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柬衣?”
“……有她的原因。”完全否认是在骗人,月白并不避讳提及“柬衣”,“当初我们花了这么多精力创造的地方被她一朝毁去,可她却又一个人再弄一个……我不明白她到底是要干什么,也有些好奇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她顿了一下,又对秋海浅笑,“但‘这里’本身,也很有魅力。”
因创造而生、但又生生不息;这里已经是属于它自己的一番天地,各司其职、各有所则。
秋海隐隐约约能懂,可要他说也说不太出来,只能问月白,“因为和我们不同?”
说是不同又没有那么彻底。月白想了想,“因为这里是被‘创造’出来的。”
强到可以毁灭一切的月白追寻起了另一个方向,这跟当年的事件几乎如出一辙。秋海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月白,这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月白低垂了眉眼,浅浅得笑,“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证明的只是一种能力的存在。月白看到了觉得高兴,仅此而已。
秋海看着她,知道自己这个看似冷淡的妹妹实则有一颗火热的心。那里有着以强大作为保护的天真,让她可以无所畏惧得去追寻。秋海有时候很羡慕,便想去保护。可月白此时的不需要让他有些无奈,只能问问问题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没有什么特别……那跟你们原来做的、有什么区别?”
“……区别……”月白垂眸,用指尖晃了一下身旁的青草,“这里的人更弱吧。”
“……”确实。
“柬衣没有给他们使用魂力的能力。”月白拔下了一根青草,拈在指尖,“所以他们永远不可能伤害到我们。”
“……”这句话好像有点意思。秋海撑起身子问道,“以前的那些可以?”他怎么不记得?
“……有这个潜力,”月白轻声说,转了转手里的草,“但其实几乎不可能……”
也是,月白强成这副狗样子。
秋海正要点头,月白那边又幽幽飘来一句,“可是柬衣觉得,那样的潜力、也是一种威胁。”
“威胁?”秋海听着就觉得奇怪,“什么威胁?”
月白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只觉得这是什么无稽之谈。然而那时候的柬衣对此很认真,还试图说服她,“月白,人是很贪婪。你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就会越要越多。总有一天他们会想要来夺取我们的位置,你不能对他们没有防备!”
月白不以为然,依旧与无夜境的人走得很近。
她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某种骄傲,在可能的范围内倾囊相授。其结果是真的有人成长到了可以伤她的地步,在一场切磋里划破了她魂体时的皮肤。月白很高兴,柬衣却把这件事当作了一种启示。
也不管月白是不是放了一片汪洋的水,柬衣执拗得认为那些人不能再留。
秋海还是第一次听月白提起那一次事件的开端,听着听着坐了起来。他手肘搁在膝盖上,脑袋放在手掌里,想了一会儿,“我好像……也能理解。”如果有人可能会伤到月白,他也是会出手的。“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因为‘威胁’就要毁去么?”月白给他指了出来,“那我们为什么不杀光天下人?”
秋海想了想,没有得出答案。他觉得有些纠结,脸又皱了起来,“杀光这种事……我们也没那么嗜血好杀吧……?”
月白又轻轻得问,“那为什么柬衣可以在‘无夜’大开杀戒呢?”
“……”这个事情秋海也一直不太懂,“我也不知道,她平常也不像那样的人……”这已经是个千年之谜,秋海放弃。只是他抬头是又见了月白的微笑,“你知道了?”
月白点了点头,“因为他们是被创造出来的。”
“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是被我们创造出来的,所以我们可以对他们随意处置。”月白放下了手中的草,“柬衣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秋海体会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能明白。“你不这样觉得?”
“……”月白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不这样觉得。”她反问秋海,“秋海,那你会这样觉得么?”
“……”秋海想了想,摇头,“‘我的’归‘我的’,但随意处置……好像也不太好。”
月白又问,“那你觉得、我们特别么?”
“……哈?特别什么?”秋海摊手耸肩,“特别能挨打么?”他挥挥手,“三百八十三负的男人没有资格说自己特别,我很普通。”他顿一顿,又叹口气,“但我们这样觉得有什么用呢?事实是你强到爆炸,我也基本无人能敌。我们那一圈随便拎一个过来都可以随意灭世,你说我们不特别、那还有谁特别?”
月白没说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秋海撑着脑袋笑道,“你想要‘特别’但是不傲慢,对待他们要平等兼爱……可是月白,你这样想、别人不一定这样信啊……”
“他们怎么信与我无关,”月白说,“我也没有这么良善。”平等兼爱什么的、做不到。
月白实际还是个冷淡的人,甚至自我到了某种地步。她想做的都是她想做的,与他人无关、也不会为了他人妥协。只是她在乎和看重的东西少,所以才显得稍微随和一些。秋海撑着脑袋看她,突然一笑,“其实你跟那个小姑娘、也算是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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