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进了书房,看着已经送到的奏疏,面色凝重道:“还好特么没和她们吃饭,不然今天根本忙不完了!”
一边咬着馍馍,方世玉一边扑身进入奏疏堆里。
随着方世玉处理过的政务越来越多,毛笔书写的越发顺手,对于许多事情的见解也已经不用太多思考。
熟能生巧,信手捏来。
从辰时一直忙到了酉时,方世玉堪堪将两天的奏疏全部批复好,扭动着脖子,伸了个懒腰。
哎,又要朝会了,这一天真的是忙不完的忙!
幽声叹息着,方世玉刚走出书房,朱紫怡瞧着方世玉道:“殿下都忙完了?”
“你还能起来啊,我还以为你能睡到明天的卯时呢!”方世玉笑了笑,正常卯时起床,吃吃唱唱,去书房处理政务。
不用西时就能处理完堆积的政务,然后歇一会准备开日常会议,这都形成定制了。
“那还不是殿下,算了,不说了。乾清宫那边派人过来说要我看看应该给张美人些什么赏赐。”
朱紫怡摇了摇脑袋,那种羞羞的事情,大庭广众的说出来,确实不是件好事。
方世玉瞥了一眼道:“乾清宫的旨意是给你下的,又不是给我下的,你自己决定就好了,我又不知道你们女人喜欢什么!”
说着,方世玉便要越过朱紫怡,距离日常会议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朱紫怡却是一把拉住了方世玉道:“那你就打算让我自己弄?”
“那不然呢?凤印在你手里,又不是我手里。你随便给一些就行了,张美人年纪也不大,怀着孕呢。皇宫上下就等着她能生个一儿半女,好给我生个叔叔姑姑出来!”
方世玉颇有些不耐烦的说著,三两步便越过了朱紫怡,向着远处走去。
朱紫怡气得跺了跺脚。
......
东宫,詹事府。
方世玉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詹事府时,各级尾官已经束的差不多了。
方世玉道:“时间比较紧张,今天就说三件事情,关于我的政务顾问,还有关于镇卫行政机构的铺设问题!还有普及教育的问题!”
“我自认为你们的意见非常重要,大明的读书人,还是太少了些,秀才就更少了。”
“而既然要在当地选拔,自然要是当地人,不然的话,让百姓如何能放心下来。”
“所以,我的意思是,暂时允许连任制,三年一期,每次换任,都要审查村正是否干净。”
“另外,我认为教育的推广也是极为重要的,从洪武元年,到今日,全国共有社学,七百三十余,私熟三万余,但社学和私塾,都是要出钱出力的,属于私营产业,星然教书育人,但更多的是夫子赚学费。”
“我的意思是,各地镇卫,设立之处的第一个任务目标,就是要在每个镇、卫的治所地区,兴建一个公办社学,一个私办。”方世玉面色笃定,教育确实是个大问题。
能不能让大明更长久,人才,爱国,民族,这三者缺一不可,民族团结,子民爱护国家,这都标志着一个国家的强盛与否。
而大明现在确实是强盛的,全方位领先世界各国。朱元璋也在极力推广教育,但相对而言,力度还是差了些。
朝廷拿出来的教育经费,根本不足以支撑。
“殿下,那岂不是要掏空国库了?国库在洪武二十五年结余不过五百八十万两,昨日一场大婚,就花费了三百万两,如果还要加大财政开支......”赵勉第一个站出来反调。
大明缺银子啊,大缺了。
赵勉微微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方世玉如此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中揣摩不定的看着方世玉,一时不知如何述说。
“还有,泰安府的皇宫修好之后,老朱头迁都泰安,朝廷解除海禁,各地兴建市舶司同海外诸国贸易!”
“大明的物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拿出去能卖上天价,钱不是最重要的,赚了钱,让钱去给国家培养人才,国之栋梁,中流砥柱。”
“再则说了,我只是提意见,要在各镇卫,兴建官办社学,私塾,免费教育,这件事情只能作为一个计划,又不是我上嘴唇碰下嘴唇,这社学私塾,老师就全部准备好等着开工了!”
