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素呢？”
    李月走到女儿跟前，质问出声。
    她看到女儿憔悴的模样，内心也隐隐慌张起来。
    “……”
    李冰岚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重症监护室。
    而李月顺着女儿视线，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户，落在一张病床。
    随即呼吸一滞，秀眉紧紧的皱起来。
    里面的程素面无血色，生死不知的躺在病床上。
    口鼻戴着辅助呼吸的机器，两只手臂插着针管。
    心电图的线条在不断起伏，宛若波浪……
    一滴滴点滴落下，顺着导管汇入他的体内。
    李月并非专业医疗人员，所以看不懂心电图趋势。
    但李月清楚一点——重症监护室待着的病人，都是处在生命垂危的边缘。
    兴许一秒钟的功夫。
    就天人永隔。
    李月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她勉强镇定下来之后，给院长打了一通电话，得到探视的许可后，才小心翼翼推门而入，期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进门而后。
    李月坐在病床的边缘，轻轻握住程素的掌心。
    入手一阵冰凉。
    “小素，你可别吓阿姨。”
    李月呢喃说着，眼眶开始通红。
    病床上的程素仍旧一语不发，安静的像沉睡一般。
    那张即便昏迷，却还是布满痛苦的俊脸，落到眼里的时候，心痛的让李月难以呼吸。
    “以后阿姨不强迫你和冰岚在一起，你痊愈之后就搬到阿姨隔壁的房间。”
    李月承诺出声，俯下身子在程素耳边低语。
    念叨许久。
    李月终究还是忍不住，眼眶通红起来。
    李冰岚悄无声息的站在后边，眸子里满是复杂之色。
    中午时分。
    门口出现两名医生，她们走到李月身旁，脚步很轻。
    “李董，病人需要休息，还是不建议过多打扰到他。”
    李月闻言，点了点头站起来，用力吸了口气。
    走到门口。
    她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重新将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在几名医生的注视下。
    李月抬起手，一巴掌落在李冰岚的脸颊。
    “啪……”
    走廊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李冰岚咬着牙，并未躲闪，只是低头闭上眼睛。
    “程素自尽是我造成的，我以后会负责照顾他。”
    李月闻言，心头怒火更甚。
    “照顾他？你不把他整死，心里就不甘心吗？”
    她指着李冰岚的鼻尖，厉声开口。
    “我真没想到，你为了赶走小素，竟然会这么不择手段！”
    面对李月的怒火。
    李冰岚咬着牙，一语不发。
    “你知不知道，妈为什么会选中小素？”
    李冰岚愣了愣，而后摇头。
    毕竟留下的一封遗书，透出的信息实在太少。
    李月难以平静，一双拳头渐渐握紧。
    “小素家里有个白血病的母亲，需要五十万的医疗费用，自己也在攻读研究生！即便如此，他仍旧拒绝许多女人包养他，做人洁身自好。”
    “这样优秀的男人，你如果能够娶到他，就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没想到，你非但不珍惜，还把他逼到自杀的绝路！”李月沉声道。
    “我……对不起。”
    李冰岚缓缓低下头。
    “现在你说这三个字，毫无用处！现在，给我整个人样出来，然后滚回公司！”
    “嗯……”
    李冰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走了几步，又重新折返回来。
    不顾李月阴沉的目光，伸手打开病房一道隙缝。
    视线落到程素脸上，几秒钟后才缓缓移开，仿佛要将他的面容印在心底。
    李冰岚走到一半。
    准备下楼，却听到拐角传来一阵议论声。
    “堂堂一个女人，身家上千亿的总裁，怎么会做出这种坏事？”
    “是啊，这姓李的简直心如蛇蝎，竟然将一名弱男子，逼到自尽的地步。”
    “嘘，小心别被听到了。”
    “怕啥，隔这么远……话说那男的挺好看的，一脸柔柔弱弱，就是跟错了女人。老娘要有这么一个男朋友，肯定天天捧在手心里。”
    “……”
    交头接耳的两名女人，正是刚才叫李月不要打扰程素的医生。
    李冰岚站在拐角，将两人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她几个深呼吸，平复愤怒的心绪。
    等到声音传远，她才一语不发，默默的走出医院。
    黄昏时分。
    李冰岚处理完公司文件，开车路过医院附近。
    良久之后，才默默折返回别墅。
    别墅的门口。
    她缓缓停下脚步，低下头。
    一双熟悉的运动鞋，映入眼帘之内。
    “他的鞋子……”
    李冰岚喃喃自语，弯下腰，擦掉鞋子上边沾染的尘土，细心的摆放到鞋柜内。
    餐厅已经备好饭菜，她能嗅到淡淡的香气。
    然而。
    李冰岚却直接绕过餐厅，走到的房间之中。
    她来到床脚，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又仔细的擦掉屏幕的灰尘，放入自己的口袋。
    床头散落着好几片安眠药，她也一颗颗捡起来，重新放到瓶子里面，凝视了许久。
    “这害人的东西！”
    李冰岚攥紧安眠药瓶，呼吸渐渐粗重，愤怒扔出窗外，不知滚落到哪里。
    视线一转。
    李冰岚打开房间的冰箱，里面放着一个令她熟悉的礼盒。
    她解开礼盒的蝴蝶结，一块圆形的生日蛋糕映入眼帘。
    蛋糕上面的祝福语还在。
    她凝视着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禁陷入恍惚，仿佛还置身于宴客厅中。
    程素背对众人，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双手捧着蛋糕礼盒，珍重的递到她的手上。
    “冰岚，生日快乐。”
    李冰岚闭上眼睛，陷入到回忆之中，眼角不自觉滑落两行泪水。
    如果。
    她那天收下这份礼物，这场悲剧应该不会发生吧？
    “谢谢……我很喜欢，蛋糕很好看。”
    李冰岚捧着蛋糕，呢喃自语。
    张管家站在房门口，没有打扰到她，转身悄悄离去。
    李冰岚拿起刀叉，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
    过程之中。
    她浑然不觉眼泪早已模糊视线，正啪嗒啪嗒的混杂着蛋糕，一起吃到口中。
    “嗯？”
    吃到最后一口。
    李冰岚看到一团混杂奶油的锡箔纸。
    她撕开锡箔纸后，一张字条映入眼帘。
    “冰岚，如果你能看到这张字条，是不是说明这个条件完成了呢？”
    字条的末尾，是一个颜文字“笑脸”的图案。