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充斥着散不去的药味。
    日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纸投进来，衬托的环境稍显昏暗。
    听到武大萝如此绝情的话。
    程素双眸死灰，直直的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我让你去买米，你聋了吗！？”
    武大萝，也是萧天兰，此刻与程素的眼神对视，狠厉的语气竟有些颤抖，险些有要破功的迹象。
    她心里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彻底对她不抱希望。
    程素默默坐在床角，没有起身的意思。
    萧天兰抬起手，佯装要对他的脸打下去……。
    程素不躲不闪，反而看向她高举的手臂。
    “大萝，你真的这般狠心吗？”
    听到这话。
    萧天兰内心不知为何，竟涌起一阵愧疚感。
    但这丝愧疚感却很快被她压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盯着程素死灰的眼神，沉声道：“是！我就是这般狠心！所以你还不快去买米！”
    程素站起身，仿若被抽出身上的所有感情，语气也麻木不已。
    “好，我去……”
    萧天兰目送他离开房间，抿了抿嘴角，缓缓平复起伏不定的心绪。
    西门家。
    程素敲响恢弘的青铜门，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的高墙大院，宛若极尽奢华的园林。
    “吱呀……”
    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跑过来开门，看到程素的瞬间，顿时微微惊讶。
    “秦公子！？”
    程素抱拳行礼说道：“周叔，麻烦你和西门小姐说一声，就说我找她有事。”
    “好，那秦公子稍候片刻。”周管家点点头，很快消失在程素的视线。
    不多时。
    一道清雅的声音由远及近。
    “秦公子，难得你主动来找我一回，快请进！”
    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西门兰，此刻面带淡笑的朝程素走来。
    “进去就不必了。”
    程素摇了摇头，表现的难以启齿，最后还是缓缓说道：“这次登门打扰，是想和西门小姐借一点米粮……”
    “借米？”
    西门兰故作惊讶几秒钟，很快转头看向中年男子，指使道：“周叔，麻烦你去粮仓取一斗米来，送给金莲。”
    一斗米。
    十五斤。
    西门兰走到程素面前，素手轻轻放在他的右肩，体贴的说道：“不是我不给你多，是怕你一个弱男子，扛太重的米带不回去……”
    “今后你若是缺米粮，尽管随时来找我。千万不能饿着自己，知道吗？”西门兰声音温暖的说道。
    这一说。
    便看到秦罗敷眼眶泛红，眼泪缓缓滑落，就像一副感动到极点的模样。
    “金莲，你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西门兰眼眸微眯，从口袋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替他擦掉眼泪。
    “好……”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秦罗敷十分听话的停下哭泣，展露一缕笑颜。
    “谢谢。”
    程素看着面前的西门兰，眼里充满着浓浓的爱慕，几乎毫不掩饰，仿佛她是他世界唯一的光明。
    不知为何，萧天兰在看到秦罗敷沦陷在爱情的陷阱里面，这个她本想得到的结果，内心却产生隐隐的刺痛。
    “算计这样单纯的男人，将他一步步的染黑，拉入堕落的深渊，不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吗？”
    萧天兰此刻陷入沉思，随后被这个举动震惊。
    要知道。
    她这幅身体可是有九成的恶念。
    这要换做没有动用「善恶分身」之前，怕会直接被秦罗敷感化，从此走上正途！
    萧天兰后背溢出冷汗。
    没想到明明是自己算计秦罗敷，却反过来要被秦罗敷感化！
    “看来，要赶紧结束梦境了！呆的越久，越是对我的挖心计划不利！”萧天兰心中暗暗想道。
    程素背着一斗米的袋子，走了两刻钟，顺利回到武家。
    听到萧天兰的心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跟我斗？
    你怕是还嫩了点！
    程素到柴房煮饭，很快盛了一碗饭，端到武大萝面前。
    “大萝，饭煮好了。”
    这次武大萝接过饭碗，除了表情冰冷，倒也没有说什么阴阳怪气的狠话。
    面对表情憔悴，双眸无光的秦罗敷，她发现自己酝酿的狠话刚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冰冷的吐出两个字，便看到秦罗敷起身离开，消失在她的视线。
    程素坐在餐桌上，却没有盛锅里的饭，而是默默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黑乎乎的罐子。
    他打开罐子的盖，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这里面装的，是两天前熬药剩下的药渣。
    他默默倒出半碗药渣，随后闭上眼睛，将药渣给塞进嘴里。
    苦涩的味道遍布嘴巴里。
    程素有些受不住，想了一下，悄然动用梦境权限，将嘴里的药渣改变成巧克力的味道。
    梦境是由他产生，他自然也可以操控梦境的一切，并且权力比萧天兰还要大。
    甚至他可以一念之间，直接让梦境崩碎，回到现实。
    很快。
    半碗药渣便被他吃光。
    萧天兰看到这一幕，紧抿着嘴，内心五味杂陈。
    “呕……”
    她看到秦罗敷艰难的吞咽着药渣，几次作呕，明显难以下咽到极点。
    但为了省下一碗饭，他还是强忍着不适，硬生生将所有的药渣吞了下去。
    萧天兰透明的身影站在秦罗敷的面前，鬼使神差般，用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而面前的男人被这一举动吓得不轻，捂着被她触碰过的脸颊，双眼惊惧的打量周围。
    “谁！谁在屋里？”
    他语气颤抖的喊着，看到周围无人，脸上的惊吓才缓缓消退。
    “难道……是风？”
    程素喃喃自语，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吃完药渣之后，缓缓将罐子盖上，继续放在阴凉的桌子底下。
    半个月过去。
    尽管程素十分节俭，将药渣变成巧克力或者是面包果腹，偶尔还去山上挖野菜，但家里的存粮还是见底了。
    不仅如此，由于王伯预支给他半年的薪水，所以他在王伯家做衣服，期间是无法再拿到哪怕一枚铜板。
    这天清晨。
    程素像往常一样，从菜市场买菜回来。
    路过王家茶坊。
    他停下脚步，朝茶坊内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