“教书育人的事情,是礼部在管,礼部拿出个章程来,我要看见有成效,有意见,有指导性的方案。”
“教育的普及,花的是国家的钱,国家的钱也是从百姓手里拿来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无可厚非。”
“关于教育投入,每年占户部支出的多少?”方世玉沉声道。
赵勉低着头,犹豫片刻,他这才想起来,老朱家的人,怎么会把文官的利益放在心上。方世玉基本也算是半个老朱家的人了,都成了老朱家的女婿了,如今更是大权独揽。
从朱元璋,到方世玉,他们关注的只是军队的利益和国家百姓的利益,只有朱标会关心一下文官的利益。
但却也不代表朱标会在军队,国家,百姓的利益同文官利益冲突时,偏袒文官利益。
军队和百姓,才是朱皇帝的根基,军队是基本盘,只要军队不出问题,这文官?想当官的人多了去了。
削尖脑袋想给朱皇帝卖命的文人,数不胜数。
学得文武艺,卖货帝王家。
“教育占据支出的百分之一吧。”赵勉尴尬的说着。
“那我算的就差不太多,这张表上划分了洪武二十五年朝廷的收入支出。”
“其中,军队支出一项,占据全年税收总额的百分之三十七,是朝廷投入最大的地方。每年要一千五百万两的投入。”
“官员俸禄,宗室俸禄,勋贵俸禄,占据全年税收的百分之三。”
“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税收,有百分之三十节流在地方用于地方财政支持,也省去了运输的麻烦。”
“官办造船厂,每年投入税收的百分之八,火器采购的投入是百分之十三,其实单单军队一项,就占据了全年税收的百分之五十。”
“不足百分之一放在了教育上,剩下的百分之十一税收,户部节流储存入库,用于应对天灾人祸。”
“这本无可厚非,但我认为,存粮就够了,存钱没有什么朝廷每年多拿出百分之五,用于教育建设,育人子弟的必要!”
“只有大明人人都是秀才,地方村庄的乡绅世家才会不那么容易出现!因为人人都可以竞选村正!”
“教育的普及,至关重要,马虎不得,我已经和陛下请过旨意了,今年应该加大对于教育的投入!”
方世玉话音落地。
赵勉开口道:“殿下,将教育投入提高百分之五,朝廷国库的每年结算便无法达到五十万两银子。”
“三年之后,泰安府需要按期结算工程款,朝廷如何能拿得出四百万两银子!”
赵勉一脸纠结的看着方世玉道
詹徽微微点头,一旁的李原名唉声叹气。
“先修的是皇宫,皇宫的一应修建花费,由内帑掏钱,内城,外城的修建,才是国库掏钱的地方。”
“所以,新都皇宫不属于国家,属于皇室私人,这样讲赵大人能理解吗?”
方世玉也是破罐破摔,泰安府的皇宫已经开始动工了,而朝廷没钱,真的没办法,朱元璋只好从内努掏钱了
好在内帑存钱丰厚,就是修整个泰安府,十三年的陆续投入也稳住了。更甭说修一个皇宫了。
方世玉话音刚落,一旁的詹徽开口道:“殿下,若是这样做的话,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时间久了,早晚是要轮到朝廷付钱的啊。”
微微点头,方世玉道:“这就不是现在急的事情了,关于朝廷和内帑如何出资的问题,以后有的是时间聊,今天就讲教育投入的提高。”
“朝廷每年结余八十万两,结余几千万石粮食,维持天下稳定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如果真的混乱起来了,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这件事情,诸位比我更懂。你们中也有不少是从暴元走出来的!”
方世玉坦然道。
颔首示意,詹徽继续说道:“那倒是这样,可是一旦打仗呢?”
“言重了,三年之内,不会再有北伐战争,也不会有什么大仗了。另外,我也说过了,开了海禁,财富自然就来了!”
