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衍笑道：“因为要随时提醒自己，不要像坏人一样，做伤害别人的事，哪怕那个人是坏人。”
    “那，傅斯年是坏人吗？”
    “他的手段很干净，你不能说灰色手段的人，就是坏人，如果把以暴制暴的人，全部归类到坏人之中，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有太多被污名化的无名英雄了。”
    慕念心里突然有些沉重。
    正好是一个红灯，厉司衍轻轻握住她的手：“慕念，你对傅斯年有误会是吗？”
    “不是误会，是……”慕念把晏狄带她看的事告诉了厉司衍。
    “这个叫晏狄的人可以交，他把你当成了朋友，才会把傅斯年的阴暗面告诉你，可是，慕念你不妨想一想，傅斯年这么做的得益者是谁？”
    “他自己？我们？”
    “是你和我。”厉司衍直白地说，“那么，就算其他人指责他手段脏，他手上染血，你和我都不可以，因为我们是既得利益者。”
    慕念一怔。
    她突然想起，她抗拒傅斯年之后，他就喝醉酒并离开出差，还各种威胁她要她留下。
    是不是他感觉到，他对她好，她还逃避，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果是这样，错的人是不是她？
    慕念喃喃自语：“那哥哥，我做错了吗？”
    “慕念，傅斯年是为了我们对付秦羽不假，但是他曾经负你也不假，事情要分一面一面看，你不该觉得他手段脏，可你依旧害怕他，并不冲突。”
    人的情绪是复杂多变的。
    谁也不会永远被困在原地。
    尤其是聪明的人。
    慕念不傻，她通过厉司衍的提点，瞬间明白，她对傅斯年的情绪纠结来自哪——她害怕他，却又被他吸引；她恐惧他带来的不安全感，却很依赖他；她爱他，同时又怨他从不知她的好。
    吸引是真，依赖是真，爱他是真。
    恐惧，不安，怨恨也是真。
    “我想我应该睡一觉。”慕念嘟囔。
    “嗯，回家就睡吧，孩子我会帮你带着的。”
    “谢谢哥哥。”
    “不客气，宝贝。”
    慕念忍不住笑了笑。
    ……
    慕念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顾聿珩的。
    顾聿珩怎么会给她打这么多电话？
    她解除静音模式，回拨给他。
    “慕念。”那侧的顾聿珩声音很沙哑。
    “出什么事了？是我哥哥出事了吗？”
    “厉司爵没有事。”
    “那……”
    “没事了。”
    “你昨天很危险吗？”
    顾聿珩没说话，他垂眸看着身体上的各种管子，第一次有种无力感。
    哮喘带来的病痛，只是很浅的一层，真正重要的，是过敏，造成他支气管感染，再加上肺部感染……
    能不能好，什么时候好，他不知道。
    “如果我死了。”顾聿珩突然下定了决心，极其冷静地说，“可以请你离开傅斯年吗？”
    “你，你在说什么傻话啊，你怎么会……”
    “慕念，如果我死了，你可以答应我，抛弃所有的不安和恐惧，离开他选择你想过的生活，找一个爱你的人过余生吗？”
    “……”
    “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命，来和你做一次交易吗？”
    交易。
    为什么……
    慕念的心像是坠进虚空里，虚幻缥缈的生疼，每呼吸一次，手掌和心脏，都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