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是跟着武辉长达十年的老伙伴了，闻言便知晓是什么意思。
    皆是点点头，四下散去做准备了。
    武辉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往日里感到宽敞的楼道，此刻看来却是如此的狭窄。
    令人压抑。
    抬手摸了摸自己亲手设计的零度网站logo，武辉忍不住失笑。
    “就要告别啦，近十年的相伴，终究还是抵不过啊。”
    “希望，我们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
    相隔千里，长安市，趣玩。
    自从路遥回到公司上班后，小助理高静就敏锐的感觉到他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说平日里的路遥也是性子温和，爱笑爱打趣的一个人，但跟现在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时不时的就会盯着手机傻笑，然后啪嗒啪嗒的貌似回复着消息。
    一整天都是心情极佳的状态，即使面对员工出错，也非常大度的揭了过去。
    这可跟年前因为公司事务而一直烦恼的路总截然不同。
    路总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小助理高静忍不住暗戳戳的猜测到，只不过她可不敢去打听追问。
    年前因为无意间多嘴的事儿，路总直接把她找滕彦启要的哔哔哩哩永久会员给停了，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高静，叫冯觉过来一趟。”
    正当她只敢在心中八卦的时候，路遥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回道：“喔好，我马上去联系冯经理。”
    片刻后。
    冯觉探身进入：“路总，您找我？”
    “老冯，坐。”
    二人坐定。
    路遥率先开口道：“最近公司情况怎么样？”
    冯觉不知道路遥具体问的是哪一方面，斟酌一下后回道：“整体性良好，除过个别游戏以外，大都呈上升趋势，尤其是春节期间，表现出色。”
    “之前跟迪妮妮合作搞得那个《神庙逃亡：魔境仙踪》怎么样？”
    “这款产品怎么说呢......”
    冯觉有点迟疑：“市场评价不高，但是流水收益非常出色，是个很矛盾的现象。”
    “从上线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评分从3.9下滑至3.0，但是收益始终呈上升趋势，首月全渠道流水三千六百余万，一月份流水五千四百万，这个月暂未结束，但是根据春节期间的表现，预计不会低于五千五百万。”
    路遥笑了笑：“玩家都在骂，但就是有人充钱，对吧？”
    “额......是的，玩家们对于我们在其中推出的各种氪金项目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冯觉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痛苦：“我现在都很少去逛它的社区了。”
    “哈哈。”
    路遥已经可以想象到社区的评论都是些什么样子，因为前世的他也是如此经历过来的。
    一边骂一边还忍不住往里充钱，抵挡不了各种道具的诱惑。
    “放心吧，这种事情会做得比较少的。”
    路遥说道：“挣钱要，口碑我也是要的，不会光为了挣钱就把公司口碑降到特别低，以后两方面都会下手，力求找一个平衡点，这方面你还得多上点心。”
    冯觉虽然能感觉出来这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闲扯几句后，路遥提到了今天的重点。
    “游戏之家那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这个你清楚吧？”
    “是，苏总监找我聊过了，到时候我会全力配合的。”
    “这是我们公司今年开年的第一个大项目，务必要重视起来。”
    路遥沉声道：“过两天大家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具体的方案，你回去先做个策划出来，看应该怎么配合。”
    冯觉点点头：“是。”
    “另外，之前的工作也不要落下。”
    路遥又想起了去年举办过的‘球球杯联赛’，说道：“手游电竞这方面的工作，也可以再扩展一下，这个你和苏炤可以聊聊。”
    “嗯，这方面我们部门之前探讨过，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后续我再跟进一下。”
    “《球球大作战》现在的成绩怎么样，这几个月我有点忙，没太关注过。”
    “自从球球杯联赛举办结束后，《球球大作战》的人气在达到最巅峰值后，出现过短暂的下跌，不过现在已经趋于稳定了。”
    冯觉说道：“平均日活玩家保持在两百三十万上下，上个月的流水达到了六千八百万，今年的开门红做的还算不错。”
    “对了，一月份所有游戏加起来的总流水是多少？”
    冯觉对着这种重要数据记得很清楚，不加思考的就回答道：“三亿零六百七十余万，比起十二月份有少量的下跌，主要是《部落冲突》方面，没有了周年庆活动的加持，流水会有一定的起伏，不过仍在我们的预估范围之内。”
    路遥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思忖道。
    单月总流水过三亿，今年还有额外的几款游戏会上线。
    其中《列王的纷争》肯定会是个爆款之作，今年绝对会再度增加不少收益。
    除此之外，就是分给那三个工作室的任务，自制游戏。
    而无论是这几款完全自制的产品成绩如何，只要已经上线的游戏产品能保持住稳定的增长，或者是不下滑，那么今年的年度总流水就有望达到三十五亿以上。
    甚至更高。
    比起2012年度来说，提升非常大。
    只是啊，今年的花销也会前所未有的大。
    光是之前给韩卫东的‘易支付’的资金支持，就高达六个亿。
    关键问题就在于，六个亿出手后，效果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机会，第三方支付行业能做还是要做的。
    这个蛋糕太大，即使只能占据其中很小一部分的市场，也将会是个无比巨大的盘子。
    除过这一点外，游戏之家平台的上线也是一件重要事项。
    移动端相对而言还好说一些，有趣玩这几年的口碑名气做打底，再相应推出一些活动做推广，积攒第一批用户还是比较容易的。
    pc端的话，肯定就要想办法砸钱了。
    酒香也怕巷子深。
    东西做得再好，没有人知道还是相当于废品一个。
    而除过这两项之前就已经在做的产品以外，今年还会再扩展几项业务。
    赵磊已经联系好的‘小虫音乐’，现在还没有开始洽谈价格。
    收购价位肯定不会太高，音乐平台现如今的市场估值不会太高，只是在接手后，肯定就要开始投入精力，去想办法做大做好。
    更不用说版权法随时都有可能会正式启动，歌曲版权之争随时都有可能会打起，这又是一大笔资金花销。
    如果再加上有可能的网文行业之外。
    路遥保守估计，今年最起码也得花出去十四五个亿。
    “唉，钱不经花呐。”
    冯觉一愣，路总这一声突然的感叹是什么意思？
    是公司去年的支出过高了吗？
    还是说我们部门的成本预算做的超出标准了？
    看来回去后得好好再琢磨琢磨，怎么能再压缩一下。
    对于冯觉的内心想法，路遥自然是不清楚的。
    不过如果他能猜到，恐怕会愕然失笑，不敢再轻易发出感叹。
    ......