方世玉坦言道。
海禁是肯定要解除的,不论是加强海上力量,海外影响力,还是赚钱,海禁的存在,没有太大的意义。
方世玉也不想去学朱老四,只搞皇室贸易,自己吃肉,让别人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那样的贸易能长久才怪了。
詹徽开口道:“嗯,股下既然请了圣旨,那就按照殿下的意思办就是了!”
诸臣纷纷附和着。
方世玉道:“那前边两件事说完了,最后一件事,我已经拟定好了名单,选七人,到东宫任职,帮助我处理政务。”
“自从陛下裁撒三省废丞相后,父王,我,代替着丞相的工作,但这工作,丞相在的时候,有大量的私人助理,我也需要!先前虽然成立了内阁,但我出海这几年,因为人员流失,没来得及补充,这七个人就补充进去吧。”
方世玉唉声叹气道。
朱元璋自己处理政务的时候,也是有私人助理的,朱标也有,只是私人助理这玩意,都是要选出来当做心腹培养的。
“这上边念到名字的人,暴昭,候泰,景清,练子宁,夏元吉,郑赐,塞义!”
“以上名单七人,有职的卸任,无职的攥升,各部若出空缺,更部着手补充齐全!”
方世玉说罢,起身道:“这七个人,每日卯时三刻,在詹事府处理各部递交政务,附上建议,转运书房。”
“酉时下值!”
“另外,往后朝会也减少一下吧,三日一朝!”方世玉是真的有点魔怔了。对这充实的生活,它太充实了。
早上起来,忙到天黑,好不容易处理完政务了,这边开会,开完会了,吃了晚饭,有时间去老朱头哪里转悠转悠。其实大多时候,开完小会之后,就已经离睡觉差不多了,根本没有时间东奔西跑的转悠转悠。
众人面面相觑,方世玉念的几个人名,其中官职最高也只是户部右侍郎罢了,更多的还是寂寂无名的新晋人员。
出现在方世玉的名单上,确实让人有一种惊讶的感觉。只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会惦记这些,他们所想的,老的是考虑自己什么时候能告老还乡,功成身退。
而小的则是在考虑,自己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官位,不被这七个人给抢了去。
毕竟,在东宫,在詹事府帮助方世玉处理政务,日后朱标登基,他们就是草台班子,随时都会接替其他部门的高官职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诚如是也。
随着方世玉起身,众人也跟着离开了詹事府,一个个低着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方世玉从詹事府返回东宫时,已经是戌时过半,后世的八点钟左右。
新婚的第二天,方世玉又犯了难了。昨夜住在朱紫怡的屋里,也算是给足了老朱头面子了,按照老朱头的心思做了。可现在,方世玉想去徐妙锦屋子的时候,却发现,徐妙锦的屋子,早已熄灯歇息。
“这是真的生我气了啊。”方世玉自嘲的笑着,回身看了一眼,只见马氏出现在身后,一脸担忧的目光看着方世玉,怯弱道:“殿下。”
“嗯?都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啊!”方世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脸哀愁。
马氏手里端着酒壶,倒了两杯后,坐在方世玉的对面道:“妾身可能陪殿下喝一杯?”
“你会饮酒?”方世玉眯了眯眼,疑惑的看着马氏道。
宫里的女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但层层挑选出来的,嫁给王爷的女子,竟然还有会饮酒的,这就让方世玉理解不了了。
马氏脸色微微一变,面红耳赤的细说道:“妾身在家中,自小就偷吃父亲的酒,虽是不胜酒力,但也想能替股下分忧一二。”
方世玉望了远处的景色一眼,心事重重地提问道:“女人,真是神奇的物种,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生气了,你认为,应该怎么能缓解?”
