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熙如看着他递过来的小白菊，心中明白，他在提醒她，让她冷静。
    “阿如，你带着我去看白菊姐姐，很多人都会盯着她，比如说——陆逸文。”徐之舠低声说道，“王胖子现在守着她。”
    “嗯，我知道，我会冷静，你说吧，还有一个可能性是什么？”周熙如看着手中那朵羸弱的小白菊，说道，“我以后不会再冲动。”
    徐之舠酝酿了一下子，想着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法医、验尸官……
    “死者不是你妈妈！”
    周熙如呆呆的看着他。
    “阿如，李齐去了哪里？”徐之舠问道。
    “这个重要吗？”周熙如一边顺着石阶向下走，一边问道。
    “重要！”徐之舠说道，“你要知道，很多人都在找他。”
    “这个很多人，包括你吗？”周熙如反问道。
    “包括！”
    徐之舠没有隐瞒，他既然调查过周熙如的所有，自然也调查过李齐这个人……毕竟，当初周家破产，是李齐把周熙如母女接过来，安顿他们住下。
    并且也是李齐顶着压力，一直都在帮助他们母女。
    陆逸文找过李齐的麻烦，把他开除出启东财团，之后，李齐就靠着开出租车混日子，还被陆逸文找人骚扰过。
    但是，李齐都在忍着……
    “阿如，你知道李齐的来历吗？”徐之舠问道。
    “我爸爸的司机，我们小的时候，他常常会开车带我们出去玩，那个时候，辰风哥哥常来玩，还有林春泽……”
    “很小的时候，林春泽就喜欢辰风哥哥，大概是辰风哥哥长得好看。”
    “每一次玩扮家家，如果辰风哥哥做新郎，她就抢着要做新娘。”
    “为着这个事情，我们常常吵架，她总能够想法设法恶心我，后来，我就不和她玩了。”
    “有一段时间，杜真也和我们玩，结果，长大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我脑袋上就是一拳。”
    “小时候，大人们有事，都是李齐叔叔照看着我们。”
    徐之舠点点头，说道：“他是李应泓的保镖，参加过二十年前司星阁的东海之行，也曾经进入过祭祀神船。”
    “不可能！”周熙如摇头，说道，“他……他……不会武。”
    作为一个保镖，你多多少少都要懂得一些拳脚功夫，但是，李齐根本不会，甚至，他左腿受过伤，平时走路不太看得出来，但是如果走急了，就有些跛。
    李齐性子比较软弱，当初，陆逸文找人打他，他都不敢还手。
    周熙如在小区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呆呆的看着西方的落日，天要黑了。
    “三年前，李齐把妻女都安排出国了？”徐之舠问道，“你知道去了哪里吗？”
    “小萤去南国读书，王婶婶不放心，就跟着过去照顾了。”周熙如说道，“我知道的，当初小萤出国读书，都是我爸爸帮忙安排的。”
    小萤是李齐的女儿，比周熙如小两岁，小时候自然也一起玩耍过，在她和陆逸文热恋的时候，小萤考上了大学，去了南国。
    那个时候，她还曾经说过，让小萤一定要回来参加她的订婚宴。
    “阿如，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在你姥爷过世后不久，你爸爸就开始着手安排，把所有的亲友都安排离开了。”
    周熙如认真的想了想，正如她自己所说，爷爷奶奶过世得早，她有一个大伯，但是，在她奶奶过世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和她爸爸闹翻了，一怒之下就去了米国，再也没有回来。
    她甚至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所以，从小，她家没有太多的亲戚。
    小时候她也没觉察有什么问题，毕竟，她从来不缺玩伴。
    “我找了一个临时工，在一家餐馆洗盘子，我回去的时候，姜落花找人拦住我，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要打我……”
    “我也知道，她就是想要看到我软弱的哭泣、卑微的哀求她。”
    “这样，她会很有成就感。”
    “那天，她把我头发剪掉了半边，连剪带扯，很痛……”
    “我回去的时候，很晚了，我准备瞒着我妈妈，但是，我妈妈在等我！”
    “我安慰我妈妈，没事，头发没了，过几天就会长出来，我头发长得快！”
    “我以为，这个事情就过去了。”
    “人啊，要活下去，钱是必需品，所以我第二天裹着头巾，继续去了餐馆洗盘子，干活！”
    “黄昏的时候，餐馆很忙很忙，李齐叔叔给我打电话，说是我妈妈没了……”
    “警察的速度比我快，我赶到的时候，地上只剩下没有凝固的血。”
    “我在警戒线外！”
    周熙如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母亲的死亡——对于她到底是什么打击。
    但是，现在她对徐之舠说，语气已经很平静。
    “李齐叔叔帮忙处理了我妈妈的后事，在殡仪馆的时候，我对他说，让他去南国找小萤，他们一家子团聚，好好过日子。”
    “他答应了！”
    徐之舠握着她的手，在她身边蹲下来，问道：“你的意思，他去了南国？”
    周熙如点头。
    “阿如，我告诉你，你的小萤妹妹、王婶婶以及李齐，都不在南国。”徐之舠低声说道。
    “我和你相处，我们全家都反对，不光是徐家反对，我妈妈那边也反对，就是因为你身上有太多的谜团。”
    “比如说，李齐！”徐之舠慢慢的说道，“李齐根本就没有去南国，从你碰瓷我开始，他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比如说，所谓的李齐老婆，你的王婶婶，她们母女确实是去了南国，但是，到了南国之后，同样也没有后继，小萤根本就不是去南国读书的，她没有考取南国国家女子大学。”
    周熙如反手抓着他的手，问道：“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真的！”徐之舠说道，“你可以尝试着联系李齐。”
    “但是，我估摸着，你也联系不上他。”
    “我原本一直奇怪，这人……做什么啊？但是，我今天看到你妈妈的尸检报告，我就发现问题了。”
    “什么问题？”周熙如忙着问道。
    “你妈妈没有死！”徐之舠说道。
    周熙如低头，这一次，有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一滴滴的落下……
    每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要说：“周熙如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算是被系统复活的一个人，和原本的周熙如，还有几分相似？
    “原来，还活着……”
    徐之舠手忙脚乱的给她把脸上的泪珠抹去，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徐之舠，我想要去一个小餐馆吃饭，你愿意陪我一起吗？”周熙如低声问道，“我曾经打工的小餐馆，很小，很脏，他家的菜都只过个水，不干净，厨房的污垢有这么厚！”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好！”徐之舠点头，说道，“我不怕脏，怕脏做不了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