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把那本小说翻出来,认真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黑发黑眸又身体不好的小孩叫做饶昔。
他不是主角。
毛球盯着主角栏看了很久。
它猛的撞碎了还在飘浮的泡泡。
在纯白界穿行的它,横冲直撞。它只想重新进入小说世界。
这一次,它却怎么都无法进去了。
实验室的生活一如既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兹——”
“兹兹——”
与之前相比,它更加积极地随着那个碎裂时界的力量前进。
它的眼中再次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这个身影,已经长大了许多。
青年身穿白色衬衫,站在远处,肤色是泛着些许病态的瓷白,唇色鲜红。那双漂亮的黑眸里翻涌着深深的沉郁与厌弃。
看到它时,他走了过来,“你又出现了啊。”
他一把将它抱起,眸子没有一点温度。
“你知道吗?可真奇怪。我只是有些向往梁镜优,可是我没有打算伤害他。”
他继续自言自语,眼眸里泛起嘲弄,“我也没想在游戏里弄死太子哥哥,可是总有不知名的力量控制我去做。反正总归是没有人相信我的。”
“我以为的伏白NPC号,是个能够让我放松去玩的机会。”他垂下眸子,止不住的郁色,“却原来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的。”
毛球不断摇头,它心里有些难过,“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我、相信你。”
可是他永远听不见,也看不到它的动作。
他没忍住又凑近了它一点,像是即将被淹没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渴望地想要从它身上汲取温暖。
他轻轻地说:“还好还有你。”尽管你只是一个我臆想出来的幻觉,不会说话,不会有任何动作。但只是让我倾述,也足够了。
……
“今天你也来了啊。”
青年说:“今天我卑劣地威胁了Karelu公司。我看到了那个负责人不敢置信的眼神。我想他肯定后悔了,后悔让我扮演NPC号。”
毛球:“不是、的。”
……
“这段时间,我暗杀太子哥哥被识破,他肯定也对我失望了。可是……我也不想的。”
青年抱着它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它想安慰他,可发出的声音永远到不了他耳边。
……
“前天,我绑架了梁镜优,他肯定也对我失望了……”青年顿了一下,眼眸里泛着阴郁,“不对,他肯定从来没有对我有好感过。”
毛球呜咽着不住摇头,“没有,不是、的。”
……
这是一个十分封闭的房间,所有角落都被堵得得严严实实,连一点光线都照不进来。不过因为是白天,不至于一片漆黑。
隐隐约约的光线里,可以看到青年正躲在椅子后面,身体微微发抖。
看到它的那一刻,他猛然把它抱进怀里,眼圈慢慢红了,“我身败名裂了,做过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爸爸妈妈知道后,肯定也要对我失望了……”自言自语到最后,青年嗓音里带上了微弱的哭腔。
“连最后一直爱我的人也要对我改变态度了……”
他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根本没有想要做这些事,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后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哭得嗓音嘶哑,满脸都是眼泪,那双漂亮的眼眸被泪水淹没,再也没有之前的光泽。
毛球十分难过,再也忍不住跟着哭。
“昔昔,昔昔。”
眼前的场景碎裂,它再次被送回原先世界。
衔接的界壁即将生成前,它听到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我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
在泛着光亮的碎片里,它看到了他苍白无光的脸。纯黑色的眼眸,如同已经碎裂被拼接回去的宝石,被虚幻的光彩掩盖,眨眨眼间,就变成了齑粉。
“不要!不要!昔昔!”
它惊慌失措地哭喊。却只能看着那点碎片缓缓隐没成黑暗。
黑暗,微光,不曾停下动作的男人。
它又回到了熟悉的实验室。
毛球迅速重进纯白界,捕捉到了那本小说。它死死盯着小说作者的署名:棉花今天又乱写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坏的作者!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昔昔!
它紧紧地绷着身体,绷着情绪,如同一把拉到极致的弓。它不断地在纯白界穿行,想要重新进入小说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兹——”
“兹兹——”
它用出了全身的力气,随着界壁前进。
“昔昔——”
还在喊的它猛然顿住。
眼前是一艘飞船,在广阔的星空中显得十分渺小。身着囚服的青年站在飞船门口,后方是神色震惊的士兵。铺天盖地的斑斓的星空铺展在他身后。
他在笑。
雪肤、红唇、黑发。
美得如同虚幻的苍白的梦。
“哗啦——”
他从飞船上一跃而下。
像一只翅膀被折断从空中坠落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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