说话间,方世玉举起酒杯,示意马氏同饮。
坐在院落中,马氏面色平静,聚精会神的回答着方世玉道:“若是寻常家的女子,买些礼物哄哄便罢了。”
“可若非是寻常家的女子,见多识广,智谋高超,想要用小玩意逗开心是不可能了,如果是我的话,宁可喝杯酒,也不愿意多生气!”马氏言说着。
只是这个时候,方世玉的注意力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坐在院落中,这酒也不知何时喝完,待到方世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瞧的是,他从马氏的屋子中走了出来,却又迎面撞上了徐妙锦。
东宫不大,詹事府在东宫的外边,这里就是方世玉一家的生活区域,徐妙锦怨恨的目光盯了一眼方世玉,闷哼着进了屋子!
方世玉没能去和徐妙锦说话,慌慌张张的走出东宫。
时间过得很快。
洪武二十六年,三月。
大明帝国,西安府,蓝田县。
这段时间,蓝田县来了一个皇亲国成,这个皇亲国戚据说是领了圣君的命令来的。
自从秦王被迁走后,西安境内已经没有皇亲国戚的出没,而今天突然出现的皇亲国戚,却是给整个西安府带来了一场恐怖的灾难。
蓝田县,一个小小的县城,朝廷虽然在地方会节流一定的税收,用做地方发展,但这笔钱是截留在府衙的,而不是县衙。
县衙每年能分到多少钱用于县城发展,那就要看县官的能力如何了。
这真的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今天,蓝田县的县令,陈大藻听到有皇亲国戚落脚蓝田县,赶忙出现在客栈中,准备给这个皇亲国戚,接风洗尘。
陈大藻是最近才调任过来的,但他手底下的师爷,可是土生土长的蓝田县人,根据师爷的说法,这个皇亲国戚,那可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便是当年的秦王看见了,也要给面子。
陈大藻一个从七品的县令,哪里敢怠慢这种天潢贵胃客栈摆下了一桌酒席。
焦急万分的陈大藻,那是左等右等,干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皇亲国成露面。
陈大藻道:“王师爷,你说,这不会出事吧一陈大藻的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小心脏上下跳动着。”
师爷微微一笑道:“老爷,您就放心吧,这位若是来了,咱们能榜上他的大腿,就这,分出来一点点,都够您官运亨通的了!”
王师爷在小指头上比量了一下。
陈大藻还是有些迷茫,担忧的说道:“可是,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吗?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样的皇亲国戚?”
王师爷左右望了望,抿了抿唇,上前在陈大藻的耳边,轻声道:“当今的驸马都尉,你说呢?”
“这,难道还不算是高枝吗?老爷,只要这驸马在天雷王殿下面前说两句您的好话,那还不保管你官运享通,想要什么得不来?”
王师爷一脸喜悦,他并没有坑害陈大藻的心思,毕竟陈大藻在,他才能做师爷,哄好了陈大藻,等着陈大藻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也会带着他去更大的县城,府城做师爷。
只是王师爷却没想过,当今皇帝是什么人,也没想过天雷王会不会因为亲人的两句话,把一省父母官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阿谀奉承之辈。
陈大藻还是犹豫,他就是个读书人,考了同进士出身被外放在蓝田县做县令,只要他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任期。
也不是熬不到升职加薪的时候。
让他去攀附权贵,实乃是洪武皇帝的禁令,还是让许多人惶恐不安,从内而外的恐惧。
畏惧。
“算了,入家驸马都尉怎么能看上我们,还是先走吧,别到时候说不清楚了!“陈大藻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天可怜见,造化弄人,老天要他陈大藻趟这潭浑水,无论如何,他也无法避开。
进来的人,一副商人装扮,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看着眼前的陈大藻,没有丝毫的恭谨,反而趾高气昂,顾指气使的说道:“你就是蓝田县令,陈大藻?”
