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和哥哥二人听到二长老这一番话,已是目眦欲裂心神巨荡。
哥哥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半步,王语嫣红着眼眶扶住哥哥。
她虽没有哥哥与父母相处时间久,但是父母生死未卜遭人暗算却都是为了她,深深感受到那份来自父母的关爱和保护之情,更是让她既悲痛又难过,心中愧疚不已。
“……后来呢,后来我父母究竟如何了!”王禹风几乎已经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他双拳紧攥,手指深深地掐进了肉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倒下。
二长老对他的怒吼不以为意,笑了笑,皱巴巴地脸上尽是得意,不知是得以终于有人同他一般体会到失去挚亲的悲痛,还是终于有人同他一般将王家恨了个透彻。
“后来……哪里有什么后来,从兖洲到海河洲路途何其遥远,且不说你父母仅有筑基期的修为,哪怕是金丹期修士要横渡几大洲,也是危机重重凶多吉少…
…你父母,怕是早已死在了路上。”
说罢,二长老剧烈地咳了起来,竟然咳出了一滩心头血。
“……我不信…我不信…父亲…母亲…,
啊——!王昱…你竟为一己私欲陷害我父母,我兄妹二人与你不共戴天!”
王禹风已是泪流满面,急怒攻心,手中青光大作,便要朝着大长老冲去。
王语嫣来不及拉住他,心中大急喊道:“哥哥!”
却见一直没有动作的太上长老,衣袖轻轻一挥便将腾空而起的王禹风打落到了地上,丝毫没有留手地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王禹风一看便是受到了重伤!
王语嫣大急,双脚在地上一点,一个旋身便飞了出去。
在空中使出一招百花齐绽,数百枚晶丝针从袖中激射而出朝着太上长老奔去。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跟哥哥二人的修为,加起来也碰不到太上长老一根毫毛,这样做,只是为了稍微阻拦太上长老的动作。
太上长老的确欲杀人灭口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保下大长老和王景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都可以死!
可王语嫣的飞针虽然对他没有作用,却成功拦下了他下一步动作。
看着不知生死的哥哥,她心疼的心都要裂开了,趁机冲到哥哥身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极度不公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了,想到父母最有可能发生的结局,她心中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
狠狠地将泪水逼了回去,她不愿让自己的脆弱被这群仇人看见!
“哥哥,你怎么样了!”
王禹风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喷出鲜血,看向妹妹眼中尽是悲凉与心痛。
“妹妹……是我无能,爹娘的仇人便在眼前……我却……”
王语嫣冷冷地扫向面前,这一群禽兽不如的所谓的族人,怒气和恨意在心中像一只怪兽般横冲直闯,但还不行,此时此地此刻,还不行,她和哥哥都没有那个能力报仇。
她用尽全部力气狠狠掐住自己的双手,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到。
“太上长老不去惩罚害我爹娘的人,却反手将我哥哥重创,也不怕落下个不公的名声…
…也罢,既然如此,我兄妹二人,怕是不配再当王家的族人,自此与你们一刀两断!”
若有来日,此仇,必报!她在心中,加上了后半句。
说罢手中白芒一闪割断袍角,转身扶起哥哥便要离开。
此时却听见太上长老那阴沉又狠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如同毒蛇对猎物吐着信子。
“…你想断就能断?今日我若是放虎归山,来日再放你兄妹二人回来寻仇?就算拼尽我一生清誉,也要将你二人性命留下!”
一瞬间,王语嫣已感受到一阵刺骨地寒意逼近了自己的后心,面上一阵绝望煞白。
猛地一转身将哥哥护在了身后,闭上了双眼……
“想伤害我徒儿……你可问过我同意没有?”
一个清淡冷漠的声音响起。
听起来轻轻地,却犹惊雷炸响在在场的众人耳边,直叫人震得眼冒金星,站立不稳。
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太上长老刺出的那一剑,被硬生生击碎了,化为虚无消散在空中。
“妹妹——!”王禹风将倒向自己的妹妹抱住。
心中懊悔,不应当如此冲动连累了妹妹受伤,失去父母后他只剩下妹妹了啊!
王语嫣有些虚弱。
结丹期修士的一剑并不好接,虽然师傅来得及时,救下了自己。
但她还是因为离得太近,剑气入体重创心脉,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哥哥,我没事。”
她勉强摇了摇头,心口绞痛,倘若今天不是师傅在,怕是当即就一命呜呼了。
“元婴期!”
