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鹰彻底色变了。
    他自问，自己能击败这两个徒弟，但绝对不可能这么快，也不可能如此轻松，足以说明……范震隆找来的这个老头，实力怕是比自己更强！
    一念及此，他拱手看向赵鸿，沉声道：“这位同道，乔某跟范震隆是师兄弟，这是我师门内部的事务，阁下不合适插手吧？零组织的规则，阁下应该听说过。”
    没错！
    零组织对外抗击外敌，对内维护华夏国内，各大武学势力的平衡。
    自然而然也会制定一些规则。
    乔鹰和范震隆是师兄弟，他们俩的冲突是师门内务。
    这种事……
    外人一旦插手，就违背了规矩。
    对方实力比就稍强又如何？
    能斗得过零组织吗？
    赵鸿一愣。
    他其实大可以，不在乎所谓的规则，但零组织老大是凰尊，凰尊又是林羽的女人——他觉得，这种事得由林羽处理，自己不能随便做主。
    “你也知道零组织的规矩啊？”
    林羽笑了笑，上前一步：“规矩存在的意义，在于避免有人不守规矩，而华夏五千年的传承，也有相应的规矩。令师一生喜书画，范老恰好也喜好书画，所以得到师父赐予万生墨，你如此抢夺先师遗宝，就等于违背师尊遗命，你觉得……这算不算犯了大忌？从某种程度来说，无异于背叛师门！”
    “你……放肆！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乔鹰怒不可遏。
    “你不是要说规矩么？我就跟你说规矩。”
    “……”
    乔鹰傻眼了。
    眼看赵鸿实力很强，他只能拿零组织当挡箭牌，可是没想到……
    这小子如此牙尖嘴利！
    “怎么？没话说了？”
    林羽一脸怪笑，说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范老跟你讲道理，你就用拳头说话，赵老跟你用拳头说话，你特么又搬出来规矩，我现在跟你讲规矩——你又打算怎么办？”
    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
    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法制。
    这叫什么？
    这就叫不要脸！
    “我……我……”
    乔鹰心思电转。
    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盯着范震隆喝道：“师父当年把万生墨给你，是因为你自诩继承了，他老人家的书画衣钵，没错吧？”
    “是又如何？”这是事实，范震隆不得不承认。
    “那就以书画决定，到底谁继承了师父衣钵，可敢？”
    “你……”
    “若你赢了，我率本门弟子立刻离开，从今往后不再索要万生墨，反之……倘若你书画造诣不如我，说明你根本没资格，继承师父的一拨——万生墨自然归我所有！”
    “……”
    范震隆有点懵逼。
    这家伙是脑子进水了吗？
    比书画？
    不过，师父当年传给他万生墨，确实是因为他喜爱书画，这才得到师父的青睐。
    如果他在书画上的造诣，连不如乔鹰的话……
    有何颜面继承万生墨？
    “好！”
    他立刻点头答应。
    “走！”
    乔鹰转身朝一栋建筑走去。
    很快。
    一张黄花梨书桌上，摆上了笔墨纸砚。
    乔鹰看了范震隆一眼，径直走到书桌前面，冷笑道：“范震隆，我可以告诉你，不仅你走错了路，师父也同样走错了路——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走错了路是什么意思？
    范震隆不解。
    “作画太慢，就比书法吧。”乔鹰深吸一口气，先是思索片刻之后，提笔疾书。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首绝句。
    只有区区28个字。
    但是！
    当前几个字写出后，范震隆脸色已经变了，带着无比的震惊。
    “怎么了？”赵鸿不太懂书法，也看不出所以然。
    “范老输了。”林羽苦笑。
    “啊？！”
    赵鸿一脸不可置信，惊道：“怎么可能？！范老跟老爷是故交，我跟以前可是经常见的。老爷喜欢书画，本身造诣就很高，却对范老极其推崇，足以说明……”
    “乔鹰确实不要脸，但有一句话说对了。”林羽打断他。
    “什么？”
    “范老和他们师父都错了。”
    “这……”
    “范老昨天说过，他师父之所以成为书画大家，是因为修炼武学的缘故，对吧？”
    “对。”
    赵鸿点点头，说道：“这个很容易解释。武者无论腕力，还是对力道的控制，已经对自然的理解，都远非普通人可比——倘若专攻书画，早已很容易超过普通人。”
    “所以呢？”林羽满含深意看着他。
    “原来……”
    立马会过意来，赵鸿先是愣了愣，转而苦笑：“我明白了。”
    范震隆和他师父都醉心书画。
    这师徒二人，都把武学上的造诣，作为书画造诣的辅助，其实是本末倒置了。
    乔鹰呢？
    他的心思大半放在武学上。
    如今，他修为不仅远超范震隆，也超过师父当年不少。
    凭借武学上，对范震隆拥有绝对优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即便他在书画上花的时间，只有范震隆的几分之一，也能轻而易举胜出。
    没错！
    他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只不过，他的路是选对了，不表示人品没问题。
    “我……”范震隆嘴唇颤抖。
    此时此刻，他心如死灰。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辈子潜心书画，却被醉心武学的师兄超越。
    当看到对方前面几个字，他就知道没必要再比了。
    28个字。
    一气呵成！
    乔鹰放下毛笔，冷笑看着他：“师弟，到你了……”
    “我……”范震隆准备认输。
    “我代师父跟你比。”林羽笑道。
    “师父？”
    乔鹰一脸懵逼状。
    “对啊！”
    林羽耸耸肩，轻笑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是谁吗？我是范老昨天刚收的徒弟。有事弟子服其劳，何况作为范老的徒弟，如果你连我都比不过，有什么资格跟我师父比？”
    “你……”
    “怎么？不敢吗？不敢比，就交出游云门弟子，从这里滚出去！”
    “范震隆，他说的可作数？！”乔鹰喝道。
    “……”
    范震隆略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对啊！
    林羽的书画造诣，曾经让自己都大为惊叹，或许跟乔鹰有一拼之力！
    “对！只要你能赢他，就算你赢了！”他放声说道。
    “好！”
    乔鹰眯着眼，死死盯着林羽：“小子，想替人出头，先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当然不会真以为，林羽是范震隆的徒弟。
    他觉得，林羽是赵鸿的徒弟，很可能也精通书画，趁机替范震隆出头。
    不过……
    完全不用当回事！
    他丝毫不觉得有威胁。
    林羽笑了笑，在乔鹰退下去之后，快步走到书桌前面。
    提笔。
    凝神。
    他低下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双眸闪烁着慑人精光，思海中精神力涌动、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