“正是下官,不知如何称呼?”陈大藻连忙躬身,虽然他能看出来,来人肯定不是驸马都尉,但显然,这人和他有着很深的关系。
毕竟驸马作为皇亲国戚,不好结交朝廷命官,让旁人来也是正常。
周保道:“某是驸马府的管家,主要经营茶铁贸易,这一次都尉来西安,奉了圣君口谕,检阅这里的军队。”
“都尉大人采购了一些东西,需要运送出去,需要五十辆大车,县令给想想办法吧!”周保那真的丝毫不客气。
他一个奴籍下人,对八品朝廷地方县官都能如此,可想而知,他在外边,到底要有多么张狂。
陈大藻一听要五十辆大车,整个人都昏过去了,结结巴巴的看着周保道:“大人,这哪里能弄来这么多大车啊,除非,除非从军队里抽调。可军队也不归县衙管啊。”
陈大藻第一时间没有问周保为什么要这么多的车,似乎他直接摒弃了周保说的茶铁贸易。
茶铁,盐马,那都是朝廷贸易,掌握在皇帝手里,寻常人私自贩卖,按律可以灭族了。
身为朝廷命官,陈大藻不想着先把事情报给朝廷,反而给周保想办法,这就注定了他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
官运享通?估计难了。
周保眉头轻佻,犹豫道:“你一个县老爷,弄不到五十辆大车?干什么吃的,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货物必须上车运走,不然的话,你这身乌纱帽,我看也要到头了!”一个驸马都尉的管家,对一个朝廷八品县官如此说话,更是扬言说朝廷官员的乌纱帽走到头了。
那不就是说,他一句话,就能断了陈大藻的仕途?
陈大藻依然没有选择反抗,而是艰难犹豫的说道:“周兄,可否容我想想办法??”
“我家大人在西安府了,没工夫来赴你的宴,五十辆大车,就当你的投名状了,如果办的好了,我家大人说了,他会在西安府给你设宴!”
周保说完,转身便走,扬长而去。
陈大藻啪啪扇了自己两巴掌,心中暗自叫喊道:“怎么就这么贱呢!”
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师爷,陈大藻道:“王师爷,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大人啊,刚才人不都说了,五十辆大车,就是你我的投名状啊,这件事情,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办好了。”
“而且你看刚才那人,一个下人,他都这么张狂,可想而知,驸马在京中的地位多么惊人,说不定这茶铁贸易,就是圣上的意思呢!”
王师爷一步步的将陈大藻推向火坑。
就当陈大藻站在火坑边上的时候,身躯摇摇欲坠之时,他开口问道:“可是,我们县每年的结余,勉强够用的,哪里弄五十辆大车啊。”
“卖粮,蓝田县不是有官粮嘛,我们一手倒一手,明年把亏空补上,不就一切都成了?”
王师爷说出了他这辈子最馊的主意。
然而,巧就巧在,这陈大藻的书,好像都读在狗肚子里,他竟然丝毫没有想过,这粮食是国家的,不是个人的,是朝廷的,不是蓝田县的,头脑一热,大腿一拍。
他以为的官运享通,实则不知,死神已经笼罩了他!
