍尹晓雪也不是一两日了,是她先对我使不齿的手段,凡事有因必有果。”何穗说完丝毫不停顿地道,“尹夫人,我这里事忙,就不招待尹夫人了,我让丫鬟送尹夫人出去吧。”
尹母颓然至极,她来了一趟,本想将何穗质问责骂一通让她难堪,可到最后她什么话都未说上,反而让自己难堪了!
她后悔啊!
是夜。
何穗擦了香脂后上床,听到江子骞说:“本来打算十五过后再走的,可年后要处理的事情更多,且事事都要我经手,我怕是没那么快能走了。”
“啊?那什么时候能走?”
“应该要两三个月吧。”
“啊?”何穗想了想,索性道,“那不如我先回去吧,家里要忙的事情也太多,且我出来得太久了,现在都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样,这心里总是惦记着。”
江子骞也明白,应承了,说:“你过完十五再走。”
“不了,越拖越晚,两池的虾蟹开春就要出来活动了,还有各种生意,我晚上睡不好都在想,我初三就动身,且王大哥他们初三走,我随他们一路。”
江子骞一想到两人隔几天就要分开,立刻就搂住了何穗。
手搭在何穗的小腹上,他 记起了大事,问:“欧阳夫人怎么说?关于孩子的事情。”
“确实宫寒,不过也没有村里的大夫说的那么严重,前几日欧阳夫人给我行针了,后面多吃补血行气的食物就行,也不用吃药。”
江子骞听着这话重重地舒了口气,他做梦都想要一个和何穗的孩子。
次日大年三十,何穗没有去铺子,铺子那边也吩咐了,开半天就关门。
府里一大半的小厮和丫鬟,昨日便放年假回家了,只留下家生子在府里过年,过年的这几天铺子不开,家里也不用赶货,大家都好好歇息松快几日。
何穗从下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江子骞爱得死去活来的香辣蟹是一定有的,因着人多,何穗早早的让贩子送来了好一些,打算做一个香辣蟹锅。
香辣蟹锅是硬菜,另外还有卤凤爪、如意蛋卷、红烧鱼、鱼香茄子煲、糖醋排骨、荷香糯米丸子、香酥鸡、两道清炒时令蔬菜,还有蒸的鱼糕,汤的话何穗做的是红枣粉丝老鸭汤,因着怕大家腻,何穗还做了个爽口的拍黄瓜。
除了何穗夫妻俩,还有包括管家在内的六个家生子,除了管家是从父辈便开始在董家的以外,其他几人要么就是江母当年收养的孤儿,要么是因着家里父母兄妹都去世了,逃荒到京城卖身到董家的。
本来大家刚开始听说大年夜跟将军同桌吃年夜饭都纷纷拒绝,毕竟主仆有别,江子骞和何穗待他们再好,他们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可何穗极力劝说,最后因着何穗一句“在江家都是一家人”的话感动了。
一共十三个菜,何穗每一个菜的份量都做得足足的。
大家洗菜的洗菜,杀鱼的杀鱼,拔毛的拔毛,都跟着帮忙,说着笑着整个厨房十分热闹。
月上枝头时,开饭了。
小厮们去放鞭炮了,丫鬟开始端菜去饭厅,原本的小饭桌换成了大圆桌,八个人坐下刚刚好。
第一次跟主人家在一起吃饭,大家始终有些局促,何穗见状,便开口调侃:“阿强,你平时像只青蛙一样呱噪,这会儿怎么安静如鸡了?”
大家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阿强红着脸说:“鸡哪里安静了夫人!哦不对,我哪里像鸡了!”
闹了这么一出,气氛顿时就暖和起来。
关上门,阿碧也坐了下来,她和何穗一向亲近,故今日要挨着何穗坐。
何穗今晚准备的酒是菊花酒,不烈,却别有一番滋味。
何穗先举杯,说:“这段时间因为开了食铺,大家都跟着忙到现在,所有人的用心我都看在眼里,大家都是当作自己家里的事情在操心在忙碌,我十分感谢大家,先敬你们一杯!”
大家连连摆手,道:“夫人,我们做这个真的很开心,还能学到很多东西,夫人给我们工钱不说,年底还有额外的钱,是我们该感谢夫人才是!”
