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倒了！倒啦！”
    心底一沉，项羽转身回头看去。
    只见霸王阁整体倾斜而下，以泰山压顶之势倒了下去。
    这一刻，
    项羽心中知晓，他的霸王阁……没了！
    项羽忽然沉默，站起身来，没有理会任何人，静静注视着那倒塌而下的霸王阁。
    那座他一呆，就是数十上百年的霸王阁。
    如今……没了。
    众多弟子眼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近距离的看向往常在他们生活中高不可攀的亲传弟子。
    那粗矿而又带着些许俊秀的面孔，令他们心底有些不敢相信真得看清了。
    这便是亲传弟子的真容吗？
    方寸山上，被奉为神话的亲传弟子，原来……是长得这般样子的。
    轰隆隆！
    霸王阁彻底彻倒落地……
    ……
    项羽背对着众人，久久不语。
    猴子挣扎着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咧了咧嘴，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有几根骨头，该是断了的。
    “嘿嘿，师兄，你的阁楼，是我弄塌的，我赔！我再帮你建一个，只不过，你要同意我在你的霸王阁旁，也建一个阁楼！”
    猴子强忍疼痛，呲牙咧嘴，一副认错悔改模样，如同一名做错事的孩童般。
    项羽一身不惹尘埃，默然不语，面向前方。
    恍惚，
    他始终无法相信，承载了他数十上百年的霸王阁，竟就这样塌了？
    在这样一个意料不到的情况之下……塌了。
    有那么一瞬之间，项羽觉着自己似乎是老了。
    他以为自己该是会愤怒的，该是会想将猴子给千刀万剐的，该是会情绪失控的……可，真当就那般看着霸王阁倒塌后……他的心，却是奇怪的安宁了下去，只是莫明有些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没有那想象之中的无边愤怒，亦未有情绪失控。
    他忽然之间觉着，
    自己守着方寸山上的一亩三分地，是不是将自己的眼界都给变小了？
    那楼，会不会便是那井，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井底那蛙……
    早闻，
    江山代有才人出，天下风骚不尽数。
    以前，项羽是太过狂傲，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而如今，
    他忽感自己眼界狭隘了许多，猴子入方寸，拜于师尊座下，已有七年……这七年中，他却始终感觉看不透这只猴子……
    在霸王阁倒塌的前一刻，项羽这师兄都没有觉着猴子有多么了不起。
    只觉得，
    觉着这只受师尊喜爱的猴子，的确有些意思，有些不凡。
    但，
    却从未将未来的猴子，当做是与他同一等级的存在。
    他是谁？
    他可是霸王项羽，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须菩提的开山大弟子。
    是所有方寸山弟子的大师兄！
    一只后来的猴子，哪怕是将来，又怎么可能成为与他同一等级的存在呢？
    可眼下，当霸王阁轰隆倒地的那瞬间，项羽觉得是否是自己目光变得短浅了，多年以来，太过故步自封了。
    刹那间，项羽猛然想起了当初剥离霸王本元赠敖烈的一幕幕……
    眼中，渐有神彩凝聚。
    某一刻，方寸山上突然传来嘎嘣一声，似乎是有一条锁链断了。
    与项羽心中的固执己见，一起断掉的。
    又或许说，这锁链，本就是项羽强加在方寸山之上的？
    ……
    三星洞内，须菩提叹了口气，露出一丝微笑。
    比之许久未见的韩信与敖烈，这些年来，自缚于方寸山中的项羽，可是蜕变了太多了。
    自上得方寸山后，
    先是在霸王真界的帮助之下，掌控了自己霸王之体的用法，脱胎换骨。
    后又剥离出自身体内的霸王本源，返璞归真。
    而后，
    静守在灵台方寸山上，枯坐数十上百年。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极难做到的事。
    可是，项羽却是做到了。
    可同时，他在守护方寸山的同时，却也给方寸山，给他自己，带上了一层枷锁。
    方寸山是有灵的。
    这一点，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猴子与项羽在方寸山上如有神助，根本没有禁制去阻拦腾飞的猴子与项羽。
    又比如，方寸山弟子的情绪，某些时候，是可以影响到整座方寸山的方方面面的。
    不知何时起，这方寸山，便就开始有灵了。
    这一点，甚至连菩提祖师须菩提自己都不知道。
    期间，
    他探查了许久，并没有发现方寸山的灵智在哪里，只是知道，不知何时，这方寸山，便有灵了。
    而方寸山弟子，对于方寸山而言，又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也因此，方寸山弟子，在某些时候，对于方寸山，能够产生难以言说的影响。
    比如，此次，项羽傲视古今，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便使得方寸山隐隐之间，有着些排斥外来生灵的迹象。
    这些年来，方寸山中的外来生灵，已经越来越少了。
    而如今，
    随着项羽幡然醒悟，豁然开朗，对于方寸山而言，也将是一种造化。
    忽然之间，
    有那山体空旷之声响起，天降紫气，地涌金莲！
    整座方寸山的灵气浓郁程度，都似乎提升了一筹。
    ……
    三星洞内，须菩提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睁，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情况，令他都有些始料不及。
    在以往的探查中，
    须菩提隐隐间察觉方寸山之灵，与方寸山弟子息息相关，可却始终没有想到，开山大弟子项羽的挣脱枷锁，竟可以给方寸山带来如此惊人的变化。
    一只拂尘遮天而去，将方寸山整个都遮掩了起来，气息波动尽数泯灭于外，生怕三界大能知晓了方寸山中的这番异变。
    须菩提伸出手指，细细感应一番。
    如果说，
    之前的方寸山，算得上是福地的话，那么，如今的方寸山，已经算得上是一处洞天的水平了。
    至于，
    洞天与福地，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言半语间，便能够说得清楚的。
    ……
    方寸山上，一时之间，处处生造化，遍地降福音。
    笔直而立的项羽也是愣了愣神。
    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知何时起，天空竟然下起了灵气雨。
    是灵气凝聚成水滴，自天空落下之雨，此乃大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