陈大藻和王师爷一脸笑容的目送周保带着五十辆大车的货物,离开了蓝田县,他们还在等待着,等待着欧阳驸马的亲自接待。
而这一次的任务,欧阳伦只是接了朱元璋的旨意,来西安视察一下军队,代替皇帝检阅地方军队的。
这种事情,从洪武二十二年,朝廷开始裁撤卫所,改为流兵招募制度的时候,朱元璋的十三个驸马。
轮番上阵,不是去地方抽查兵马人数,就是去抽查地方上的田亩户籍,也巧了,这大明除了应天府,一十三布政使司正好让朱元璋的十三个女婿轮番换着安排。
年年查,年年查。
甚至对于军队,许多边陲重地,更是半年一查,三个月一次大演练,就为了保证朝廷花了这么多钱,不是在白花钱。
而欧阳伦经营走私的茶叶贸易,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了,毕竟这几次,他的路线一直是在关中附近检查
可他没想到,这一次,会碰到钉子。
尤其书这欧阳伦原本历史是娶了朱紫怡的,现在娶了另外的公主,方世玉对这货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
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底。
周保带着队伍,来到了兰县,这里已经算是到了大明政治边陲,出了兰州,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明领土。
但无论是乌斯藏都司,还是察哈台,对大明都是一种特殊的关系,乌斯藏接受大明的册封,而察哈台则只是顺从大明。
毕竟他们需要茶叶这种只有中原才有的高端货。
周保的队伍来到了兰县时,被当地的边防部队下属的河桥巡检司,其实就是在边陲检查出入境物品,有没有违背朝廷禁令的。
而今天在这里值守的,是洪武二十四年入伍,成为大明西陲边防军的一员,农民出身,在军队中接受的忠君报国,牢记使命,服从上级命令的洗脑式教育。
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这个下属的巡检司,就是当地边防部队轮班当值,谁在任上查到了违禁品,扣留货物,羁押人员。
非但可以记上军功,受到表彰的同时,优先提拔的机最重要的是,查到了违禁品,他们也会获得相应的奖励。
朱元璋为了限制私营茶铁出境,公开宣布,边防将士查到的违禁品,按市值的百分之五,作为奖赏。
出境违禁品的贸易,那一次不是大宗货物,毕竟小打小闹的,真没意思。
这巡检司非但不是苦差事,反而是美差,朝廷的奖励,当值的一旗得三成,另外两成见者有份。
似乎大家都默许了这种舒舒服服,赚大钱,然后人人有份的潜规则,毕竟不是谁在值都能抓到。
你分人家,人家也会分你。
这种事情,在整个大明延绵万里的边防线上,都是不成文的规定,朝廷也从未有过禁止,反而是默许的态度。
当值的军官扛着洪武二十四式火铳枪,所有的当值人员,都会配发十发弹丸,毕竟边陲不是内地,还是要有一定的防备。
说了这么多,这个军官的名字叫龚川,蒙古人,自小生活在中原,元廷北退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而大明本就是多民族国家,后世朱棣的三大营,精锐骑兵都是蒙古人,这当然算不得什么。
反倒因为他蒙古人的性子,在军队里吃得开,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买卖了!”龚川一个哆嗦,站直了身子,语气虽是充满了土匪的气息,但做起事来,还是严格的按照朝廷的规制。
毕竟,杀人是大事,胡编乱造,也不是你说违禁品就是违禁品。
一众当值的官兵听到总旗的声音,看着迎面而来的数十辆大车,心中狂喜道:“这么多货物,你说要是有违禁品多好,我们就发财了!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是啊,一会大家都查仔细了,别放过一点一滴,一定要搞明白。查到了违禁品今晚兄弟请你们吃烤全羊,喝马奶酒!”龚川大声笑着。
只是这个时候,一旁的小旗开口说道:“老龚,你仔细想想,这要是数十车违禁品,我们是发财了,可什么人敢明目张胆的运数十辆大车的违禁品?”
“我可是听人说了,九边都已经半年没开张了,抓到的都是些食盐贩子,都不够塞牙缝的。”
闻言,龚川微微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这伙人不好招惹?”
小旗微微点头
龚川大声笑着道:“弟兄们,我们给谁卖命?谁做我们的靠山?”
“当然是天皇老子,应天府的朱皇帝了!”
听到身边的兄弟们都这么说,龚川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怼了怼小旗道:“你看,是吧,我们是给皇帝老子卖命的,规矩是他定下来的!除非这是有圣旨,有公文的,不然,扣他没商量!”
龚川说罢,周保已经带着队伍来到了边墙处,骑在马上,周保趾高气昂的喊道:“前边的丘八,开门,让路!”