    沪城。
    零度小说网总部。
    与长安市那边的气氛截然不同。
    这里充满了紧张肃穆。
    即使已经后半夜，街上零零散散，办公楼内依然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从外看去，不知道还以为这家公司对员工压榨的这么狠，凌晨都不让下班。
    可是此时，仍然还待在公司的，绝大多数都是中层以上的管理层。
    总经理办公室内，四下散坐着男男女女二十几个人。
    正当首位的武辉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面色复杂。
    窗边的抽风机呼哧呼哧的卖力工作着，却依然吹不散这不断生产出来的烟雾缭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武辉开口道：“都想好了没有？”
    “如果谁有不同意见的话，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如果没人说话，那就按我说的来了？”
    话音落定，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相互看了看。
    有人摇头，有人面色冷静，有人纠结万分，有人紧皱眉头，有人仿佛事不关己、闭目沉思。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声音传出。
    “武总，胜达不待见我们，这大家都看得出来，对于您决定出走的想法我们都愿意支持，但是，这个选择的目标，是不是值得再商榷一下？”
    武辉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面相温和的青年男子，跟随了自己七八年之久的老人，一向勤勤恳恳。
    “孙杰，想法全部说出来，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商量的，不要不好意思。”
    被称作孙杰的男子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企鹅、千度都曾经联系过您吧，他们的实力可都非常强大，我们为什么不选择他们之一进行合作呢？而选择一个实力偏弱的趣玩？”
    “当然，我不是说趣玩弱，只是与企鹅和千度相比，他们确实不具备优势。”
    武辉点点头：“不错，从资金雄厚与否、渠道广泛程度、流量来源等各方面来看，趣玩都处于劣势，但是......”
    武辉顿了顿：“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当初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为什么选择了胜达？”
    这个问题问出口，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武辉的意思。
    资本，越是巨头的资本，己方越没有话语权。
    在场的二十几人，全都是从网文行业的蛮荒期就开始进入这个行业的，算是经历了整个行业从无到有的变革历程。
    要说没有一丝的热爱，那是不可能的。
    谁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却被其他人摘了果子吃呢？
    就好比眼下的情况。
    侯强越发强势的出招，已经逼得己方难以招架。
    连零度小说网的管理权都即将要被迫放弃。
    武辉叹了口气：“谁都想获得强有力的支持，说实话，我也想，但是，假如未来再发生一次今天的情况，那我们又该去往何处？难不成再另起炉灶？”
    “大家有这个精力吗？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长期以往看不到希望的事情，谁又能坚持的下去？”
    “或者说，一次又一次被人摘桃的打击，谁能承受得住？”
    武辉又点起了一根烟，缓缓说道：“我跟趣玩的路总当面聊过，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我看不透，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与认知，角度非常出奇，但是事后仔细回想，却没有一句是错误的，这一点我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遇见过。”
    “再者说，趣玩的实力也并不算差，旗下有游戏业务、视频网业务、支付业务、直播业务，都是现如今互联网行业的热门产业，能够给予我们足量的支持。”
    武辉环视众人，沉声道：“我们大家都不再年轻，前十年富有激情的时代，已经很难再出现第三次了，我认为两次就是我们的极限，所以，赌不得。”
    “我只能选择一个偏向稳妥的路线，因为我们不能再出现第二次的失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想大家就可以各奔东西，另谋出路了，这一行，就会永久的待不下去。”
    众人都听得出来，武辉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
    片刻后，有个不大的声音响起。
    “那么武总，您能确保趣玩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听到这个问题，武辉眼前不禁浮现出路遥的身影，尤其是那张相当年轻的脸庞，以及淡定无比的表情。
    “我不能向你保证，未来的事情我看不到，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出现。”
    “因为他，似乎可以看到未来！”
    最后这句话，武辉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默默在心底对自己说到。
    也不知是在为自己的决定找理由，还是说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看似荒唐的言论。
    这天夜里，在零度小说网内部的商讨结果，外人无法知晓。
    只是第二天，路遥就接到了来自沪城的电话。
    当天下午，一架飞机从都阳市国际机场起飞，最终降落在虹桥机场。
    ......
    就在路遥飞往沪城之后，趣玩内部，开始生起了波澜。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向温婉柔和的谢总，罕见的展露出了铁血强硬的一面。
    财务部的五个员工，其中三个被开除，剩下的两个，则直接被移交给了司法机关！
    （感谢沐子暮朋友的打赏，今天才看到，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