那被一句话,就能打散掉他攻击!太上长老心中震惊,面色大变地喊了出来。
众人皆是心下大骇看向来人。
却见衣诀飘飘,一步千丈的来人,竟然是王家看守灵田的莫总管!
郭林二人也面面相觑,本来还在看王家的热闹。
此时被王崇叫出元婴期,一时间都是惊疑不定地看向来人,而原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王景,也猛地抬起了头,目中难以置信。
若要说王崇和郭林三人很少遇见元婴期修士,还尚且有些犹疑。
但他王景不一样,他所拜入的松鹤派,元婴期修士并不少,他师傅便是元婴初期修为。
此人观其神魂威压和修为深不可测,比之他师傅好像还要高深几分,当即心中骇然,扭头看向太上长老。
“王崇,昔年我游历至此借地而栖,也与你王家算有几分缘分…
…今日你伤我徒儿一事,我便不与你追究了,但是,此二人我要带走,你可有怨言。”
莫长天负手行来,一步瞬行,云淡风轻。
几乎一瞬间,便已来到王语嫣兄妹二人身旁,两道灵气从他袖中没入兄妹二人的身体中。
王崇心中大急,赶忙朝莫长天拜下。
“莫总管……不……莫前辈有言吩咐,晚辈岂敢不从,但……这…”他已有些语无伦次。
若说方才王语嫣兄妹二人在他眼里就是只随手便可以捏死的蚂蚁,此时他却变成了那只随手可以被莫长天捏死的蚂蚁。
郭林二人也赶忙恭敬行礼,生怕惹恼了面前这位不知来历的元婴期修士。
莫长天不屑与他多说一句。
淡淡看向自家小徒,眼中有一丝严厉又有一丝怜惜。
“起来吧,扶好你哥哥,跟我走。”
王语嫣只感觉一丝凉意意在体内走了一圈,竟恢复了些许。
知道是师傅替他们兄妹二人恢复了一下伤势,感激地冲莫长天点点头,心中泛起暖意却不再感到孤立无援了。
试了一下手脚稍微恢复了力气,便将哥哥扶起。
见个哥哥所受刺激不小,有些双目微怔地看向自己,便对哥哥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容后再说。
“不知莫前辈是何来历,为何来我王家这小小家族,还收此病弱孤女为徒,”说话之人却是王景。
他已平复心情,此番说话却不是为了要与莫长天攀交情,而是为了刺探莫长天的背景虚实。
“晚辈乃是松鹤派至阳真人门下。”
莫长天闻言冷冷地撇去一眼,王景被这一眼看得背上一凉,后退了半步,却见莫长天根本不屑与他回话,心中恼怒。
想到松鹤派无论如何也是这菏泽府有名的宗派,凡是这菏泽府的修士对他师傅至阳真人都是崇敬有加的,岂知此人竟如此不给面子。
“…看来前辈并不愿答复晚辈的问题,那好,前辈此番要带走的这二人与我松鹤派势不两立,将来我必将——”
莫长天只觉耳边有蚊蝇作响,心下不耐至极,衣袖一挥便将王景重重击飞,打断了他的话。
冷哼一声:“呱噪,若非在王家借住这些时日,与我结了因果,今日我便是将你当场格杀,你师傅又岂敢来找我莫长天说话。”
说罢冷眼一扫众人,袖袍一甩。
一阵黄光大作,裹住王语嫣兄妹二人,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
是夜。
本该寂夜无声,王家外院小道上,却出现了两个身影。
“……雪师妹当真要离开了吗?”王柳看向月色下地少女。
孤孤单单只背了一个小包袱,一身朴素的棉衣布裙,再不复曾经的温柔笑颜。
现在的王雪形容消瘦,周身散发出阵阵冷冽地气息,眼中迸发地却是闪亮坚定地光彩。
王雪看着面前来相送的柳师兄,难得地微笑了一下。
“是的,姐姐的大仇得报,我此生心愿已了,本不欲苟活,却曾许下诺言,若是妹妹她帮我报得大仇,我将此生为她做牛做马。”
说着看向了王家,层层叠叠优美如仙境般地建筑,在这漆黑的夜晚却似一头张着血盆大口地猛兽,贪婪地吞噬着它所笼罩的一切。
“…柳师兄,我亦不劝你什么,不过,王家执权者皆是不仁不义、不礼不信之辈,长此以往,必不是什么福泽之地…
…此去一别,此生未见得还有机会相见了,
柳师兄,你且保重。”
说罢便不再回头,挥了挥手,向着夜色一边行去,声音远远传来。
“…妹妹曾与我说,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最可怕的却是人心呐……”
第二十三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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