“我c你奶奶的,骂谁丘八呢,滚下来!”龚川怒斥一声,小时候在大明被人欺负就算了。
长大了,当兵了,拿枪了,给皇帝卖命,被上级领导欺负欺负就算了,还特么的今天被商人给欺负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
啪~
一声脆响,周保手中的马鞭直接抽在了龚川的脸上阵火辣辣的痛感,气势上直接碾压了龚川
一旁的众多士兵连忙抄起家伙,举着枪指着周保等人,小旗开口呵斥道:“殴打军官,你这是死罪,赶紧下来,打开箱子,配合我们巡检司检查!”
龚川装填弹丸,正准备一枪干死周保的时候,被一旁的小旗拦了下来道:“等会,查完的,查完的!”
这个时候,小旗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这数十辆大车,肯定不对劲,而且这些人,也肯定是不好招惹。
“检查你奶奶,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周保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信上写着什么,驸马都尉欧阳伦,各地守将行个方便。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周保拿出欧阳伦来压人,然而龚川却是怒火冲天,呵斥道:“滚开,来人,抄家伙,不配合检查,全杀了!”
“出事,老子担着!”
龚川话音落下,周保哪里是站在原地等死的人,看着龚川竟然要开抢打自己,连忙下了马,招呼着身边的仆从们。掏出家伙,直接和龚川的一个旗的士兵对峙起来!
然而,这里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内里,一大群的土兵冲了出来,将周保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货物全部扣押,人员关押,龚川自述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往应天!
洪武二十六年,七月十三。
方世玉坐在詹事府,看着埋头处理政务的众人,暴昭,候泰,景清,练子宁,夏元吉,郑赐,蹇义!
这七个人自从成了方世玉的私人秘书后,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如今已经忙碌了一个多月。
对于站在皇帝的角度,处理政务的方式,站在大臣的角度给皇帝建议,除极特殊的奏疏,需要方世玉仔细处理外极少数有什么能需要方世玉自己去搞的了。
而他放缓了詹事府朝会的节奏,更是给自己了无比空闲的时间。
只是,这一个月的工夫,他也并不是很好过。
东宫的六个娘们,两台大戏,弄得方世玉晕头转向的,还要哄着。
好不容易得到的悠闲时光,东宫待不下去,方世玉索性就天天泡在詹事府,陪着秘书们一起处理工作。
如往常一般,李婉手中拿着饭盒,身后跟着十数名宫娥,进了詹事府。
依次将饭盒放在了每个人的桌子上。
李婉来到方世玉的身边道:“殿下,外边有人找你。”
“谁?”方世玉迟疑道。
李婉犹豫道:“是临安公主!”
“临安公主?”方世玉还蒙在鼓里,对外边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更何况,兵部的文书是直接对缝朱元璋的。
如今老朱头眼疾也好了许多,这兵权抓的也更严了。
李婉还要说话,可一时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目光犹豫,迟疑不定的看着方世玉
“也罢!”心中叹息一声,既是公主来找自己,那还是去见一见吧,怎么说也算是小姨子了。
站起身,方世玉看了眼景清道:“景清,一会让大家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还有些私事要去处理一下!”
“殿下自便,若是有不可决的事情,微臣会留中的!”
景清作为方世玉的首席秘书长,或许在后世,也是如今的内阁首辅。
没有多说,方世玉迈步走出了詹事府。
看了眼李婉道:“公主在哪呢?”方世玉目光狐疑的打量着四周。
李婉道:“临安公主在徐姐姐的屋里。”
一行人脚步加快,迅速向着东宫内院走去,来到内院,却是只看见了朱紫怡,徐妙锦,张氏,临安公主四人围坐在一起,马氏和庆慎郡主,则是离得远远地不敢靠前。
方世玉进了院子,躬身作揖道:“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心中疑虑,话音未落,临安公主转身看向方世玉。
当即便要起身,方世玉连忙上前扶着临安公主道:“有什么事情,您就跟我说吧,能办的,都给你安排了。”
“你这给我行礼,以后老朱头还不得在底下扒了我的皮!”方世玉连忙说道。
临安公主,历史上这位可是嫁给了老李头的儿子,身份地位可见一斑,只是方世玉也搞不懂如今变故颇多的历史中,这位是已经嫁出去了还是没嫁出去。
叹息一声,临安公主脸上满是忧愁神色,犹豫不决的看着方世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有什么大事?”方世玉说话间,目光在朱紫怡,徐妙锦的身上扫过,似乎是想从她们的口中,得到一点信息。他这大半年,深锁皇宫,对于外部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临安公主突然造访,事情肯定是不一般。
“不知道!”