大家纷纷举杯,众人饮下了一杯酒。
这是何穗来了京城之后第一次下厨,大家望着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禁食指大动,纷纷开始动筷子。
“天啊,这个螃蟹好好吃啊!”阿强第一个开始鬼叫。
“我喜欢这个糯米丸子!”阿碧也跟着鬼叫。
大家尝了自己喜欢的菜,纷纷开始鬼叫,又尝了其他菜,继续鬼叫。
何穗无语,和江子骞对视一笑。
过年是什么,无非就是在家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喝玩乐,在这里,何穗压根就不在意什么高贵低贱的,在座的家生子对她都真心,她也自然真心对人。
十三个菜,吃到最后愣是一点都不剩下。
三个丫鬟去收拾洗碗了,大家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屋子里热热闹闹的。
江子骞正和管家对弈,何穗和小厮正倒着麻将准备开始厮杀。
大家一直守完岁才开始回房去睡觉。
次日是大年初一,有人来拜年,江子骞也要领着何穗去拜年。
一上午都在外面,下午了才回到家里,只是时间很快就到了初三,何穗要走了。
虽然她来京城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早就和大家相处出了感情,一伙人依依不舍的将她一直送到了城外。
今日的雪已经停了,又是走的宽敞大路,再加上今日她是跟王胖子的镖局一起走,江子骞自然是放心。
跟何穗一起走的还有阿碧。
提出跟何穗一起回去的是阿碧,她已经习惯了每日跟着何穗转,再者府里做工和去食铺的人手足够,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何穗想着回去也是忙生意,便带走了何穗。
到城门外,大家纷纷跟何穗和阿碧话别,等到何穗要上马车时,江子骞用力地抱了她,说:“等我一忙完这边的事情立刻便回去,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何穗朝他点点头,上了马车。
两人的悄悄话每晚都说,可现在分别在即,仍然觉得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讲。
何穗的马车是跟着王胖子的镖车走。
王胖子的镖局这一次来京城,接的是一个大生意,且是一个来回,对方丝毫不吝啬钱,开出的价让镖局的兄弟们,都心甘情愿在京城过年,正好他们初三返程,故何穗才说初三走。
刚上马车,王小姐和何小姐赶来了。
何穗心下感动,要下马车,王小姐将她拦住了,说:“天冷,你就别下来了,我们朋友一场,自然是要来送你的,这是我们自己缝制的衣裳和斗篷,你快收下,日后来京城了一定要去找我们。”
何小姐也道:“你的铺子我们会常去光顾的,若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找人托话给我们就行。”
三人的友谊说来还是在尹府建立的,所以这也是缘分了。
因着镖局的人等着上路,何穗也不好多说,跟她们拉了拉手,上路了。
她在京城关系好的都来送过她了,江声虽然没来,但是早早的就请她吃了一顿辞别饭,还送她好些礼物,只是两人吃着说着,便要打起来,旁人纷纷拉架,最后何穗想着自己要走了,便主动跟他握手言和,只是末了她说了他一句小气鬼,两人在饭馆门口又差点要打架。
想起江声,何穗也是觉得好笑,觉得自己可能跟他的八字有些对立,她明明挺成熟的,而江声也是个男的,都不是小气的孩童,可总是三言两语说出来就要大家。
两人现在关系是朋友,可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斗嘴撸袖子放话要打对方,这也算是个歪曲的缘分吧。
随着马车远去,何穗看着那些送行的人越来越模糊,她盯着那个最高大的身影,心里念了一句:你可要快些回来找我。
……
大家白天赶路,夜里就住在沿途的客栈,走了三天半,到了古县。
到古县之后何穗便和王胖子一行人分道扬镳了,因着王胖子他们要去其他的地方送镖。
看着熟悉的街景,何穗忽然觉得京城一行,仿佛是一场梦。
急着回家,也担心罗子舟不在家,何穗让阿碧直接赶车回去,阿碧虽是个姑娘,可驾车是一把好手,何穗自叹不如,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给她指路。
马车一路行驶,终于可以看到自己的房子了,何穗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而阿碧看着这环境忍不住感叹:“夫人,这里真是太漂亮啦!好像一副画!”
何穗笑道:“就是觉得这里漂亮才将房子建在这里的。”
马车停到家门口,何穗瞧着门边上贴的红对联笑了笑。
下车后,阿碧立刻跑去拍门。
隔了一会儿,何穗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大门被打开了,里面居然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男人瞧着何穗不解,问:“你找谁?”
何穗愣了一下,反问:“你是谁?”
男人说:“我是来我姐这里来走亲戚的。”
姐?
冯爱莲什么时候有弟弟了?她努力的在记忆里搜索,怎么都想不明白,冯爱莲什么时候跑出来了一个弟弟?
“我住在这里。”何穗说着就要进去,男人听说何穗住在这里,只能让开。
走进去后,何穗瞧着熟悉的树和菜地,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飞虎,是谁来啦?”
何穗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更是震惊不已。
董氏?董氏怎么在她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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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着下身花xue似乎要被江子骞撞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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