徐妙锦嘟了嘟嘴,她倒是和临安公主早就认识了,话说,小时候临安公主还抱过她呢,毕竟人魏国公在外征战,家眷都在应天。
徐妙锦出生不长时间,就被接到宫里奉养,一直到北疆战事差不多了,才放回家。
方世玉叹息一声,暗自骂道:“造什么孽啊。”
这两个月的相处,方世玉已经看出来了,六个女人,性格迥异,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看了一眼,方世玉叹息道:“那你们还围在这里做什么?回去收拾收拾,我和公主单独说几句话!”
徐妙锦嘟囔一声,转身带着庆慎郡主和马氏离开了,朱紫怡看了一眼李婉,点头示意,二人亦是同时离开了院子,
随着方世玉呵退了一众太监宫娥,整个东宫的院落,只剩下了方世玉和临安公主。
“没别人了,什么事情,可以说了吧!”
方世玉目光凝重,坐在临安公主的身侧,出声询问道。临安公主低着头,一脸纠结的神情道:“是,是......”
“驸马欺负你了?要是这样的话,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给你出气!”方世玉赶忙开口说到。
他这一天忙的要死翘翘了,哪里能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努力摇了摇头,临安公主道:“是欧阳伦,他......”
方世玉一愣,这货?
历史上这货可是被老朱头砍了的,而且娶的还是朱紫怡啊!
方世玉一把抓住了临安公主的手腕道:“他要是敢在外边找女人,我现在就让人阉了他!”
咬了咬牙,做大明的皇亲国戚,做老朱头的女婿,娶朱家的女人,还想在外动养野花,那不是该死嘛。
看着方世玉咬牙切齿的样子,临安公主感觉,再不说,事情就更乱了。
叹息一声,望着方世玉道:“是驸马最近做了些买卖,货物运到兰县的时候,被当地的巡检司给扣了人也被扣了!”
闻言,方世玉直接把手收了回来,目光愕然的看着他:“欧阳伦做什么买卖的?去兰县干什么?兰县那里天高皇帝远的,发展那么慢。难道货物运到兰县,比应天,苏杭还赚钱?”
方世玉看了七八年的大明疆域地图了,确实,大明占有整个东北和外东北,占领整个珠穆朗玛峰,除了后世的新疆盆地还在亦里巴失也就是东察哈台的手里外。
大明的国土面积,已经超过了九百八十万平方公里
但实际控制的地带,远远没达到这些。
去年老朱头还下旨,让辽东的军队去深山老林围剿野,部落抓捕当地的野人。
整个辽东虽然辽阔,但目前也只是羁縻卫所军管控制,而乌斯藏都司是大明封的和尚法王,往西只有嘉谷关甘肃四镇是大明的实际控制范围。
但兰县,实则就是检查的最后沿线了,东西被扣在兰县,那就说明这东西是要送出国境。
临安公主见方世玉把手收了回去,急的泪眼婆娑的看着方世玉道:“殿下,你可一定救他啊。”
“救?这事不好救啊!我......”方世玉一时哑言。
顿了顿,才积雪说到:“你不入朝,知道的不多,今年初老爷子三申五令的严禁。这样,只要他往关外送的不是茶叶,铁,火器,盐,粮,金银铜,不论他送什么,送多少。”
“我都出手保他。”
方世玉心中冷笑一声,这货自己要作死,神仙也拦不住啊,除了这些东西,你送别的也没啥油水啊!
这跟直接说他要袖手旁观,也没区别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欧阳伦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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